《神陨时》眠山月

3、第三章 这个神奇的异世界

　　林晚显然愣在原地，一时间缓不过神来，思绪才从劳累的回忆中抽离。
　　没想到这雪山谷中还有这样一番情景，她拍了拍脑门试图让自己的大脑理解这一切，可她现在只想回家，尽管她的生活有些不尽人意，但是比起陌生的未知世界来说，人还是更容易接受留在舒适圈。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冽的、混合着雪松和某种陌生冷香的气息，吸入肺腑，竟让她因惊吓和奔跑而灼热的喉咙感到一丝舒适的凉意。
　　刺骨的寒冷提醒着她这是真实的，但这绝非她所知的任何一个地方。脚下在冰雪覆盖中露出的星斑斑驳驳土地，证明她还在地球的某个雪山之中。林晚转身看向身后来时的方向，俨然是一座白茫茫的山峰，毫无退路。
　　不远处有一个集市，与常见到早市不同的是，这里处处透着冰晶的柔光。从那集市区远远望去排列着很多根巨大的冰柱，高耸入云，并非人工斧凿的整齐，却带着造化钟神秀的奇异美感。
　　视线所及，集市中各种光芒的光晕共同织成了一片梦幻的光之海洋。
　　而最冲击她认知的，是来往穿梭的“居民”。
　　有的顶着毛茸茸的兽耳，雪豹、岩羊、甚至雪兔，身后拖着蓬松的大尾巴，步伐轻快；有的瞳孔是野兽般的竖瞳，在光线下闪烁奇异的光芒，还有一些虽大体已是人形，但身上还残留着美丽的斑纹或绒毛。
　　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衣袍，材质似帛似绒，颜色多是素净的白、蓝、灰，却流动着细微的光泽。
　　在经历过刚才的化形事件之后，林晚似乎接受度变高了，她虽然惊异却并没有对眼前出现的场景大呼小叫，而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这个看起来很热闹、生机勃勃的狭长的雪山谷。
　　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穿着湿透的衣裤、浑身泥泞狼狈的现代人类，正站在不属于她的和谐环境中，像个拙劣的PS作品里被硬抠进去的异物，格格不入到了极点。
　　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可避免地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脑海里的慌乱思绪已然飘到那个出租屋里。
　　“我的手机...还有主任的回复...会不会记成旷工...我的父母联系不到我会不会报警......”
　　这些念头像焦虑的弹幕一样不停的滚动着，一阵寒风将她拉回到这个不知道方位的地方，这个情境下显得多么遥远，甚至......可笑。
　　“走了。”白芷利落的声音将失神的林晚唤醒，他依旧是那副少年的样子，神情自若。
　　说着便迈开步子，径直朝着那热闹的集市走去。
　　林晚跟不及的脚步显得尤为滑稽，她也并不是个勇敢的人，怯懦的跟在白芷身后，并徒劳的认为这样减少存在感。
　　几乎是他们踏入集市的那一刻，纷繁杂乱的交谈嘎然而止，那些光洞的似的眼瞳齐刷刷的看向林晚。
　　林晚无法看清或理解“他们”的表情，似乎都是一样圆溜溜的泛着光的瞳孔，还有一些是竖瞳，这样的场景不禁让她打了个冷战，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过来将她生吃了。
　　林晚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猴子，不，也许在这些“动物”眼里，她才是那个稀奇物种。此刻她只想尽快逃离这些注视。
　　白芷则不以为意，丝毫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像是正在执行一项优先级更高的任务。
　　他的从容，与林晚的无所适从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他们...为什么这么看我？”林晚忍不住压低声音，快步凑到白芷身旁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里从未有人类踏入。”
　　白芷头也没回，淡淡地回答着。
　　“......很好”
　　穿过熙攘的集市，前方那座仿佛由整座冰山掏空而成的宏伟建筑再次出现。门口跳跃的两团冰蓝色冷焰，此刻在林晚看来也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白芷毫无阻碍地穿过火焰。林晚犹豫了一瞬，咬咬牙，也跟着冲了过去——预想中的灼烧感并未出现，只有一股温和的凉意拂过身体，带走了她衣角残留的泥点，衣服甚至变得干爽了些许。
　　门内依旧是那片静谧清冷的冰厅，穹顶的“星空”立刻吸引了林晚，呆呆的看着微微闪烁的光芒，有些迟疑的回忆着此前并没有看到如此美丽的星星点点。
　　“你在此地等候。”白芷吩咐完便朝着大厅左侧走去，在那深处有一道冰幕，依稀可见其间流动着的水纹，随即消失在冰幕前，显然那是一处入口。
　　林晚独自站在空旷的冰厅里，认命似的等待着未知的、超出理解范围的事再次发生。同时心里像是突然变窄了一块，焦虑感再次攀升，她想去问问谁，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说这是一个梦而已。
　　“凡人，随我来。”白芷突然的发声让林晚不自觉的一怔，那些虚无缥缈、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也随即消逝了。
　　林晚深吸一口气，跟着他穿过那道光纹流转的冰幕。理所当然的，这也是一处洞府，虽然四壁看着都是深蓝色的寒冰，却颇有暖意，那种特有的香气也更加浓郁。
　　洞府中央，一个身影背对着他们，盘膝坐在一个简单的冰蒲团上，靛蓝色长袍墨色长发，正是之前所见的那位长老。
　　不知道用了什么力，冰蒲团得到指令似的转向他们，空旷的洞府里回响着他的声音：“嗯......原来是个凡人。”
　　白芷恭敬道：“长老，此凡人并无特殊之力。”
　　这一字一句都在说着林晚的没用，可她听到这里突然有一种对“没用”的庆幸感。
　　“既然机缘已至，想必是寻得因果而来，此行并非偶然。”长老缓缓开口说着，一边细细的捻着胡须。
　　林晚赶忙搓着手心说道：“那个......长老......你好,我是林晚，我不知为何出现在林子里，是被...被它，被他救了。”她指了指白芷，“请问，我还能回去吗？我明天还要上班......”
