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哄声里的暗恋》宁疏月

15、冬风里的起哄与心动

　　冬风里的起哄与心动

　　十二月末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刮过育英中学的操场，铁丝网围墙上凝结着薄薄的冰花。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刚落下帷幕，距离放寒假仅剩三天，教室里满是收拾书本的喧闹，唯有篮球场边依旧热闹——二班和隔壁学校的友谊赛正打得火热，少年们的呐喊声穿透寒风，格外清亮。

　　宁知夏裹紧了米白色的羽绒服，围巾绕了两圈，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她攥着苏晓棠塞来的暖手宝，站在球场外围的角落，目光越过稀疏的人群，精准落在了球场中央那个穿红色球衣的身影上——二班的王砚辞。

　　“又来偷看你家男神啊？”苏晓棠挨着她站定，笑着戳了戳她的胳膊，“期末考都结束了，还这么偷偷摸摸的，要不我直接喊他过来跟你打招呼？”

　　宁知夏的脸颊瞬间泛起薄红，透过围巾的缝隙显露出来，她连忙拉住苏晓棠：“别瞎说！我就是陪你过来的，你不是说要找林越拿笔记吗？”

　　“得了吧你，”苏晓棠挑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球场，“自从知道王砚辞这几天要补赛，你哪次不是借我的名义来捧场？上次你画稿落在球场，还是人家主动送回来的，这缘分都送到家门口了。”

　　后来才知道，他是二班学委，校篮球队主力，成绩稳居年级前列，疏离而高冷

　　球场上传来一阵热烈的欢呼。王砚辞带球突破对方两名球员的围堵，急停转身间手腕轻扬，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精准落入篮筐。红色球衣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耀眼，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脖颈间蒸腾着淡淡的白气，转身和队友击掌时，嘴角扬起的笑容里带着少年独有的爽朗。

　　“好球！砚辞牛逼！”

　　场边的林越跳起来大喊，他裹着黑色的冲锋衣，手里拿着两瓶温水，快步跑到场边。作为王砚辞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最清楚自家兄弟的受欢迎程度，也早就发现，一班那个画画很好的宁知夏，总在王砚辞打球时出现。

　　林越一眼就瞥见了角落里的宁知夏和苏晓棠，眼睛一转，凑到身边几个二班男生耳边说了几句。几人相视一笑，眼神里满是狡黠，此刻见她冒着寒风前来，自然不肯放过这个起哄的机会。

　　两人虽不同班，却在几次年级活动中被大家同时提起，私下里早就有同学偷偷磕起了这对“跨班璧人”。

　　比赛进入最后五分钟，比分依旧胶着。王砚辞明显加快了节奏，他断下对方的传球，运球直奔篮下，起跳、滞空、投篮，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篮球稳稳入网，场边再次爆发出欢呼。

　　趁着暂停，球员们纷纷走到场边休息。王砚辞拿起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刚接过林越递来的温水喝了一口，林越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提高了音量：“砚辞，你看那边是谁？专程来给你加油的！”

　　王砚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宁知夏和苏晓棠。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对着她们挥了挥手。

　　宁知夏没想到他会突然看过来，还主动打招呼，脸颊瞬间烫得发烫，连忙也对着他挥了挥手，然后低下头，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连带着暖手宝的温度都似乎透过掌心，传到了心底。苏晓棠则大大方方地挥了挥手，还对着王砚辞喊了句：“王砚辞，加油啊！赢了请你喝奶茶！”

　　这一幕落在林越和其他二班男生眼里，更是让他们来了兴致。林越清了清嗓子，对着宁知夏的方向大喊：“宁知夏！这么冷的天还来给王砚辞加油，够意思啊！”

　　宁知夏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把自己整个缩进围巾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暖手宝的边缘。周围几个看热闹的同学也纷纷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好奇和笑意，让她更加手足无措。

　　苏晓棠见状，连忙打圆场：“我们就是来散步的，顺便看看热闹！”

　　可林越却不依不饶，声音穿透寒风，越发响亮：“散步哪不能散，非要来这儿吹冷风？我看你俩挺配的啊！王砚辞和宁知夏天生一对！”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球场边激起千层浪。二班的男生们立刻跟着起哄：“天生一对！天生一对！”

　　而王砚辞听到同学们的起哄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地摇了摇头。他知道林越他们是在开玩笑，青春期的男生总喜欢拿这种事打趣，更何况他和宁知夏虽然认识，却算不上熟悉，顶多是见面能打招呼、偶尔讨论过两道题的程度。他完全没察觉到宁知夏藏在心底的那份喜欢，只当这是大家觉得两人外形、成绩都还不错，才开的善意玩笑。

　　他拍了拍林越的脑袋，笑着说：“别瞎说，人家宁知夏和苏晓棠是来散步的，被你们这么一喊，都不好意思了。”语气里没有半分恼怒，依旧是平日里那种温和的调子，没有丝毫高冷疏离，像冬日里的一缕暖阳，驱散了些许寒意。

　　林越挤眉弄眼地说：“我们可没瞎说，这么冷的天，谁没事来操场散步啊？宁知夏每次你打球都来，不是为了看你是为了谁？”

　　“人家可能就是觉得这儿清静。”王砚辞说着，又看向宁知夏，见她低着头，耳朵冻得通红，眼神里带着几分无措，心里不由得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他对着宁知夏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大声说：“不好意思啊，他们闹着玩呢，你别往心里去。”

　　他的声音温和清晰，透过喧闹的人群和寒风传到宁知夏耳朵里，让她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她抬起头，对上王砚辞的目光，他的眼神清澈坦荡，带着明显的歉意和坦然，完全没有丝毫暧昧的成分。宁知夏心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又被庆幸取代——还好，他没发现。

