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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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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负雪峰的路上,凌素衣双手扶着沈雪宁,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在颤,偶尔会有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
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句:”师尊,可是十分难受?”
可沈雪宁却摇了摇头,骤然开口,叮嘱她往后在宗门行事,莫要总对洛瑶抱有敌意。
“阿瑶性子软,又刚入宗门不久,你是师姐,该多照拂才是。”沈雪宁靠在她肩头,声音轻得像在说悄悄话,“先前你总质疑她,许是你多心了,她那般赤诚待我,怎会有坏心思?”
凌素衣握着护心玉锦盒的手指收紧,她看着师尊眼底毫无防备的信任,话到舌尖,又咽了回去。
到了沈雪宁的居所,凌素衣刚想扶她坐下,门外便传来洛瑶的声音:“师尊,弟子煮了补汤,您回来便好了!”话音刚落,洛瑶便端着一碗姜汤走进来,看见凌素衣扶着沈雪宁的模样,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不悦,又很快换上担忧的神色,快步上前:“师尊,您快坐,弟子来伺候您喝补汤,暖暖身子。”
沈雪宁松开凌素衣的手,顺势坐在榻边,语气温和:“倒是让你费心了,这么晚还没歇。”
洛瑶笑着将汤底递到她面前,目光却瞥向凌素衣手中的锦盒,眼神疑惑:“师尊,那是……您的护心玉?怎么给师姐了呀?”
沈雪宁接过汤碗,喝了一口,才淡淡道:“素衣近日要去边境巡查妖兽动向,护心玉能保她周全,暂借她用几日罢了。”她说着,还看了凌素衣一眼,叮嘱道:“巡查时务必小心,早些回来。”
凌素衣愣了愣,她从未听过边境巡查之事,可看着师尊认真的模样,也只能颔首应下:“弟子遵令。”
洛瑶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又拿起帕子,轻轻擦了擦沈雪宁的唇角,动作亲昵:“师尊想得真周到,师姐有护心玉在,定能平安回来。对了师尊,明日弟子再给您煮些补灵力的汤药,您今日损耗太大,得好好补补。”
“好。”沈雪宁点头应下,眼底满是信任,丝毫没察觉洛瑶在转身拿空碗时,指尖悄悄将一点淡绿色药粉,撒进了她喝剩的姜汤碗底。
凌素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头的不安愈发浓烈。等洛瑶离开后,她才忍不住开口:“师尊,明日洛瑶送来的汤药,您……”
“素衣。”沈雪宁打断她的话,语气明显染上了怒意:“我知道你担心我,可也不必事事都疑着阿瑶。她一片好心,你总这般提防,反倒伤了同门情谊。”
凌素衣看着沈雪宁那全然信任的眼神,终究没再继续说下去,只默默行了一礼:“弟子知道了,师尊早些歇息,弟子告退。”
走出居所,外面刮起了大风。
凌素衣握着手中的护心玉锦盒,抬手降下一道结界。静默半刻后,她咬了咬牙,转身往药王峰的方向走去,就算师尊不相信,她也必须查清楚。
凌素衣刚拐过通往药王峰的岔路,眼角余光便瞥见一道浅粉色身影,她心头一疑,脚步下意识顿住,躲进了路旁的松树林后。
只见洛瑶左右张望了片刻,确认四周无人,才快步走到后山的老槐树下,从袖中取出一个封着蜡的信封。
她指尖捏着信,动作着急,很快便将信系在一只灰羽信鸽的腿上,轻声说了句务必送到,便抬手将信鸽往夜空里抛去。
信鸽扑棱着翅膀刚要飞远,凌素衣指尖凝出一缕灵力,精准地打在信鸽的翅尖。
信鸽受惊落地,扑腾了两下便没了力气。洛瑶听到动静,猛地回头,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见没发现人影,只当是夜风惊了鸽子,皱了皱眉便匆匆离开,竟没察觉落在草丛里的信鸽。
等洛瑶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道尽头,凌素衣才从松树林后走出,捡起地上的信鸽,解下了腿上的信封。拆开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素笺,上面只写着一行字:“三日后酉时,黑风崖下见,带齐东西。”除此之外,既没写收信人是谁,也没提东西究竟是何物。
凌素衣捏着信纸,眉头拧成死结。她先前只当洛瑶心思重,不过是想在师尊面前争宠,离间她与师尊的关系,却没料到,对方竟还在暗中勾结外人。
可对方是谁?洛瑶自入宗门起,便说自己是无依无靠的孤儿,从未提过有熟悉的外门之人,怎会突然有秘密信件要送?带齐东西又指什么?是与师尊汤药里的碧暖尘有关?
一连串疑问翻涌,她却没乱了心神,指尖轻轻将信纸折成小块,稳妥藏进袖中,眼下没有确凿证据,再多猜测也无用。
她眼神沉了沉,心里拿定主意:明日一早,悄悄跟着洛瑶,看她究竟要见什么人。
第二日天刚亮,凌素衣便起身收拾了简单的行囊,刚要去洛瑶的偏殿外等候,宗门的传讯弟子便匆匆赶来,神色急切:“凌师姐!宗主有令,让您即刻去大殿见他,说是边境妖兽异动,需您立刻前往处理!”
