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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意识如同沉溺于深海的游鱼,在无尽的黑暗中挣扎了许久,才终于捕捉到一丝微弱的光亮。

      云芷的眼睫轻轻颤动,仿佛有千斤重。她费力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素雅的纱帐顶,轻纱随风微漾,如梦似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沁人心脾,仿佛自山林深处吹来的第一缕晨风。

      “我这是……在哪里?”

      她试图坐起身,却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伴随着浑身骨骼散架般的酸软。记忆如同破碎的琉璃,散落一地,无法拼凑。她只记得最后是一道刺目的白光,以及一股难以抗拒的撕裂感,仿佛灵魂被硬生生从躯壳中抽离。

      “你醒了?”一个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云芷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月白道袍的女子静坐于床榻旁的蒲团上。女子约莫三十许人,面容清雅,眉目如画,双眸澄澈如秋水,周身萦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清气,令人望之而生宁静之意。最奇特的是,她并非实体端坐,而是微微离地三尺,悬浮于空,身形略显透明,宛如一尊精心雕琢的玉像,散发着温润光华。

      “您是……”云芷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警惕与茫然。

      “吾乃青岚宗静瑜。”女子唇角微扬,身形飘忽间已至床边,一缕温和灵力缓缓注入她体内,如春水化冰,缓解着她的不适,“三日前,我在宗门外的翠微山巡山,见你昏倒在山涧旁,便将你带回。你已昏睡三日。”

      “青岚宗?翠微山?”云芷喃喃重复着这些陌生的词汇,脑海中依旧一片空白,“我……我不记得了。我是谁?从哪里来?”她眼中流露出真实的困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静瑜真人凝视着她,那双眼睛仿佛能照见人心幽微。片刻后,她轻声道:“你身上并无外伤,亦无中毒迹象。此番昏厥,更像是神魂受了剧烈震荡所致。既然暂时想不起,便不必强求。青岚宗乃清修之地,你既于此醒来,便是缘法。且好生休养,待身体复原再说。”

      那声音如清泉流淌,竟让云芷紧绷的心绪悄然放松。她低声道:“多谢真人相救之恩。”

      “举手之劳。”静瑜真人轻轻颔首,“你且安心住下,我已命童子备了清粥小菜,稍后送来。若有不适,随时告知于我。”

      接下来几日,云芷便在静瑜真人安排的一处僻静小院中休养。她尝试回忆过往,却总像是隔着一层浓雾,只能捕捉到一些光怪陆离的碎片——有时是闪烁的屏幕,有时是轰鸣的钢铁巨兽穿行于高楼之间;还有一株在月光下静静绽放的莲花,通体莹白,流转着柔和的光华;以及一个低沉温和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叮嘱:“养生要顺时,凌晨三点阴气重,尽量别熬夜……试试‘腹式呼吸法’,吸气四秒,屏息两秒,呼气六秒,能安神养气。”

      那时她以为这只是寻常关怀,如今回想,那节奏竟隐隐契合某种玄妙韵律。

      身体渐愈后,静瑜真人偶尔前来探望,谈些山川风物、宗门逸事,却从不追问她的过去。这一日,她品着灵茶,状似无意地问道:“云芷,你日后有何打算?”

      云芷沉默片刻,苦笑道:“真人,我如今记忆全失,天地之大,竟不知该去往何处。”

      静瑜真人放下茶盏,目光平和地看着她:“既然如此,可曾想过踏入仙途?”

      “仙途?”云芷一怔。

      “不错。”静瑜真人缓缓道,“我观你神魂凝实,远异常人。虽不知你过往经历,但此等资质,实属罕见。修仙之道,虽路途艰险,却可追求长生,掌控命运。或许有朝一日,你修为精进,能自行解开记忆之谜也未可知。”

      云芷心头一震。长生?掌控命运?解开记忆之谜?

