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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夏天的羽毛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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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球场
第二节体育课自由活动的哨声刚落,王砚辞就被林越拽着往操场走。林越手里转着篮球,嘴里还在絮叨:“好不容易不用跑八百米,你总不能还待在教室做题吧?”王砚辞没反驳,只是把校服外套搭在臂弯里,目光不自觉往操场东侧的羽毛球网那边扫。
刚走两步,他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宁知夏就站在羽毛球网的另一侧,米白色的运动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她正低头调整羽毛球拍的线,阳光落在她发梢,染出一层浅金的绒边。旁边的女生把球抛起来,她抬手挥拍的瞬间,马尾辫轻轻晃了晃,羽毛球像只白鸟似的掠过球网,精准落在对方场地的角落。
“看啥呢?”林越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突然笑出声,“哦——看宁知夏啊?你这眼神也太明显了吧。”王砚辞收回目光,耳尖却悄悄热了,他扯了扯嘴角,没说话,转身往器材室走。林越以为他又要去角落待着,撇撇嘴跟上去:“你这人,除了做题就是发呆,跟个老干部似的……”
话没说完,林越就看见王砚辞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副羽毛球拍。球拍是黑色款式,林越愣了愣:“你拿羽毛球拍干嘛?你会打?”王砚辞用袖子擦了擦拍框,声音没什么起伏:“试试。”
林越彻底懵了。他认识王砚辞两年,从没见他碰过羽毛球——这人要么在做题,要么在去做题的路上,体育课最多就是在树荫下看物理书,怎么今天突然要打羽毛球了?而且看那方向,分明就是往宁知夏那边去。
王砚辞走得不快,每一步都像是在斟酌。他能听见宁知夏和同学的笑声,清脆得像刚剥开的橘子,甜丝丝的。走到离球网还有几步远的地方,他停住了,手里的球拍垂在身侧,指尖微微收紧。
宁知夏正好打完一个球,转身喝水时,瞥见了站在旁边的王砚辞。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个浅笑,抬手挥了挥:“王砚辞?你也来打球啊?”
王砚辞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看着宁知夏额角的碎发被风吹得晃了晃,脸颊因为运动泛着淡淡的粉,比笔记本上的雏菊贴纸还要鲜活。他张了张嘴,想说“我来试试”,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极简短的:“嗯。”
旁边的女生看了看王砚辞,又看了看宁知夏,突然笑着推了推宁知夏的胳膊:“我突然想起还有事,要去趟小卖部,你们先打吧。”说完,女生拎着书包就跑了,临走前还冲宁知夏挤了挤眼睛。
场地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风把香樟叶吹得沙沙响,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的光斑。王砚辞握着球拍的手紧了紧,他能感觉到宁知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点好奇,还有点笑意。
“你一个人吗?”宁知夏先开了口,她把自己的球拍往球网这边递了递,“要不要一起打?我刚才跟同学打累了,正好歇会儿,你先发球?”
王砚辞抬眼看向她。宁知夏的眼睛很亮,像盛着夏天的星光,嘴角还带着浅浅的梨涡。他喉结动了动,原本想说“我不太会”,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个轻轻的“好”。
他学着刚才宁知夏的样子,把球抛起来,抬手挥拍。可球拍却没碰到球,羽毛球直直地砸在了地上,滚到了宁知夏脚边。王砚辞的耳尖瞬间红了,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目光,低声说了句:“抱歉。”
“没事没事。”宁知夏弯腰把球捡起来,递给他时,还笑着说,“刚开始打都这样,我第一次打球的时候,球都飞到场外去了。”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抛球的时候不用太高,稍微抬一点就行,挥拍的时候手腕用力……”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比划了一下动作。王砚辞看着她的手腕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阳光落在她的指尖,连带着那只戴着细银手链的手,都变得格外好看。他认真地听着,把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像是在听一道重要的数学题。
这次王砚辞抛球的时候,特意放低了高度。挥拍的瞬间,他想起宁知夏说的“手腕用力”,指尖微微一扣,球拍终于碰到了球。羽毛球慢悠悠地飞了过去,落在宁知夏面前不远的地方。
“不错啊!”宁知夏眼睛亮了亮,连忙挥拍把球打回来,“比刚才好多了!”
王砚辞看着飞过来的羽毛球,心里竟有了点莫名的紧张。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挥拍,这次的力度比刚才准了些,羽毛球擦着球网飞了过去。宁知夏往后退了一步,稳稳地把球打回来,笑着说:“再用力点,不然我接得太轻松啦!”
