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应答》巴水楚山

1、病房醒忆

　　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弥漫开来，许浊猛地睁开眼。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医院特有的惨白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困在中心。

　　"你醒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门进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浊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去新学校报到的路上，怎么会突然躺在医院里？

　　记忆像破碎的玻璃碴，散落在脑海里。他只记得刺眼的灯光，剧烈的撞击，还有……一双眼睛。

　　一双在梦里见过无数次的眼睛。

　　医生见他不说话，又问："你已经昏迷两天了，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许浊点点头，声音沙哑："许浊。"

　　"好，"医生在病历上写了几笔，"你父母已经联系不上了，暂时由你舅舅照顾你。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先好好休息。"

　　舅舅……许浊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中年男人的脸。父母去世后，他就一直住在舅舅家。但舅舅一家对他并不亲近，甚至有些冷淡。

　　这一次转学，也是舅舅的意思。他们说，换个环境对他有好处。

　　可许浊知道，他们只是不想再看到他。

　　他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读信息：

　　【许浊，明天记得去XX中学报到。舅舅】

　　许浊盯着那条信息，手指微微颤抖。他想起了昨天的车祸，想起了梦里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叫姜鹤。

　　是他曾经……深爱过的人。

　　也是……伤他最深的人。

　　三年前，姜鹤突然消失，没有留下任何解释。许浊找了他很久，却只得到一个冰冷的答案：姜鹤转学了，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从那以后，许浊的世界就只剩下一片灰暗。

　　直到昨天，在梦里，他又见到了姜鹤。

　　梦里的姜鹤，站在新学校的走廊里，对他微笑。那笑容温暖得像春天的阳光，瞬间驱散了他心中所有的阴霾。

　　他跑过去，想抱住他，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然后，他就醒了。

　　接着，就是车祸。

　　许浊苦笑一声，将手机塞回枕头下。他不知道这场车祸是意外，还是上天的某种暗示。

　　他只知道，他和姜鹤的故事，似乎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