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嫡女：捉鬼才是正经事》叶辞树

14、暗夜杀机

　　国子监“笔仙”风波平息，玄微阁的名声在特定的圈层里愈发稳固。陈祭酒感念救命之恩，虽未大肆宣扬，却在士林清流中，为褚星微那“不通俗务、只解疑难”的名头，添上了几分可信与神秘的色彩。缀锦轩依旧门庭清冷，但递进来的帖子，分量却明显重了几分。

　　褚星微对此并无太多感触，依旧按部就班。白日指点石磊绘制更复杂的“聚阴符”、“驱邪符”，引导赵清荷将烈阳元气与家传武学初步结合，创出几式简单却实用的“破邪掌”、“灼阴指”；夜晚则要么独自研读《幽冥录》中记载的几种威力更大的阵法，要么带着石磊在京城阴气较重的地脉节点处徘徊，既是监察，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修炼。

　　石磊性子沉静，耐得住寂寞，对阴气的感知与控制日益精微，甚至能初步与一些懵懂的游魂进行简单沟通，从它们那里获取一些零碎的、关于京城阴暗角落的信息。赵清荷则进步神速，烈阳诀已入门庭，举手投足间气血奔涌，阳气炽盛，等闲鬼物不敢近身，那几式自创的武法结合招式，也使得有模有样，带着一股沙场般的凌厉。

　　这日深夜，月隐星稀，乌云低压，正是阴邪之气活跃之时。褚星微正于静室中推演一种名为“小五行困灵阵”的布置法门，忽然心念微动，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刺骨恶意的窥探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缠上了缀锦轩。

　　不是鬼气，也非妖物，而是……活人的杀意！并且，来者修为不弱，精通隐匿刺杀之道！

　　她豁然睁眼，眸中寒光一闪而逝。几乎在同一时间，外间守夜的知秋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便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敌袭！”褚星微身形如电，瞬间掠出静室。

　　只见外间厅堂内，知秋昏倒在地，颈侧有一道细微的红痕，显然是被某种尖锐之物瞬间制住穴道。忍冬则吓得缩在角落，脸色惨白。而院落之中，石磊和赵清荷已然惊醒，正背靠背站立，神色凝重地戒备着四周。

　　夜色浓稠如墨，院子里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但在通幽之眼下，褚星微清晰地看到，三道如同鬼魅般、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黑衣人影，正以三角合围之势，悄无声息地潜伏在院墙角落、屋檐阴影以及那株老槐树的枝桠间！他们气息内敛到了极致，心跳、呼吸近乎停止，若非那股凝练的杀意和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血腥与煞气，几乎难以察觉。

　　是专业的杀手！而且，是冲着杀人灭口来的！

　　“师父！”赵清荷感应到褚星微出来，低呼一声，手中已扣住了几枚打磨锋利的金钱镖——这是她将烈阳元气附着于普通铜钱上练就的小玩意儿，虽非法器，但灌注阳气后，对阴邪之物和活人皆有不错的杀伤力。石磊则双手各捏一张“金光护身符”，眼神警惕地扫视着黑暗，他的通幽之眼能模糊捕捉到那几道黑影的轮廓。

　　“不必惊慌。”褚星微声音平静，仿佛来的不是索命杀手，而是不请自来的恶客。她缓步走到院中，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那三个杀手潜伏的位置，实则已将他们的气机牢牢锁定。“藏头露尾，非是做客之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话音未落，那潜伏于槐树枝桠间的杀手动了！他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悄无声息地滑落，人在半空，三点寒星已呈品字形，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取褚星微面门、咽喉与心口！速度快得惊人！

　　与此同时，另外两名杀手也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骤然发难！墙角的杀手身形一矮，贴地疾掠，手中一对分水刺泛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淬有剧毒，直刺褚星微下盘双腿！而屋檐下的杀手则手腕一抖，一条细若游丝、却坚韧无比的乌黑锁链，如同毒龙出洞，无声无息地卷向褚星微的脖颈！

　　三人配合默契，出手狠辣刁钻，封死了褚星微所有闪避的空间，显然是要一击必杀！

　　“师父小心！”赵清荷娇叱一声，想也不想，手中金钱镖激射而出，带着炽热的烈阳元气，迎向那三点寒星！她虽惊不乱，选择了解围而非硬撼。

　　石磊则更快一步，在杀手动的瞬间，他已将手中两张金光护身符猛地拍在自己和赵清荷身上！两层淡金色的光罩瞬间浮现，将两人护住。同时，他口诵安魂咒，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试图干扰杀手的心神——这是他近日钻研《幽冥录》所学，虽对活人效果不如对鬼物显著，但猝不及防之下，也能让对方气血微滞。

