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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浮生若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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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回到现在——
“没有你们,我该怎么办……”花满衣带着哭腔说。
“放心,”李佑朗声应道,语气坚定,“我们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这句话让花满衣心头一暖,终于破涕为笑:“嗯,我永远相信你们。”
丁莎眠见状,便提议道:“我和夜雪今晚就留在这儿陪满衣吧。”
赵叙洲点点头,拍了拍李佑的肩膀:“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好,那我们先走了,晚安!”李佑朝她们挥挥手,跟着赵叙洲离开了。
这一夜,梦境温暖而安宁。
翌日清晨,一行人驱车来到曲晚推荐的滁城郊外的小风景区。
花满衣走下车,山间沁凉的晨风迎面扑来,夹杂着林木的清香,晨曦温柔地洒下,她惬意地眯起眼,由衷感叹:“舒服!”
“这天气,倒真有几分秋冬的意思了。”丁莎眠呵着白气,搓了搓手。
“幸好我们带够了衣服。”方夜雪庆幸道。
李佑也笑起来:“要不凭我出门那身单薄行头,非得在这儿冻成冰雕不可。”
愉快的笑声顿时在山谷间轻轻回荡。
花满衣的目光在安欲殊身上停留片刻,她今日安静得有些过分。
她走到安欲殊身边牵起她的手,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暖意,眉眼弯弯地炫耀道:“怎么样,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吧?”
安欲殊今天是一身墨绿长开衫内搭白色短款打底,衬得身形修长。下配垂坠的深蓝阔腿裤,颈间一条细链,松弛中透出精致。
闻言,安欲殊眼底泛起清浅的笑意,望着花满衣亮晶晶的眼睛,声音温和:“嗯,还好有你在。”
“今天穿得这么好看,要是还闷闷不乐的,岂不是浪费了?”花满衣说着,一把将她拉进身旁的人群中,手臂一挥:“全体注意,向山顶进军!”
“收到,长官!”丁莎眠几人不约而同地笑着回应。
晨霭渐消,天光澄澈如洗。
朝阳毫无保留地铺展在山川之间,将温润的光辉酿成一片暖意流过林间,在蜿蜒的山径上洒下斑驳而跳跃的光影。
秋风徐徐,携着草木的清气与光的暖意,温柔地轻抚过旅人的面颊。
一行人拾级而上,在欢声笑语中走走停停,待抵达山顶时,天地已彻底浸透在八点过的清澈晨光里。
不知是谁先起了个头,歌声便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虽然大多数都只会零星的一两句。正当大家笑作一团时:
“咔嚓——”
赵叙洲微笑着举起相机,将镜头对准了同伴。在快门声中,五张洋溢着青春与欢愉的笑脸,被光影捕捉,成为时光里永不褪色的珍藏。
“哟!赵潘安,可以啊,这么贴心还背了相机!”李佑说着,一把捞了过去,兴致勃勃地研究着。
方夜雪凑近脑袋,发出灵魂拷问:“刚才路上干嘛不用?”
“压在背包最下面了。”赵叙洲无奈地耸耸肩,“刚清空零食才翻出来。”
“哦哦!让我用用!”花满衣一听,立刻理直气壮地从李佑手中拿走了相机。
方夜雪尔康手伸得老长:“哎哎哎!我刚还说要去出个大片呢!”
“小小花满衣,休想独吞装备!”李佑撸起袖子作势要追。
花满衣回头冲他们做了个鬼脸,一把拉起安欲殊就跑,还不忘回头笑道:“手慢无!先到先得啦!”
安欲殊被她带着跑起来,看着她眼底雀跃的光和灿烂无比的笑容,心口像被羽毛轻轻挠过。她反手握紧花满衣,笑声清朗:“跑慢点。有我在,谁也抢不走。”
身前是云海翻涌,万丈霞光倾泻,身后是挚友笑闹,声犹在耳,而此刻掌心所握,是她藏在心底的人。花满衣几乎要被这汹涌而来的幸福淹没。
她举起相机四下环顾,镜头在风中轻转:“这儿怎么样?”
“很好。”
“啊,那边有片小花丛,”她忽然回头,眼眸清亮地望进安欲殊眼里,“你去那儿,我帮你拍一张。”
安欲殊依言走向那片浅粉淡紫之间,衣角被山风轻轻拂动:“就这样?”
