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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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馆十点开门迎客，刚到十一点，六张桌子便已坐满了四张。许妈趁着客人们低头用餐的间隙，赶忙扒拉了几口自家做的槐叶冷淘面。
正喝着紫苏茶的王大爷，瞧见许妈碗里面条绿莹莹的，忍不住探头：“你这吃的啥？绿绿的？”
许妈咽下口中的面，笑答：“槐叶冷淘面。”
“槐叶冷淘面？”
“就是用槐叶汁和面做的凉面，我闺女做的，味道可好了。”
一听是许知味做的，王大爷眼睛顿时亮了，脖子伸得更长：“你闺女做的？那味道肯定错不了！”
如今王大爷对许知味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蛋炒饭香，凉拌萝卜丝爽口，苕粉皮子筋道，就连这紫苏茶都做得这么好喝，这丫头手里，还有什么是不好吃的？
光是听说这槐叶冷淘面出自许知味之手，王大爷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啥味儿啊？店里卖不卖？”
“自家做着当午饭的，还没打算卖呢。”许妈说着，又客气道，“您要是想尝，我给您挑一碗？”
“那敢情好！”
面是碧莹莹的，宛如初夏新发的槐叶，光是看着那颜色，一股凉意就仿佛透进了心里。
面条切得细，似一捧浸在溪水中的嫩柳条，柔软地弯曲着。顶上撒着嫩黄瓜丝，碧绿盈盈，瞧着就爽口。还能瞥见几粒焦黄的油炸花生米，害羞似的藏在面条底下。
王大爷挑起一筷子，面条滑溜，得小心用筷子绕上几圈，才不至于让它溜走。送入口中，第一感觉是沁凉的滑，顺着喉咙就下去了，留下一股若有似无的、属于草本树叶的清淡芬芳。
再嚼几下，面条的韧劲、花生米的脆香、黄瓜的清爽，还有那恰到好处的咸味便交融在一处了。
紧接着，蒜的辛、姜的辣、椒的麻，都是淡淡的，不夺味，只衬得那槐叶的清气越发鲜明。
王大爷吸溜一口面，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舒坦极了。仿佛不是吃了一碗面，而是饮下了一碗沁着草木香气的凉风。
“嚯！”王大爷一拍桌子，“这面得卖！槐叶冷淘面，必须得卖！”
许妈笑了笑：“回头再说吧。”她还不清楚闺女想不想卖这个，话不敢说满。
邻桌的食客探过头来：“大爷，这绿面条，真这么好吃？”
“好吃！比街上那些冷面、凉皮强多了！”
食客舔舔嘴唇，转向许妈：“老板，这绿面还有吗？能买一碗不？”
“自家做着吃的，已经没了。”
食客脸上顿时写满了遗憾。
王大爷吃完，美滋滋地摸摸肚子去柜台结账。许妈找钱时，开口道：“大爷，房租————”
她还没说完，就被王大爷打断：“房租？不着急，你们开店花销大着呢，别把房租给我了店开不下去了，等手头松了再给我就成，不着急。”
许妈闻言一怔。房租一万零八百，如今饭馆生意越来越好，她手头能拿出八千，本打算先给一部分，毕竟拖欠有些日子了，没想到房东反而说不急？
之前王大爷不是催得挺紧吗？
见许妈愣神，王大爷挥挥手：“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再说，我先走了。”说完便背着手，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目送王大爷走出饭馆，许妈转念就想明白了。王大爷是喜欢她闺女的手艺。上次就是吃了闺女做的蛋炒饭，才松口宽限十天，现在甚至不提期限了，只说有了再给。
这都多亏了闺女手艺好，王大爷爱吃，否则哪来这样的宽容？许妈笑了笑，这时有客人喊道：“老板，来一份苕粉皮子！”
“好嘞！”
到了十二点，店里座无虚席。许妈又要收银点菜，又要端菜收拾桌子，忙得脚不沾地。
虽忙，心里却高兴！生意这么好，她能不高兴吗？
此时，街边觅食的路人瞥了一眼许记饭馆。之前这家店冷冷清清，如今饭点居然坐满了？怎么回事？
另一个路人望了望对面的金玉面馆。她正找地方吃午饭，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吃碗小面。可看到面馆里空无一人，便打消了念头。
一是没人显得尴尬，二是没人怕是味道不行。
于是她继续往前走，看见了许记饭馆，见里面人多，思忖片刻，迈步进去。
一进门，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让她脚步一顿。
香！太香了！香得让人头晕！
等她按老板推荐点了招牌蛋炒饭，只尝一口，便震撼得五脏六腑都要沸腾！
好吃！
太好吃了！
太太太好吃了！
这蛋炒饭，好吃得像是天上的神仙炒出来的！
没想到春熙老街还藏着这么一家宝藏小饭馆！
十二点二十，林燕婷和林爸走进许记饭馆。
尝了一口鲜气四溢的蛋炒饭，林爸深呼吸，冷静了许久，才道：“比之前在珍馐记吃的蛋炒饭好吃多了。”
珍馐记是海城有名的贵价餐厅，厨师据说是国宴大厨，味道没得说。可许记饭馆的蛋炒饭，竟比那里好吃许多倍！
林燕婷狼吞虎咽：“何止好吃多了？是好吃了一百倍一千倍！”
林爸点点头，低头呷了口紫苏茶，惬意地叹口气：“这么好吃，该叫你妈也来尝尝。”
