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自东方来》履霜坚冰至

76、第 76 章

　　林云五人从天衍洞府归来，修养几日后，完全恢复神力。

　　某天晚上，“云来居”酒馆炸了锅。

　　赵磊一手拎酒壶，一手拍桌：“你们知道吗？云芷长老和玄曜长老，是道侣！而且是百世道侣！”

　　“百世？！”外门弟子瞪大眼。

　　“对！”赵磊信誓旦旦，“灵犀玉璧解锁了禁封档案，标题就叫‘玄曜-云芷命运纠缠’！第一世，云芷是将军之女，玄曜是敌国质子，她为他叛国，他为他挡箭，双双殉情！第二世，她斩情求道，他在她道心崩裂时出现，一句‘我还在’直接把她拉回来……”

　　“停！”苏晴捂住他嘴，“那是命运推演数据，不是话本！”

　　“可不就是话本嘛！”赵磊挣开，“第三世她追杀他十年，结果发现他是卧底，悔恨自焚……第四世她是祭品，他是祭司，他逆天改命，魂飞魄散……”

　　“赵磊！”林云皱眉，“那是私密档案，别乱传。”

　　“哎呀，我这不是激动嘛！”赵磊挠头，“这么感人的故事，宗门不得知道？以后情侣都得拜他们为‘轮回姻缘祖师’！”

　　酒馆里哄堂大笑，消息一夜传遍青岚。

　　竹林茶话，看破不说破
　　翌日清晨，后山竹林。

　　云芷与玄曜坐在竹亭中，一壶清茶，两副茶具，山风拂过，竹叶沙沙。两人难得清闲，享受着大比后的宁静。

　　“你说……咱们是不是该搬去结界更深处？”云芷抿茶，耳尖微红。

　　“怎么？嫌弟子们太吵？”玄曜轻笑。

　　“不是吵。”云芷叹气，“是尴尬。几个小弟子看我，一个像看‘苦情女’，一个像看‘圣母’，还有一个递了张‘求姻缘符’。”

　　玄曜忍俊不禁。

　　正说着，苏晴与晚晚跑来。

　　“长老！”晚晚眼睛亮晶晶，“赵磊师兄说您和玄曜长老经历了百世轮回，是真的吗？每一世都那么惨？你们不累吗？‘共同承担指数’能算出来吗？”

　　苏晴也认真点头：“我们想理解‘共生道’的本质。”

　　云芷低头喝茶，不语。

　　玄曜轻咳两声，脸上浮起一丝尴尬，清了清嗓子：“咳咳，孩子们，你们误会了。”

　　“啊？”晚晚眨眨眼。

　　“那段影像，”玄曜一本正经，“是灵犀玉璧的高拟真命运推演模型，属于‘假设性因果链测试’。我们提供生物模板，系统模拟极端情境，验证‘执念衰减函数’的收敛性。你们看到的，是数据演绎，不是真实历史。”

　　他越说越顺：“第一世‘叛国私奔’，是测试‘情感权重’对因果链的扰动；第二世‘斩情求道’，是验证‘孤独阈值’对灵魂稳定性的影响……所以，那不是‘轮回’，是科学实验。”

　　云芷低头喝茶，肩膀微抖，显然是在憋笑。

　　苏晴与晚晚对视一眼，眼底闪过笑意。

　　她们当然不信。那影像里的血、泪、痛、爱，哪是“数据演绎”能模拟的？分明是刻进灵魂的记忆。

　　但她们也明白，长老不想多说。

　　苏晴轻笑：“原来如此，是推演啊……难怪模型误差那么低，感情线拟合度高达99.8%。”

　　晚晚乖巧点头：“对对对，科学实验，严谨！”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共享了天大的秘密。

　　“那……我们不打扰了。”苏晴拉着晚晚行礼，“回去研究‘共生权重’算法。”

　　“去吧。”云芷终于开口，声音带笑。

　　待她们走远，玄曜松了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

　　云芷笑出声：“‘科学实验’？玄曜，你编得可真像。”

　　“我这叫避免过度解读。”玄曜也笑了，“再说了，百世轮回？多俗。我们这叫——‘长期命运稳定性研究项目’。”

　　“那你给项目起个名，”云芷促狭道，“叫《论双向救赎在非线性时间流中的收敛路径》？”

　　“不错，”玄曜一本正经，“可申报天机阁年度课题。”