　　叮叮叮！
　　金钱镖与那三点寒星（乃是三枚喂毒的透骨钉）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火星四溅。赵清荷修为尚浅，金钱镖被尽数击飞，但那透骨钉的轨迹也被打偏，擦着褚星微的衣角掠过。

　　而此刻，褚星微面对下方毒刺与侧面锁链的夹击，竟是不闪不避！她左手并指如剑，指尖一缕凝练至极的纯阳剑气吞吐不定，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淬毒分水刺的侧面！

　　“铛！”
　　一声轻响，那杀手只觉一股灼热霸道的力量顺着兵刃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分水刺几乎脱手！他心中骇然，急忙后撤。

　　与此同时，褚星微右手看似随意地向旁一抓，竟精准无比地抓住了那根卷向她脖颈的乌黑锁链！锁链入手冰凉滑腻，带着一股阴邪的侵蚀之力，试图钻入她的经脉。

　　“哼！旁门左道！”褚星微冷哼一声，体内灵力奔涌，至阳至刚的气息瞬间爆发！
　　“嗤——！”
　　那根看似坚韧无比的乌黑锁链，在她手中如同被烈阳灼烧的枯藤，瞬间变得焦黑、脆弱，随即寸寸断裂！手持锁链的杀手闷哼一声，显然法宝被毁，心神受创。

　　电光火石之间，褚星微已化解了三名杀手的联手一击！其手段之利落，判断之精准，让那三名杀手心中剧震！

　　“点子扎手！结阵！”那使用透骨钉的杀手，似乎是头领，见偷袭无功，立刻改变策略，低喝一声。

　　三名杀手身形晃动，瞬间站成一个奇异的三角站位，彼此气息相连，煞气凝聚，竟隐隐构成一个简易的合击战阵！他们不再急于进攻，而是如同三头伺机而动的恶狼，围绕着褚星微缓缓游走，寻找着破绽。战阵一成，他们身上的杀气与煞气仿佛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一股更强的压迫感，连院中的温度都似乎又降低了几分。

　　“师父，我们助你！”赵清荷见杀手结阵，便要上前。

　　“不必。”褚星微淡然道，“你们守住四方，防止还有同伙，或者他们狗急跳墙伤及知秋忍冬。这三条杂鱼，为师还应付得来。”她语气中的轻蔑，让那三名杀手眼中凶光更盛。

　　话音刚落，那杀手头领率先发动！他身形一幻，竟分出两道残影，连同本体，从三个不同方向，再次打出漫天喂毒的透骨钉，如同疾风骤雨，将褚星微周身尽数笼罩！

　　另外两名杀手也同时出手，一人双刺舞动，化作一片幽蓝光幕，封堵褚星微的退路；另一人则舍弃锁链，抽出一柄狭长的苗刀，刀光如匹练，带着凄厉的啸音，拦腰斩来！战阵加持下，他们的速度、力量、配合，都比之前强了一截！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势，褚星微终于动了真格。她足下步伐玄妙，如同穿花蝴蝶，在间不容发之际，于漫天毒钉与刀光剑影中闲庭信步般穿梭，那些致命的攻击，总是以毫厘之差与她擦身而过！

　　同时，她双手十指如同弹奏琵琶般飞速跳动，一道道肉眼难见的灵力丝线从指尖迸发，迅速在身周勾勒、交织！

　　“乾坤借法，五行轮转！东方甲乙木，困！”
　　“南方丙丁火，焚！”
　　“西方庚辛金，斩！”
　　“北方壬癸水，缚！”
　　“中央戊己土，镇！”
　　“小五行困灵阵——起！”

　　随着她最后一声清叱，一个笼罩了方圆三丈范围的五色光阵，骤然在院落中亮起！光芒流转，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相互生克，形成一个稳固而强大的力场！那三名杀手只觉得周身一紧，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之中，动作瞬间变得迟滞缓慢！那漫天毒钉射入阵中，速度大减，被五行之力轻易搅碎、净化；那幽蓝光幕与凌厉刀光，也如同砍在了棉花上，力道被层层消解！

　　“阵法？！她是阵法师！”杀手头领失声惊呼，眼中终于露出了惊恐之色。他们奉命前来刺杀一个据说懂些驱邪手段的官家小姐，本以为手到擒来，却万万没想到，目标竟是一位手段如此诡异莫测的阵法师！情报严重失误！

