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煜与融雪》寒朝雪

23、点心、借口与赖着不走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裴舒煜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抓过手机。

　　当看到那个灰蓝色头像旁出现的红色数字“1”时，他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呼吸都屏住了。

　　他颤抖着手指点开。

　　【J】：嗯。

　　只有一个字。

　　但裴舒煜的嘴角却控制不住地疯狂上扬，几乎要咧到耳根！他回复了！江似雪居然回复他了！虽然只是一个“嗯”

　　但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巨大的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他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两圈，吓得正在喝水的余北辰差点呛到。

　　“裴狗！你发什么神经？！”

　　裴舒煜根本不理会损友的吐槽，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眼睛亮得吓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

　　趁热打铁！必须趁热打铁！

　　【煜爷天下第一】：那个……江同学，你吃晚饭了吗？我这儿有点心，家里王妈做的，曲奇和蛋挞，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尝尝？[图片]

　　他附上了点心袋的照片，暖黄色的灯光下，曲奇金黄酥脆，蛋挞馅料饱满，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发完这条，裴舒煜紧张地攥着手机，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按照江似雪那清冷又怕麻烦的性格，大概率会回一个“不用”或者干脆已读不回。

　　然而，几秒钟后——

　　【J】：什么口味的曲奇？】

　　裴舒煜愣住了，他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江似雪……居然问了口味？他没直接拒绝？！

　　巨大的惊喜砸得他晕头转向，他赶紧回复：

　　【煜爷天下第一】：原味和巧克力豆的！蛋挞是葡式的！
　　【J】：哦。
　　【煜爷天下第一】：那……我给你拿点过去？反正就在隔壁，很方便！

　　发出这条时，裴舒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几乎算是明示要过去了。

　　这一次，回复来得稍慢了一些。就在裴舒煜以为希望渺茫，开始懊恼自己是不是太得寸进尺时，消息来了。

　　【J】：门没锁。】

　　裴舒煜：“！！！”

　　他猛地从床上跳下来，因为动作太急差点绊倒，也顾不上整理一下自己可能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领，一把抓起桌上那袋点心，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308，留下余北辰在后面目瞪口呆。

　　“见鬼了这是……”余北辰看着被大力关上的房门，喃喃自语。

　　裴舒煜站在309门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轻轻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江似雪清冷的声音。

　　裴舒煜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间整洁得过分的宿舍，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像是雪松和书卷混合的清冽气息。

　　江似雪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支笔，似乎在学习，但微微泛红的耳根和没有聚焦在书本上的眼神，暴露了他并非全神贯注。

　　他穿着浅灰色的居家服，灰蓝色的长发没有束起，柔顺地披散在肩头，少了几分平日的疏离，多了几分居家的柔软。

　　暖色的台灯光线勾勒着他精致的侧脸轮廓，让裴舒煜看得有些发怔。

　　“东西。”

　　江似雪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提醒了一句，语气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哦！对！点心！”裴舒煜这才回过神，连忙走过去，将手里的袋子放在书桌的空位上，动作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殷勤

　　“还热乎着呢，王妈非让我带着，说手艺好，得让别人也尝尝……”他絮絮叨叨地解释着，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和雀跃。

　　江似雪放下笔，转过身，目光落在点心袋上，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从袋子里先拿出了一块原味曲奇，小口地咬了一下。

　　裴舒煜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他。

　　江似雪细细地咀嚼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也没有露出嫌弃的样子。

　　吃完一小块后，他又伸手，这次拿了一个蛋挞。

　　裴舒煜心里乐开了花！他吃了！他还吃了两种！这说明他至少不讨厌！

　　“怎么样？还行吗？”裴舒煜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期待。

　　“嗯。”江似雪应了一声，声音很轻，继续小口吃着蛋挞，酥皮掉下的碎屑，被他用指尖轻轻接住，动作优雅得不像话。

　　看着他安静吃点心的样子，裴舒煜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这和他平时那个冷冰冰、说话能噎死人的形象反差太大了！原来卸下防备的江似雪，也会有这样……近乎乖巧的一面？