不知怎么的,王砚辞的动作渐渐放开了。他原本就协调性好,只是没接触过羽毛球,练了几个回合后,已经能准确地把球打回宁知夏的场地。宁知夏显然也没想到他学得这么快,眼睛里满是惊讶:“你是不是以前偷偷练过啊?学得也太快了吧!”
王砚辞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他摇摇头:“没有,第一次打。”
“那你也太厉害了吧!”宁知夏忍不住赞叹,她把球抛起来,用力挥拍,羽毛球飞得又高又远,“来个难的!”
王砚辞抬头看着空中的羽毛球,阳光晃得他眼睛有些发花。他往后退了两步,身体微微前倾,在羽毛球快要落地的瞬间,突然抬手挥拍——球拍精准地击中了球,羽毛球像支箭似的射了出去,擦着球网的边缘,落在宁知夏场地的最角落。
宁知夏没接住,她看着落在地上的羽毛球,惊讶地睁大眼睛:“哇!你这也太厉害了吧!这球都能接住?”
王砚辞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刚才那一下用力有点猛,他的小臂微微发酸,但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他看着宁知夏惊喜的样子,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比刚才柔和了些:“运气好。”
“什么运气好啊,明明就是你厉害!”宁知夏跑过去把球捡起来,递给他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两人都愣了一下,宁知夏的脸颊瞬间红了,连忙收回手,往后退了半步,假装整理球拍:“那……我们再打几个?”
“好。”王砚辞的指尖还残留着她的温度,轻轻的,软软的,像春天刚发芽的草。他握着球拍,目光落在宁知夏的身上,这次没有再躲闪。
风又吹过来,带着香樟叶的味道,还有宁知夏身上淡淡的栀子香——和他袖口残留的味道一模一样。王砚辞挥拍的动作越来越熟练,每一次击球,每一次与宁知夏的目光相遇,都像是在心里悄悄种下一颗糖,甜丝丝的,慢慢化开。
旁边有同学注意到了他们,开始小声议论:“那不是1班的王砚辞吗?他居然会打羽毛球?”“而且打得还挺好的,刚才那个球也太帅了吧!”“他跟宁知夏站在一起还挺配的……”
议论声传到王砚辞耳朵里,他却没像平时那样觉得不自在。他只是专注地看着宁知夏,看着她挥拍时的样子,看着她笑起来时的梨涡,连耳边的蝉鸣都好像变得温柔了。
宁知夏也听到了同学们的议论,她的脸颊更红了,打球的动作却没停。她抛起球,抬头时正好对上王砚辞的目光,他的眼神很专注,不像平时那样冷淡,反而带着点她看不懂的温柔。宁知夏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挥拍的时候差点没接住球。
“小心。”王砚辞的声音及时传来,他往前跨了一步,抬手把球打了回去,落在宁知夏面前。
宁知夏稳住心神,连忙挥拍接住,她看着王砚辞,忍不住笑了:“你刚才那个球救得也太及时了吧。”
“应该的。”王砚辞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他看着宁知夏,突然觉得,其实不只是他在悄悄关注她——她会主动跟他打招呼,会耐心教他打羽毛球,会因为他的一个好球而真心赞叹,这些细碎的瞬间,像星星一样,在他心里慢慢亮了起来。
上课铃响的时候,两人还站在球网两侧。宁知夏把球拍收起来,笑着说:“没想到你第一次打羽毛球就这么厉害,下次有机会再一起打啊?”
王砚辞看着她,喉结动了动,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好。”
宁知夏拎着球拍转身往教学楼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冲他挥了挥手:“再见!”
“再见。”王砚辞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门口,手里的球拍还残留着她刚才碰过的温度。他低头看了看球拍,又看了看自己的袖口,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林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行啊你,深藏不露啊!刚才那几个球打得也太帅了,我都没看出来你会打羽毛球。”
宁知夏走后,自己也往教学楼走。阳光落在他身上,暖暖的,袖口的栀子香好像更浓了些。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笔记本,扉页的雏菊贴纸似乎在发烫——刚才宁知夏的笑容,她的声音,她递球时碰到的指尖,都像这阵栀子香一样,悄悄封进了他的心里,成了这个夏天最温柔的秘密。
走进教室,王砚辞坐在座位上,翻开笔记本。窗外的蝉鸣还在继续,香樟叶的影子落在纸上,他笔尖顿了顿,在空白的页脚写下了一行小字:“今天和宁知夏打羽毛球,她笑起来很好看。”
写完,他把笔记本合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封面,耳尖的红还没褪去。桌角的栀子花盆里,一朵花苞悄悄裂开了缝,准备着一场温柔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