      这些词句如星火落入心湖,激起层层涟漪。那株月下莲花,那个温柔提醒她作息的人……或许都能在这条路上寻得答案。

      她抬起头,目光中多了一丝坚定:“真人,我愿意试一试!”

      静瑜真人唇角微扬,露出欣慰之色:“好。三日后,正是宗门大开山门、招收新徒之日。你需与其他求仙者一同参加入门测试,唯有通过,方能正式拜入青岚宗。届时,我会为你引荐。”

      “是!多谢真人成全!”云芷起身,郑重一礼。

      三日转瞬即逝。

      这一日,青岚宗山门前人声鼎沸。方圆千里少年少女齐聚于此,人人脸上写满憧憬、紧张与期盼。云芷立于人群之中,仰望着那高耸入云、缭绕着氤氲灵气的山门,以及门后若隐若现的琼楼玉宇,心中亦不免激荡。

      “肃静!”一位执事模样的中年修士朗声喝道,声音清晰传入众人耳中,“入门测试,现在开始!第一项,测灵根!念到名字者,上前将手按于‘灵鉴石’上!”

      测试有条不紊地进行。少年们触碰灵石后,石头泛起不同颜色与强弱的光芒,或喜或忧,皆有定论。

      “下一位,云芷!”

      云芷深吸一口气,走到那块巨大而朴拙的灵鉴石前,依言将手掌覆上。

      冰凉触感传来的一刹那,异变突生!

      灵石并未如常发光,反而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复杂的纹路,明灭不定,仿佛在挣扎辨识。最终归于平静,仅散发出一抹极其微弱、近乎难以察觉的乳白色光晕。

      执事愣住,反复查验,皱眉道:“怪事……反应微弱杂乱,似伪灵根,却又不纯……从未见过此等情况。记录:灵根资质不明,暂定下下等。”

      人群中顿时骚动,目光纷纷投来,有同情,有好奇,更有一丝轻蔑。

      云芷心沉如坠。下下等?难道自己真与仙道无缘?

      “无妨。”一道平静声音响起,静瑜真人不知何时已立于台侧,“灵根非唯一。继续下一项。”

      执事连忙恭敬行礼:“是,静瑜师叔。”

      第二项为“问心路”。求仙者须徒步攀登一条漫长石阶,其上布有幻阵,考验心志是否坚毅。

      云芷踏上山道,初时无异,行至半山腰,景物骤变——烈焰滔天,热浪灼肤,无数声音在耳边嘶吼:

      “放弃吧!区区伪灵根,修仙何益?”

      “回头是岸,荣华富贵在等你!”

      “再往前,便是神魂俱灭!”

      若是寻常少年,早已心神动摇。可云芷只是微微蹙眉。这些幻象虽烈,却远不及她记忆中那片虚无带来的空洞与痛楚。

      她咬紧牙关,心中唯有一个念头:“我要留下!我要弄清楚我是谁!”

      信念纯粹而坚定,竟让她无视幻象,一步步稳步向上。

      她的表现,早已引起高处观礼台上几位长老注意。

      “此女……有些意思。”鹤发童颜的长老抚须道,“问心路对她影响甚微。”

      “灵根虽劣,心志却坚如磐石,难得。”另一位长老点头。

      静瑜真人眸光微闪,未语。

      最后一项,名为“鉴魂镜”。

      一面古朴铜镜悬于空中,求仙者凝神注视,镜中将映照出神魂本源形态与强度。

      轮到云芷时,她望向镜面。起初模糊,旋即镜面如投石之湖,涟漪荡开——

      紧接着,一片浩瀚如星海的朦胧光晕自镜中扩散开来。那光不刺目,却深邃无比,仿佛蕴藏着宇宙初开的秘辛,令观者顿生渺小之感。

      “这……这是?!”鹤发长老猛地站起,满脸震惊,“如此浩瀚凝实的神魂之光!老夫修行数百载,未曾在未筑基者身上见过!此女神魂,恐不弱于金丹初期!”