　　这话在此地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绝伦。
　　长老捻胡须的手顿了一下，显然没有理解林晚说的上班，但是依旧平静的回答着：“因果即了，到时自能踏上归途，现下你已到访此地，还请既来之，则安之。白芷。”
　　“在”
　　“把我们的客人好生安顿下来。”
　　“是”白芷应下，示意林晚离开。
　　直到退出洞府，重新站在大厅里，林晚还有点懵。这就完了？没盘问，没检查，就这么几句神神叨叨的话就把她打发了？这位长老接受度是不是太高了点？
　　白芷显然没有解答她疑惑的意思，只说了句“跟我来”，便引着她从大厅的另一侧出口离开。
　　他们沿着一条蜿蜒向上的冰凿廊道行走。廊道外侧并无栏杆，只有氤氲的云气弥漫，向下望去，竟是万丈深渊，远处隐约看见集市的光点如同繁星，而更远处，是连绵起伏、笼罩在永恒暮色或晨光（她分不清）中的巍峨雪峰，寂静而神秘。
　　“这座山，”白芷忽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廊道里显得格外清晰，“对我们而言代表着根基，万年来我们世代守护在此，不容他人进犯。”他稍有些警惕的看着林晚。
　　林晚听得其中敲打之意，捋了捋脑后披散的短发，笑着回应：“其实我并不是有意闯入，一切想来确实巧合，幸运至极被你救下，你也看到了我身无长物，自是个没用的。”
　　白芷闻言不再发声，脚步愈发的快了。
　　她确实不想掺和其中，心里暗暗的想着明天还是要想办法离开的。
　　走了一段，白芷在一面看似平整的冰壁前停下。伸出手指，指尖上还泛着微光，看似随意的在冰壁上划着，指尖悬停的同时冰壁后出现了一个空间。
　　“你就住在这里吧。”白芷率先走进去。
　　林晚跟在身后环抱着双臂，还在因寒冷不断地搓着身体，怔怔的看着引入眼帘的洞府。
　　对，又是洞府，像极了长老的那个，但看起来豪华了不少。
　　洞府内用具一应俱全——一张宽阔的冰榻，上面铺着厚厚的、不知何种兽类的洁白毛皮；冰雕的桌椅，造型古朴；甚至还有一个浅浅的池子，里面荡漾着清澈的、冒着丝丝热气的温水，水底铺着光滑的鹅卵石。
　　林晚进来片刻，浑身的冰冷已消散不少。她不可置信的摸了摸冰榻，竟是温润的。
　　“这冰......是热的？”
　　“是的。”
　　林晚随即想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需要交费才能享受寒冬里的温暖，一时间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白芷走到门口，似乎任务完成。他顿住脚步，转过身看向林晚，似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问出了从见到她起就存在的疑问：“我们......是否曾经见过？”
　　林晚愣住，茫然地摇头：“没、没有吧？我今天第一次见到你...和你们这里的一切。”她怎么可能见过一个能变成雪豹的男孩？
　　看林晚这样子，白芷并没有对她的回答抱有希望。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想必今日颇为劳顿，快些休息吧。”白芷说着正要出去。
　　褪下尽是泥渍还有些潮湿的衣裤，躲进冰榻上柔软温暖的厚皮毛中。
　　仔细回忆着今天遭遇的种种，如果当时没有上那辆公交就好了，她暗自懊恼着。失去手机的她，似乎少了份安全感，心里的焦虑再次涌上心头。
　　疲惫让她无力再去多想，事实上，她还有很多疑惑想要得到答案，关于这里的种种......，但眼下似乎她是孤独的，还没来得及想第二天应该如何应对时，她已然睡意朦胧，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模糊。
　　这一次，她没有在梦中经历那些光怪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