　　两人相视而笑，竹叶轻响，仿佛也在笑。

　　宁静下的暗流
　　青岚宗的日子，表面宁静祥和。

　　清晨，弟子们在问道台下诵经习法，灵力如潮。午后，炼丹房丹香四溢，剑阁弟子挥剑如虹，符箓堂学徒勾画灵纹，笔尖灵光闪烁。后山竹林，云芷与玄曜依旧常来品茶，偶有弟子远远望见，也只敢悄悄行礼。

　　然而，这份宁静之下，暗流涌动。

　　数日后，一封由天剑宗、万法门与幽冥殿联合署名的“道询帖”送抵青岚。

　　林云拆开玉简，脸色微沉。

　　“怎么了？”苏晴凑来。

　　玉简上寥寥数语：

　　“闻青岚双长老云芷、玄曜已晋化神，然自突破以来，未见其出手，亦无战功可考。修真界实力为尊，空有境界，难服众望。敢请两位长老择日‘论道’，以证修为，免生无端猜疑。”

　　“他们这是怀疑长老的实力？”李浩皱眉。

　　“不止是怀疑。”莫清尘冷声道，“是挑衅。化神修士若无战绩，易被质疑是‘虚境’或‘借外力突破’。天剑宗以武立宗，万法门讲究实证，幽冥殿唯恐天下不乱。”

　　“那怎么办？”赵磊挠头，“总不能让长老们真去打一架吧？多掉价。”

　　林云望着竹林，云芷与玄曜的身影正缓缓消失在翠绿之间，宁静得仿佛与世无争。

　　但他知道，这份宁静，很快就会被打破。

　　百世红尘，化神真威
　　其实，那段“百世轮回”的影像，并非虚构。

　　百年前，云芷与玄曜尚未晋阶化神，为参悟“情劫”对道心的影响，曾以元婴分身入红尘，历经百世轮回。每一世，他们或为敌，或为侣，或相守，或相杀，皆因天道规则而不得圆满。那是他们真实的红尘历练，是为斩执、明心、证道而行的苦修。

　　只是岁月久远，尘封于记忆深处。

　　而外界所不知的是——在那之后不久，他们便遭遇了真正的劫难：七情尊者。

　　那是一位以情入道、逆修成魔的化神邪尊，盘踞“七情绝域”，以十万残魂为食，操控贪、嗔、痴、爱、恨、悲、惧，引动心魔，无数修士在其领域内神魂俱灭。

　　那一战，云芷与玄曜以元婴之躯，硬撼化神之威。

　　他们以“灵识并联”之术共抗七情侵袭，彼此为锚，终在第七日破其心域。

　　但真正的震撼，发生在破境之后。

　　云芷立于虚空，白衣如雪，手中净世莲灯绽放万丈光芒，将七情之力逆转为“渡魂之光”；玄曜持枪立于彼岸，枪尖划破心域，引动星河倒灌，以自身为引，镇压暴动的怨念洪流。

　　十万残魂在光中升腾，化作漫天星雨，天地同悲，万灵低语。

　　那一幕，被灵犀玉璧悄然记录——不是轮回，而是渡化。

　　如今，面对外界质疑，玄曜与云芷相视一眼，心中已有定计。

　　次日，青岚宗上空，灵光天幕骤然亮起。

　　不是“百世轮回”的悲欢离合，而是——

　　云芷立于虚空，净世莲灯照彻幽冥；玄曜持枪破域，星河倒灌，十万残魂升腾如星雨。

　　画面清晰无比，每一帧都蕴含着化神之威的磅礴气息。

　　天剑宗使者抬头，瞳孔骤缩：“那是……七情绝域？！他们……渡化了十万残魂？！”

　　万法门推演师玉简脱手：“以元婴之身，逆斩化神邪尊……这怎么可能……”

　　幽冥殿密探浑身颤抖：“他们不是靠轮回积累修为……他们是真正斩过化神的存在！”

　　全场寂静。

　　玄曜的声音淡淡响起，传遍宗门：“诸位所见‘百世轮回’，实为当年渡化七情尊者时，其心域所化的情劫幻象推演。我们以科学建模还原其逻辑，只为验证‘执念’对因果链的影响。”

　　云芷轻声道：“那不是真实经历，是数据演绎。真正的战斗，远比幻象更残酷。”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百世轮回”只是战斗中的幻境推演，而真正的实力，早已在那一战中证明。

　　质疑声，悄然消散。

　　真正的化神之威，从不需要靠“轮回”来证明。

　　而是，当风暴再起时，一念出，天地皆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