凌素衣神色。一愣,脚步顿在原地。
她看着传讯弟子催促的眼神,又想起袖中那张写着约定的信纸,两难之下,终究还是先朝着宗主大殿走去,宗门安危事关重大,她不能置之不理,可洛瑶那边的线索,一旦错过,再想查清便难上加难。
进了大殿,宗主坐在主位上,神色凝重:“素衣,边境雾林的妖兽近日突然发狂,伤了不少山下村民,还冲毁了两处宗门的哨站。你修为稳妥,此事便交予你,务必尽快平息妖兽之乱,护好村民与弟子。”
凌素衣躬身行礼,刚要开口提一句后山的发现,却见宗主抬手递来一枚传讯玉符:“事不宜迟,你今日便动身吧,若遇危急情况,可捏碎玉符求援。”话已至此,她知道再提洛瑶之事已来不及,只能压下心头的急切,接过玉符:“弟子遵令,定不辱使命。”
走出大殿,凌素衣望着洛瑶偏殿的方向,手指用力攥紧了袖中的信纸。她咬了咬牙,将传讯玉符与信纸一同收好,边境之事需尽快处理,可洛瑶的约定也不能错过。
想了一会,凌素衣决定传信给药王峰主。
凌素衣食指捏着传讯符,墨色眸子里满是疑问,怎会这么巧合?她刚摸清洛瑶的线索,正要明日跟踪查证,宗主便突然派她去边境处理妖兽,偏偏选在这个时间段,倒像是有人故意掐着点,要断她查下去的路。
她攥紧传讯符,最后无奈叹口气,宗门安危重于一切,就算心中存疑,也没法推脱这差事。
可转念一想,昨日师尊将护心玉交给她时,只提了近日要去边境巡查,从未说过具体是哪一天,洛瑶当时虽在旁,却也只知道有这么件事,怎么会精准算到她今日就要动身,还提前用信鸽联系外人?
难不成,除了洛瑶,宗门里还有她的同伙?甚至连宗主派她去边境,都和这伙人有关?
凌素衣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快速在传讯符上刻下字迹:“峰主,洛瑶暗中用信鸽传信,约定今日酉时黑风崖下见,需带东西赴约,其身份与东西皆不明。弟子今日被宗主派往边境处理妖兽,无法跟踪,烦请峰主暗中留意洛瑶动向,若有异常,可随时用传讯符告知。另,师尊汤药中或有碧暖尘,也请峰主多留意师尊近况。”
“弟子听青禾说你新研发的药还缺一味药材,恰好弟子前几日在书籍里偶尔翻到边境有一处地方,每隔一年都会冒出来一株,今年刚好到花开的时候,等弟子回来,带给峰主。”
刻完字迹,她抬手将传讯符往药王峰方向送去,目光又转向沈雪宁居所的方向,不管这巧合背后藏着什么,师尊都不能有事。
传讯符化作一道浅光消失在天际,凌素衣才收回目光,转身快步回居所取行囊。
刚将佩剑系好,门外便传来传讯弟子的催促声,她不再耽搁,提上行李便往山门赶,多耽误一刻,边境的村民与弟子便多一分危险。
走到山门时,她忍不住回头望了眼主峰方向,负雪峰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不知此刻师尊是否已醒,是否又会喝下洛瑶送来的汤药。
指尖下意识摸向怀中的护心玉锦盒,温润的触感让她稍稍定了定神,在心里默念:师尊,等我回来。
而此刻的药王峰,峰主正对着凌素衣传来的传讯符皱眉。
她指尖捏着符纸,反复看了两遍“今日酉时黑风崖”与“碧暖尘”几个字,当即召来身边的弟子:“你即刻去负雪峰附近埋伏,暗中盯着洛瑶的动向,她若出门,便悄悄跟着,切记不可暴露行踪。另外再派一人去沈峰主的居所外守着,若洛瑶送汤药过去,想办法取一点药渣回来。”
弟子领命刚要走,峰主又补充道:“还有,凌丫头提的那味药材,你也让人查一查边境的记载,若真有其地,等她回来,便派人随她一同去取,这丫头心思细,特意提药材,既是客气,也是盼着我能多上点心护着她那个宝贝师尊。”
弟子应声退下后,峰主走到药庐的书架前,取出那本《异症方录》,翻到记载碧暖尘的页面。指尖划过久服耗灵力的字迹,她不由得想起前日凌素衣来请教时的模样,当时便觉洛瑶这丫头不简单,如今看来,果然藏着猫腻。
另一边,洛瑶刚将煮好的汤药端进沈雪宁的居所,便状似无意地问:“师尊,昨日您说师姐今日要去边境,不知师姐出发了吗?弟子还想送送师姐,给她装些驱寒的药呢。”
沈雪宁正低头整理袖中的灵力符,闻言头也没抬:“宗门差事要紧,不必特意送了,你好好待在宗门,照顾好自己便是。”
她丝毫没察觉,洛瑶在听到“出发了”三个字时,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随即又换上担忧的神色,将汤药递到她面前:“那师尊快喝药吧,补了灵力,身子才会舒服些。”
而此刻的凌素衣,已骑着灵驹出了宗门地界,往边境方向疾驰。
风从耳边掠过,她却始终没法完全静下心,洛瑶今日赴约,究竟要带什么东西?宗门里的同伙,又会不会在她离开后,对师尊下手?这些疑问像藤蔓一般缠在心头,让她忍不住加快了灵驹的速度,只盼着能尽早平定边境,赶回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