“我妈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固执得很，肯定不会吃的。”
“唉，也是。”林爸咂咂嘴。这么好吃的蛋炒饭，这么好喝的紫苏茶，老婆尝不到，实在可惜。
吃完饭离开时，林爸还是打包了一份蛋炒饭和紫苏茶，想再试试劝劝林妈。
林妈见林爸回来，问道：“怎么中午回来了？”
“给你带了许记饭馆的饭，还有紫苏茶，你尝尝。”
林妈想起昨天那紫苏茶的妙味，不着痕迹地咽咽口水：“说了别把这些东西拿到我面前。”
“老婆，”林爸坐到她面前，“不尝尝真的太可惜了。这家的蛋炒饭，比那些大餐厅好吃得多，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
“不就是蛋炒饭，能好吃到哪儿去？”
“你尝尝就知道了。”林爸话锋一转，“不尝是你的损失啊。”
“至于吗？还能好吃到不尝就损失？”
“当然！”林爸说着打开饭盒，“你闻闻多香。”
盖子一开，金灿灿的蛋炒饭暴露在空气中。浓郁的香气哗地扑到林妈脸上，争先恐后钻入鼻腔，她瞳孔微微一缩。
林爸：“怎么样，香吧？来，尝一口。”
喉头滚动了几下，林妈咬牙道：“一点都不香，要吃你自己吃。”
林爸又劝了几次，林妈始终不松口。
她绷着脸，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往那金灿灿的饭粒上瞟，喉头悄悄滚动。
那香气太霸道，无孔不入地往鼻子里钻，勾得她馋虫蠢动。可一想到自己之前斩钉截铁嫌弃拒绝的话，那点动摇又被压了下去。她拉不下这个脸。
“行行行，你不吃就算了，”林爸见她油盐不进，终于放弃，小心地盖上饭盒，又把那杯粉莹莹的紫苏茶拿在手里，“我带去公司，饿了吃。”
林妈眼睁睁看着他把饭盒和茶杯收进袋子，嘴唇动了动，终究没阻拦。心里却忍不住埋怨：老林这人，怎么说带走就真带走了？再多劝一句，说不定、说不定她就……
林爸提着袋子出了门，家里顿时安静下来。可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蛋炒饭勾魂摄魄的香气，丝丝缕缕，萦绕不散。
紧接着，林妈舌尖清晰地回忆起昨日那口紫苏茶的滋味，清凉、甘甜，带着奇异的草木芬芳。那味道和蛋炒饭的香气，如同魔咒缠住了她，越是想忘记，就越是清晰。
越是克制，想尝一口的欲望就越是强烈。
至傍晚，林燕婷和林爸干脆不回家吃晚饭，直接去往许记饭馆。林妈一个人对着满桌菜，却食不知味，味同嚼蜡。
平常可口的家常菜，此刻竟有些难以下咽。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有那金灿灿、油亮亮的蛋炒饭，和那杯剔透粉莹的紫苏茶在打转。
勉强吃了小半碗饭，她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心里那股被强行压下的馋意，如同野火燎原，再也遏制不住。
晚上八点，天色已黑。林妈在家里坐立难安，馋意啃噬着理智。她猛地站起身：“家里酱油好像没了，我出去买一瓶。”
她快步走出小区，脚步却不自觉地朝春熙老街拐去。越靠近许记饭馆，心跳得越快，脸上发烫，做贼似的左右张望，生怕被林爸和林燕婷发现。
好不容易到了店门口，里面灯火通明，坐了不少食客。她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走进去，找了个最靠里的角落坐下，飞快地点了一份招牌蛋炒饭和一杯紫苏茶。
当炒饭和紫苏茶端上来时，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拿起勺子就舀了一大口送进嘴里。
刹那间，极致的浓香在口中炸开，米饭的q弹，鸡蛋的鲜醇、葱花的辛爽完美融合，好吃得她几乎落泪。
她一口蛋炒饭，一口紫苏茶，吃得额头冒汗，也顾不上擦，完全沉浸在这前所未有的美味中。
就在这时，林燕婷与林爸一同走进了许记饭馆。
“爸，咱们吃点夜宵，你就别想给妈打包了，你中午不是试过吗，她绝对不会吃……”林燕婷话没说完，目光在店内一扫，猛地顿住，使劲揉揉眼睛，难以置信地指向最里面的角落，“爸！你看那个……是不是我妈？！”
林爸顺着女儿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他那口口声声说“一点都不香”、“要吃你自己吃”的老婆，此刻正坐在角落里，埋着头，手里的勺子舞得飞快，对着面前一盘蛋炒饭“奋战”，那架势，堪称风卷残云。
林妈正吃得忘我，忽然感觉有两道格外熟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抬头，正好与丈夫和女儿惊愕、戏谑的目光撞个正着。
“咳！咳咳！”她一口饭差点噎住，脸瞬间红透，拿着勺子的手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爸强忍笑意，故意拉长了声音：“老婆，你不是说出去买酱油？怎么买到许记饭馆来了？”
林妈：“……”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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