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哄声里的暗恋》宁疏月

14、笔尖下的心事

　　笔尖下的心事

　　大巴车驶回学校时，夕阳正悬在教学楼的檐角，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柔的橘粉。车厢里的喧闹渐渐平息，同学们带着一身疲惫和满足，陆续下车。宁知夏跟在人群后面，羽绒服的口袋里还揣着几块没吃完的奶糖，是上午王砚辞分给她的——在冰雪大世界的冰雕长廊里，他见她对着一组冰糖葫芦造型的冰雕出神，递来的奶糖带着淡淡的薄荷味，驱散了舌尖的寒意。

　　“知夏，等等我！”苏晓棠提着一袋纪念品追上来，“晚上一起去食堂吃晚饭啊？我妈让我给她带了冰雕钥匙扣，正好顺便去取快递。”

　　宁知夏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奶糖：“不了，我想先回教室整理一下画稿，晚点再去。”

　　她确实想尽快回到座位上，不是为了整理画稿，而是心里藏着一个雀跃又隐秘的念头。从冰雪大世界回来的路上，这个念头就像疯长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她想写下王砚辞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把今天的心动都藏进笔尖的纹路里。

　　苏晓棠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挤了挤眼睛：“行吧，那你别忘了吃饭。对了，今天和王砚辞玩得怎么样？有没有多说几句话？”

　　提到王砚辞，宁知夏的脸颊瞬间泛起薄红，脑海里闪过今天的种种画面：他帮她扶住被风吹倒的画架，在雪地里帮她捡起掉落的画笔，站在冰滑梯下提醒她“小心点”，还有递奶糖时指尖不经意的触碰……每一个细节都像被阳光晒暖的雪花，在心里融化成甜甜的暖意。

　　“就、就还好，说了几句话。”她含糊地应着，快步朝教学楼走去。

　　宁知夏在一班，王砚辞在二班，两个班级隔着一条走廊。她回到教室时，里面没多少人，大多同学还在外面逗留。她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崭新的速写本——这是她特意准备的，封面是淡蓝色的，像冰雪大世界里结冰的湖面。

　　她又拿出一支细头的黑色水笔，笔尖在纸上轻轻一点，留下一个小小的墨点。深吸一口气后，她握着笔，一笔一划地写下“王砚辞”三个字。

　　三个字写得娟秀工整，带着少女独有的细腻。写完第一遍，她忍不住盯着看了许久，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今天的他，比平时多了几分烟火气，雪落在他睫毛上时，清冷的眉眼变得格外柔和；说话时偶尔会轻笑，露出一颗浅浅的梨涡，和他平时高冷的样子截然不同。

　　她低下头，继续写下第二遍、第三遍。笔尖在纸上滑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是在诉说着无人知晓的心事。“王砚辞”三个字，渐渐在纸上铺满，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同的力道，有的轻盈，有的厚重，就像她今天起伏的心情。

　　她想起在冰雪大世界的广场上，大家一起看烟花的场景。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照亮了整片雪地，也照亮了身边王砚辞的侧脸。他仰着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嘴角微微上扬。宁知夏当时看得入了神，忘了拍照，忘了画画，只记得烟花的光芒映在他眼里，像盛着一片星空。

　　“宁知夏，你在写什么呢？这么认真。”后座的同学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宁知夏吓得手一抖，水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正好落在“王砚辞”三个字上。她慌忙合上速写本，脸颊发烫：“没、没写什么，就是随便练练字。”

　　同学笑着打趣：“练什么字啊？还藏着掖着，让我看看呗。”

　　“不行！”宁知夏把速写本紧紧抱在怀里，“就是普通的练字，没什么好看的。”

　　同学见她反应激烈，也不再强求，笑着走开了。宁知夏松了口气，打开速写本，看着那道突兀的墨痕，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她拿出橡皮，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可墨痕还是留下了淡淡的印记。

　　她没有放弃，换了一页继续写。这一次，她写得更认真了，每一个笔画都细细斟酌。她想把对他的喜欢，都融进这三个字里，一笔一划，都是藏在心底的悸动。

　　不知不觉间，教室里的同学多了起来，喧闹声渐渐响起，可宁知夏却像是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里，眼里只有速写本和笔尖下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写了多少遍，只觉得手腕有些发酸，可心里的暖意却越来越浓。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教室里的灯被打开，暖黄色的灯光洒在纸上，照亮了密密麻麻的“王砚辞”。宁知夏揉了揉手腕，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快七点了。她合上速写本，想数一数自己写了多少遍，可翻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名字铺了好几页，根本数不清。