“随意就好,”花满衣透过取景框望她,声音里带着笑,“你怎样都好看。”
而后,安欲殊于一片花丛矮身,目光并未投向镜头,而是落向远处的山坡。恰有一阵清风途经,拂起她垂落的发丝。
白与紫的野花如星子散落草丛,随风泛起连绵的柔浪。而她一身深绿浸润在草木之间,像是山林自然生长出的一部分,宁静而遥远。
花满衣轻轻按下快门,将那人与花、与光、与整个清晨一同收进了永恒。
花满衣低头仔细端详着屏幕上的照片,嘴角不自觉扬起。安欲殊也凑近来看。
“快看!是不是特别有感觉?”花满衣兴奋地将相机举到安欲殊眼前,指尖轻点着屏幕。
安欲殊端详片刻,挑了挑眉,眼底漾开浅浅笑意,认真点头:“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专业摄影师。”她说着,自然地接过相机,转向花满衣,“现在轮到你了,我也给你拍几张。”
闻言,花满衣立刻小跑到一棵大树下,转过身,冲着镜头比了个经典的耶。
安欲殊看着她的动作,微微一愣:“?”
“怎么啦,这个姿势不行吗?”花满衣捕捉到她细微的表情变化,还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模样有点懵懂。
安欲殊被她这个小动作彻底逗笑,语气温柔:“没有不行,是觉得你太可爱了。”她走到树下,抬头看了看:“这棵树高度正好,树干也结实。要不……我抱你上去拍?”
“好呀!”话音未落,花满衣便笑着跳起来,搂住了安欲殊的脖颈。
花满衣安稳地坐在枝头,一手轻扶树干,头慵懒地歪着。她的脸颊泛着浅浅的红晕,笑容甜美地看向镜头。
刚好今天她穿了一条流光长裙,搭配粉嫩柔软的绒毛外套,发型则是安欲殊在车上为她精心编就的披发。
整个人沐浴在光晕中,活脱脱一位落入凡间的桃花小精灵。
安欲殊的指尖悬在快门键上,取景框里的少女笑靥如花,可她自己的心却无声地沉了下去。
昨晚那些零星的对话,此刻清晰地浮上心头。她拼凑出了两个事实:花满衣的心意属于夏云柏,以及,她在明年就会离开。
后者,其实从初见那刻她就明白。女孩本就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她们这样的存在。
一座破旧的牢笼,怎能困住注定要展翅的飞鸟?她理当飞向更高远的天空。
想到此处,安欲殊微微垂下眼眸,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化作了唇边更深的弧度——她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从前,她只是单纯地希望花满衣能挣脱所有枷锁,飞向更广阔的天空,如今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这份期盼愈发清晰而具体。
她真心祈愿女孩的未来光明万里,事事顺遂。
然而,前者却是她未曾预料的。
当那些零碎的话语拼凑出真相的瞬间,过往所有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那些突如其来的沉默、那些不着痕迹的疏远。都在那一刻串联起来,有了最残忍也最合理的答案。
心,在那一刻骤然冰冷。
“安欲殊?拍好了吗?”
花满衣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像一缕风,猛地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好了,”她迅速收拾好眼底的情绪,语气恢复了一贯的随性,朝花满衣招招手,“过来看看吧。”
……
一行人在景区里尽情追逐嬉戏,从这座山岗,奔向那道溪涧,不觉间已是日暮西山。漫天晚霞将云朵染成绮丽的锦缎,他们才带着满心欢愉踏着暮色尽兴而归。
下山时他们走的另一条路,方夜雪忽然指着林间一角惊喜道:“快看,这儿还藏着一座小庙!要不要进去看看?”
“走,瞧瞧去!”
穿过一片葱郁的树林,庙宇全貌才逐渐清晰。庙前立着一棵高大的树,枝桠间挂满了许愿牌与红色绸带,风来时轻轻摇曳,像在无声地诉说着千百个心愿。
李佑走向一位正在洒扫的僧人,客气地问:“师傅,这会儿还能进去参观吗?”
师傅含笑点头:“自然可以。几位有缘,要不要请条许愿绸,写个心愿?”
“行啊,”李佑爽快地应下,“多少钱?给我们一人一份绸带,再加许愿牌。”
师傅清点好所有物品,又递上几支笔:“不贵,一共三百六十元。”
李佑爽快的扫了码,接过一手的东西,回头招呼几人:“来来来,一人拿一个去写哈。”
“买了这么多,一共多少?”安欲殊随手拿起一块许愿牌,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木纹。
“三百六,怎么啦安姐?”李佑答得爽快。
安欲殊沉吟片刻,只摇摇头,将那句“许愿原来也有明码标价”的调侃咽了回去,轻声道:“没事,随便问问。”
几人便各自领了东西,默契地散开,寻了庙中安静的角落,背对着彼此,郑重地写下了不愿为人知的心事。
片刻后,几人依次在树下细心挑选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将系着心愿的绸带和木牌挂好,这才带着一份共同的秘密安静地离开了这片宁静之地。
心绪如绸系未牢,随风散作赤霞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