　　“没事。”她小声回应了一句，声音轻得像寒风中的羽毛，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暂停时间结束，裁判吹响了哨声，王砚辞对着她点了点头，转身重新跑回球场。他的背影依旧挺拔，红色球衣在冬日的冷光里格外耀眼，刚才的小插曲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很快就投入到比赛中，依旧是那个攻防兼备、从容不迫的主力球员。

　　可宁知夏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天生一对”那四个字，像是带着魔力，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让她心跳加速。她不敢再像之前那样盯着王砚辞看，只能偶尔偷偷用余光瞥一眼，更多的时候，是低着头假装看地面的积雪，可脑海里全是刚才起哄的场景，还有王砚辞那句带着歉意的“别往心里去”。

　　她知道王砚辞是真的把这当成了玩笑。他对自己的态度一直都很正常，温和、礼貌，和对其他同学没什么两样——不会刻意疏远，也不会过分亲近，就像两条平行线，偶尔因为一些偶然的契机相交，却终究不会偏离各自的轨道。

　　“别往心里去，他们就是闹着玩的。”苏晓棠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安慰，“不过说真的，王砚辞对你态度是真的好，换别人，说不定就黑脸了。”

　　比赛继续进行，二班最终凭借着王砚辞最后时刻的一个压哨三分，赢得了比赛。场边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二班的同学们围了上去，拍着王砚辞的肩膀表示祝贺，林越更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他身上。王砚辞脸上带着汗水和笑容，在冬日的寒风里显得格外耀眼。

　　宁知夏看着这一幕，悄悄拉了拉苏晓棠的袖子：“我们走吧，该回去了。”

　　“不再等等？”苏晓棠挑眉，“说不定王砚辞会过来跟你说话呢？”

　　“不了，”宁知夏摇摇头，脸颊依旧有些发烫，“人太多了，而且我速写本还没整理完。”

　　她拉着苏晓棠，准备趁着人多的时候悄悄离开。可就在她们转身要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高冷而温和的声音：“宁知夏，苏晓棠，等一下。”

　　宁知夏的脚步一顿，心里咯噔一下，缓缓转过身，看到王砚辞正朝着她们走来。他已经换上了藏蓝色的校服外套，拉链拉到顶，额前的碎发依旧有些湿润，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红晕，眼神依旧清澈温和。林越跟在他身后，对着宁知夏挤了挤眼睛，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有事吗？”宁知夏的声音有些干涩，下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里的暖手宝，手指冻得有些发麻。

　　“刚才真是不好意思，”王砚辞走到她们面前，语气里满是歉意，“林越他们有点虎，没吓到你们吧？”

　　“没有没有，”苏晓棠抢先开口，笑着说，“我们知道他们是闹着玩的，没事。”

　　王砚辞松了口气，又看向宁知夏，见她确实不像生气的样子，才笑着说：“那就好”

　　王砚辞想起什么询问道“对了，你上次落在球场的速写本，里面的画都挺好看的，尤其是那幅冰雕的速写。”

　　宁知夏的心跳漏了一拍，没想到他竟然注意到了自己的画。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谢谢，就是随便画画。”

　　苏晓棠在一旁看着，偷偷给宁知夏使了个眼色，笑着说：“那我们就先走啦，王砚辞，林越，再见。”

　　“再见。”王砚辞和林越对着她们挥了挥手。

　　宁知夏拉着苏晓棠，快步朝着教学楼走去，直到走出操场，听不到身后的喧闹声，她才放慢脚步，脸颊依旧发烫。

　　“怎么样？我就说他对你不一样吧！”苏晓棠兴奋地说，“还主动夸你的画，借你的画装饰教室，这明明就是想多找机会接触你啊！”

　　“那是他对谁都这样，”宁知夏嘴硬，心里却甜丝丝的，“他本来就很有礼貌。”

　　“好好好，”苏晓棠无奈地笑，“不过说真的，刚才他看你的眼神，温柔得都要滴出水来了，说不定他自己都没发现对你有意思呢？”

　　宁知夏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脚下的积雪。雪花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落，细小的雪粒落在头发上、肩膀上，带来一丝凉意，可她的心里却暖融融的。

　　她知道，王砚辞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心意，那声“天生一对”也只是同学们的玩笑，他们之间依旧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刚才他温和的道歉，主动的关心，还有那句对画作的肯定，都让她觉得，这份藏在心底的喜欢，似乎也不是那么孤单。

　　冬末的风依旧凛冽，雪花越下越大，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洁白。宁知夏握紧了口袋里的暖手宝，和苏晓棠并肩走着，脚步轻快。她想起刚才王砚辞说喜欢她的画，想起他温柔的笑容，心里的悸动像藤蔓一样疯长。

　　距离放寒假仅剩一天，这个冬天似乎因为这场小小的插曲，变得格外温暖。宁知夏抬头望着飘落的雪花，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也许，这个寒假不会太漫长，也许，下学期开学，会有不一样的故事发生。而现在，她只想把这份喜欢悄悄藏好，期待着明天送画时的相遇，哪怕只是简单的几句对话，也足以温暖一整个寒冬。

　　王砚辞和林越两人并肩朝着教学楼走去，雪花落在他们的肩膀上，留下细碎的白痕。王砚辞的口袋里，还放着刚才从球场捡到的一支小小的画笔，是宁知夏不小心掉落的，笔杆上还带着淡淡的墨水香。他攥着那支画笔，脚步不自觉地放慢，嘴角扬起一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