　　她想起自己最初的打算——写520遍，谐音“我爱你”，这是她藏在心底的小秘密。她重新拿起笔，打算继续写，直到凑够520遍。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宁知夏下意识地抬头，心跳瞬间漏了一拍——王砚辞竟然站在一班的门口，正朝里面张望。

　　他怎么会来这里？是来找谁的吗？宁知夏的心里充满了疑问，同时又有些紧张，她赶紧把速写本合上，放在抽屉里，生怕被他看到。

　　王砚辞似乎也看到了她，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朝她走了过来。他穿着黑色的卫衣，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一丝旅途的疲惫，可眼神依旧清澈。

　　他开口问道，声音高冷却温和，“刚才在楼下看到你的画具落在大巴车上了，给你送过来。”

　　宁知夏这才发现，自己的画板竟然忘了拿。她连忙站起来，接过王砚辞递过来的画板：“谢、谢谢！我都忘了拿了。”

　　“没关系。”王砚辞摇摇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的桌面，看到了露出一角的速写本，“在忙什么？”

　　“没、没忙什么，就是整理一下东西。”宁知夏的脸颊又红了，下意识地把速写本往抽屉里推了推。

　　王砚辞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天黑了，早点回去吧，注意安全。”

　　“嗯，你也是。”宁知夏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王砚辞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又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今天的画，画得怎么样？”

　　宁知夏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冰雪大世界的画稿。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声音细若蚊蚋：“还、还没整理好，回去再修改一下。”

　　“嗯。”王砚辞笑了笑，“期待看到你的作品。”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宁知夏看着他的背影，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刚才他的目光扫过桌面时，有没有看到速写本？他会不会察觉到什么？一连串的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旋。

　　她坐在座位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下来。她重新拿出速写本，翻开一看，之前写的那些名字赫然在目。她深吸一口气，拿起笔，继续写了起来。

　　手腕越来越酸，可她却没有停下。她想把这520遍写完，把这份小心翼翼的喜欢，永远藏在这个速写本里。

　　教室里的同学渐渐走光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纸上，照亮了笔尖下的“王砚辞”。她写得很认真，每一个字都带着浓浓的情意。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停下了笔。她数了数，正好520遍。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宁知夏的心里充满了满足感，同时又有些羞涩。这是她写给自己的情书，是藏在青春里的秘密。

　　她合上速写本，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收拾好东西后，她拿起画板，走出了教室。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回荡。她走到楼梯口时，无意间看到二班的教室还亮着灯，王砚辞的座位靠窗，他正坐在那里，低头看着什么，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宁知夏的脚步顿了一下，心里泛起一丝温柔。她没有上前，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然后轻轻下楼。

　　走出教学楼，夜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在脸上，让她清醒了许多。她背着书包，手里抱着画板，走在校园的小路上。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就像她对王砚辞的心事，绵长而温柔。

　　她想起今天在冰雪大世界里，王砚辞对她的照顾，想起他递来的奶糖，想起他温柔的笑容。她知道，自己对他的喜欢，已经越来越深了。

　　回到家后，宁知夏把那个写满王砚辞名字的速写本放进了书柜的最深处，锁了起来。这是她的秘密，是属于她一个人的青春悸动。

　　她坐在书桌前，拿出今天在冰雪大世界画的画稿，摊在桌面上。画纸上，有晶莹剔透的冰雕，有漫天飞舞的雪花，还有一个模糊的背影，站在雪地里，身姿挺拔。她拿起画笔，在那个背影旁边，添了一颗小小的爱心，然后嘴角带着笑意，开始认真修改画稿。

　　窗外的月光皎洁，屋内的灯光温暖。宁知夏知道，这场冰雪之旅，不仅让她看到了最美的风景，更让她确认了自己的心意。而那个写满520遍名字的速写本，就像一个约定，见证着她懵懂而炙热的青春，也期待着未来的每一次相遇。

　　她不知道这份喜欢会不会有结果，也不知道未来她和王砚辞会走向何方。可她知道，在这个充满悸动的青春里，能这样小心翼翼地喜欢一个人，能为他写下520遍名字，已经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了。

　　而此刻，二班的教室里，王砚辞看着桌面上那个小小的、被遗忘的画夹——里面是宁知夏落在他包里的一张速写，画的是他站在冰雕前的侧脸，睫毛上沾着细碎的雪粒，眼神温柔。他的指尖轻轻拂过画纸，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画夹放进了书包里，就像珍藏着一份无比珍贵的礼物。

　　心怀悸动的少女，在自己的世界里，守护着属于她的秘密。而那些藏在笔尖下的名字，那些落在画纸上的身影，都将成为青春里最温柔的回忆，在岁月的长河中，静静流淌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