　　“现在才知道？晚了！”褚星微眼神冰冷，立于阵眼之位，掌控全局。她并指一点阵中代表“金”行的方位！

　　嗡！
　　一道锋锐无匹的白金色剑气自阵中凝聚，如同九天落雷，瞬间斩向那使苗刀的杀手！

　　那杀手亡魂大冒，举刀格挡！
　　“锵！”一声脆响，他手中的百炼苗刀竟被那白金剑气从中斩断！剑气余势不衰，在他胸前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狂喷！

　　“火！”褚星微再点南方方位。
　　呼！
　　一股灼热的赤红火焰凭空而生，卷向那使用分水刺的杀手。那杀手狼狈翻滚，虽避开了要害，但衣角鬓发却被点燃，烧得他哇哇乱叫。

　　“水！土！”褚星微连续施法。
　　阵中寒气骤生，地面变得如同沼泽般泥泞黏稠，无数由水汽凝聚的锁链和由泥土形成的巨手，将最后那名杀手头领死死缠住、固定，令他动弹不得！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三名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杀手，便在褚星微这精心布置的“小五行困灵阵”中，一伤，一狼狈，一被生擒！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阵法光芒渐渐敛去，院落重归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那名被俘杀手头领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赵清荷和石磊看得目眩神驰，心中对师父的敬佩之情更是无以复加。他们没想到，平日里教授他们符箓、修炼的师父，竟还有如此厉害的阵法造诣！

　　褚星微走到那被泥土锁链捆成粽子的杀手头领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如同万载寒冰：“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杀手头领咬紧牙关，眼神闪烁，显然受过严酷的训练，不肯轻易开口。

　　“不说？”褚星微唇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伸出食指，指尖一缕幽蓝色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火焰悄然跳跃——这是《幽冥录》中记载的一种专门灼烧神魂的阴火，“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这‘焚魂阴火’的滋味，想必你还没尝过。”

　　感受到那幽蓝火焰中传来的、直透灵魂深处的恐怖寒意，杀手头领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他嘶声道：“是……是‘幽冥宗’！是宗内长老下的命令！说……说你屡次坏我宗门好事，留你不得！”

　　幽冥宗！
　　果然是他们！
　　从最初的煞镜谋害赵擎，到后来隐约察觉的宫中怨灵事件背后的影子，再到如今这直接上门的刺杀！这个隐藏在暗处的邪道宗门，终于按捺不住，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幽冥宗……总部在何处？宗内还有哪些高手？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褚星微连续逼问。

　　那杀手头领为了免受焚魂之苦，倒也光棍，将自己所知如同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原来幽冥宗势力盘根错节，总部隐秘，连他这等外围杀手也不清楚具体位置，只知宗门内高手如云，除了精通御鬼炼尸的长老，还有如他这般负责执行暗杀任务的“影杀卫”。此次行动，便是因为褚星微接连破坏了他们针对镇北将军和可能涉及宫中的计划，引起了宗门高层的注意和杀心。

　　问完话，褚星微指尖阴火一闪，那杀手头领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神魂俱灭，软倒在地。对于这等手上沾满血腥、助纣为虐的邪道杀手，她没有任何怜悯。另外两名受伤的杀手，见状更是心胆俱裂，被赵清荷和石磊轻易制服，废去武功，交由随后闻讯赶来的、怀瑾郡主调派的王府侍卫带走处理——总要留些活口，给官方一个交代，也算敲山震虎。

　　处理完手尾，天色已蒙蒙亮。缀锦轩恢复了平静，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残留的煞气，却昭示着昨夜的不平凡。

　　“师父，这幽冥宗……”赵清荷面带忧色。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褚星微神色依旧平静，但眸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冷厉的锋芒，“他们既然敢伸手，那就要做好被剁掉的准备。从今日起，你们修炼需更加刻苦。石磊，你着重练习《幽冥录》中的‘驭鬼’与‘侦察’篇；清荷，你继续打磨烈阳诀，并开始修习‘破邪剑法’的基础。我们的敌人，比想象中更强大。”

　　“是！师父！”两人齐声应道，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斗志。

　　褚星微转身，望向远方渐渐亮起的天际。暗夜杀机，只是开始。幽冥宗的报复，绝不会就此停止。但她玄微阁，亦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这场正与邪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而她，已做好了奉陪到底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