　　这个发现让裴舒煜胆子大了起来。他环顾了一下这间虽然整洁但略显冷清的宿舍，没话找话：“那个……你宿舍就你一个人，平时不会觉得无聊吗？”

　　江似雪动作顿了顿，瞥了他一眼：“不会。”

　　“哦……”裴舒煜摸了摸鼻子，视线扫过江似雪摊在桌上的习题册，立刻找到了新话题，“你在做物理？这章有点难，我上次也琢磨了好久，最后那个受力分析……”

　　他顺势就凑了过去，指着习题册上的某一题，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

　　他靠得很近，几乎能闻到江似雪发丝上清浅的香气。

　　江似雪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但没有立刻推开他，只是微微蹙眉，听着他有些颠三倒四、但核心思路还算清晰的讲解。

　　等裴舒煜说完，江似雪才淡淡开口：“你的方法太繁琐，用动能定理更简单。”

　　“啊？是吗？我看看……”裴舒煜假装恍然大悟，脑袋凑得更近，几乎要贴上江似雪的额头。

　　江似雪终于忍不住，抬手用笔帽抵住他的额头，将他推开一些，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离远点，热。”

　　裴舒煜嘿嘿一笑，非但没退开，反而得寸进尺地拉过旁边一把椅子，直接在江似雪旁边坐了下来，一副打算长谈的架势。

　　“那江老师给我讲讲更简单的方法呗？”他嬉皮笑脸地说。

　　江似雪看着他这副赖皮的样子，沉默了两秒，最终还是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开始演算，清冷的声音缓缓讲解起来。

　　裴舒煜表面上认真听讲，实际上心思大半都飘到了身边人身上。

　　他看着江似雪低垂的眉眼，轻颤的睫毛，听着他清冽的嗓音，只觉得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点心残留的甜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温馨。

　　讲完题，裴舒煜又绞尽脑汁地找其他话题，从下周的篮球训练聊到余北辰打游戏时多么菜还爱喷人。

　　江似雪大部分时间只是听着，偶尔会“嗯”一声，或者在他吐槽得太离谱时，投来一个淡淡的、带着点无语的眼神。

　　但裴舒煜能感觉到，江似雪并没有真的赶他走的意思。

　　这种默许，对他而言，简直是莫大的鼓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点心早就吃完了，裴舒煜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他甚至开始对江似书架上的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起身去翻看。

　　“这本《时间简史》你看得懂吗？我感觉像天书……”

　　“这本诗集……你还看这个？”

　　“哇，你连这么厚的《辞海》都有？”

　　江似雪看着他像只好奇的大型犬在自己的领地里东嗅嗅西看看，终于忍不住开口：“裴舒煜，你很闲？”

　　裴舒煜抱着一本厚厚的摄影集转过身，脸上挂着灿烂又无辜的笑容：“不闲啊！但是我觉得在□□这里，连呼吸都带着知识的芬芳，有助于我提升自我！”

　　江似雪：“……回你宿舍去提升。”

　　“别啊！”裴舒煜立刻垮下脸，抱着摄影集蹭回书桌旁，眼巴巴地看着江似雪

　　“我们宿舍就我跟余北辰两个糙汉子，哪有你这里安静有格调？而且你看，我都帮你解决物理难题了，你就不能收留我一会儿吗？”

　　他开始耍无赖，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自认为）。

　　江似雪看着他这副样子，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笑意，快得如同幻觉。

　　他重新拿起笔，低下头，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却少了几分驱赶的意味：

　　“随你。别吵我看书。”

　　这就是默许了！

　　裴舒煜心中狂喜，立刻安静下来，像只被顺了毛的大狗，乖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真的不再出声打扰。

　　他随手拿起那本摄影集，假装翻看，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身边那个专注的侧影。

　　窗外的夜色渐深，宿舍楼里的喧闹也渐渐平息。

　　309宿舍里，台灯散发着温暖的光晕，一个清冷专注，一个安静陪伴，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奇异的和谐与宁静。

　　裴舒煜看着江似雪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的眉眼，心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安心感填满。

　　他忽然觉得，就这样赖在这里，好像……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