      “神魂本源竟是一片星辉?闻所未闻!”另一位长老亦瞠目。

      观礼台哗然。灵根下下等,神魂却堪比金丹——极端并存,匪夷所思。

      测试结束,结果汇总。云芷因灵根评定极低,本应淘汰,但“问心路表现卓越,心志坚毅超群”与“神魂强度旷古烁今”两条评语,使她成为争议焦点。

      长老们争论不休:

      “灵根乃根基,根基太差,纵有强魂,亦如无根之木!”

      “不然!神魂强大意味着悟性通玄,感知敏锐,破境有望!岂可因灵根弃良才?”

      “可宗门资源有限,培养伪灵根,耗费巨大却收效甚微,值得否?”

      就在此时,静瑜真人缓步而出,声音清越,压下嘈杂:“此女与我有缘,亦心志可嘉。诸位师兄难决,不若由我静瑜收她入门,亲自教导。所需资源,从我份例中扣除。是成是败,皆由她造化,亦由我承担。”

      全场寂静。

      静瑜真人乃宗门最年轻元婴修士,地位尊崇,极少收徒。她既开口,无人敢驳。

      “既静瑜师妹心意已决,那便如此。”

      “恭喜师妹得此佳徒。”

      静瑜真人微微颔首,目光投向下方忐忑等待的云芷,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仪式毕,云芷被引至静心殿。

      殿内清幽,檀香袅袅。静瑜真人端坐云床之上,看着下方恭敬垂首的弟子。

      “云芷,你可知,我为何执意收你为徒?”

      云芷诚声道:“弟子不知,但感激真人厚爱。”

      静瑜真人道:“灵根固然重要,然修仙之路漫长崎岖,最终能走多远,心性、悟性、机缘,缺一不可。你灵根特异,或非劣势,而是未现之机缘。而你之心志,坚如磐石;你之神魂,浩瀚如海——此二者,才是大道之基。我看重的,正是你这份潜力。”

      云芷心头涌暖,再次深深一拜:“弟子定不负师尊期望!”

      “既入我门,便守我规,勤勉修行,不可懈怠。”静瑜真人神色肃然,“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静瑜亲传弟子。这是你的身份令牌与本门心法《太阴真一诀》。”

      话音落,一枚温润木质令牌与一枚玉简轻飘至她面前。

      云芷双手接过。指尖触及令牌刹那,一股熟悉而温润的气息涌入心间,令她猛然恍惚——

      脑海闪过两幅画面:

      其一,清冷月光下,一株通体莹白的莲花静静绽放,花瓣如玉,流转着柔和光华;

      其二,一个方形微光物体(手机?),屏幕上对话框弹出,一个名为“墨守”的人写道:“养生要顺时,凌晨三点阴气重,尽量别熬夜,若实在睡不着,试试‘腹式呼吸法’,吸气四秒,屏息两秒,呼气六秒,能安神养气。”

      那时她以为是寻常关怀,此刻却隐约觉得——那呼吸节奏,竟与手中玉简所载的引气法门隐隐契合!

      画面一闪而逝,快得抓不住。云芷晃了晃神,只觉心口微暖,却忆不起更多。

      “怎么了?”静瑜真人察觉她异样。

      “没什么。”云芷收敛心神,恭敬道,“只是觉得这令牌……触手生温,很是奇特。”

      静瑜真人淡淡一笑:“此乃‘蕴灵木’所制,有安神静心之效。好了,你且退下,自有童子带你前往居所。明日辰时,来此殿中,我开始传授你本门基础功法。”

      “是,师尊!”云芷收好令牌与玉简,退出大殿。

      立于殿外,望着青岚宗云雾缭绕的仙家胜景,她握紧手中令牌。

      前路未知,记忆成谜。

      但至少,她找到了一个起点。

      那个叫“墨守”的人,那株月下的白莲,还有这片神秘的修真世界……它们之间,究竟藏着怎样的联系?

      她的修仙之路,就此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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