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娘杀》清烛之萤

24、第二十四章 血色毒蟒

　　黑气缠上脚踝时，天零正笑着朝宝儿跑去。

　　一股如忘川河底沉了千年的寒气，顺着天零的衣袂缝隙往骨缝里钻。她猛地旋身，青锋剑在指间挽出半轮寒月，却见那团黑气骤然暴涨，鳞片的寒光从雾霭中刺出 —— 不是气。

　　只见一条赤金巨蟒从地面上腾空而起，巨蟒的头颅比寻常酒肆的门梁还宽，鳞片叠着古老的云纹，每一片都泛着淬了毒般的幽光。

　　它的眼里有两团跳动的血色鬼火，吐信时带出的腥风裹着腐魂的气息，竟让周遭的虚空都泛起细微的褶皱。

　　天零心头一紧，这不是寻常恶鬼，她足尖点地想退，可巨蟒的尾已如铁鞭般扫来，带着裂风的锐响，将周围的魂雾撞得四散纷飞。

　　“嘶 ——” 巨蟒的嘶吼从喉咙深处滚出，像是无数破碎的铜铃在震荡。它本该从背后偷袭，却被天零的警觉逼得现了形。

　　此刻庞大的身躯在虚空中盘旋，蛇腹下写着“镇狱蟒君” 四个大字，腹部的印记已黯淡。
　　天零握紧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知道六道守护者的厉害，可没料到会是这般凶戾的存在。

　　正欲寻隙突围，巨蟒却突然张口，蛇口内涌出的吸力竟扭曲了周遭的空间，她脚下的浮尘瞬间被吸成漩涡，连剑气都开始涣散。“不好！” 天零刚想提气跃起，整个人已被那股巨力扯得失重，眼前最后一幕，是巨蟒血色鬼火般的眼，以及蛇口深处翻滚的、泛着焦糊味的消化液。失重感褪去时，天零落在了一片滑腻的肉壁上。

　　四周是令人窒息的暗，只有头顶偶尔落下的消化液，砸在肉壁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散着腥甜又刺鼻的气味。

　　她挣扎着站起，拔出剑往身旁的肉壁刺去，剑尖却像撞上了玄铁，只留下一道浅白的痕迹，震得她手腕发麻。

　　“这蟒腹竟如此坚硬……” 天零咬了咬唇，借着剑身上微弱的灵光打量四周。

　　巨蟒的内脏在眼前缓慢起伏，暗紫色的血管里流淌着浑浊的液体，每一次搏动都带着震得身体站立不稳的余波。

　　她试着往不同方向突围，剑刺、脚踹，甚至引动体内的灵力打出一掌，可那肉壁像是有弹性的精钢，无论她用多大的力气，都只能让其微微凹陷，随后便恢复原状，连一丝裂痕都无法留下。

　　力气在一点点流逝，巨蟒体内的浊气开始侵入肺腑，天零的呼吸渐渐急促。

　　她没放弃，指尖在剑身上摩挲着，想起师父曾说过 “万物皆有隙”，这巨蟒再坚硬，也必有其薄弱之处。

　　她定了定神，借着灵光仔细观察起伏的内脏，试图从那缓慢的搏动中，找到蟒腹的破绽。
　　而此时的巨蟒体外，六道第一道的虚空中，宝儿正站在浮尘上。

　　他原本垂着的眼帘缓缓抬起，脸上那抹单纯无辜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青筋在额角暴起，化作尖锐的骨刺刺破皮肤，原本圆润的指尖长出三寸长的利爪，泛着冷冽的寒光，一双眼睛变成了深绿色的竖瞳，嘴角咧开，露出两排锋利的獠牙，连身上的布衣都被暴涨的肌肉撑得裂开，露出布满黑色鳞片的胸膛 —— 哪里还是那个天真的孩童，分明是一尊凶神恶煞的夜叉！

　　“该死的爬虫！” 夜叉的声音变得粗哑，带着恶鬼特有的嘶吼，他盯着巨蟒庞大的身躯，眼中满是怒意。
　　他本想借着宝儿的模样，诱骗天零放下戒心，待她灵力松懈时再出手，将这魂魄精纯的女子吞入腹中，补自己百年修行的亏空。

　　可没料到，这被打入六道的巨蟒竟突然冒出来，坏了他的好事！

　　巨蟒似乎察觉到了背后的敌意，庞大的头颅缓缓转来，血色鬼火般的眼中带着警惕。

　　它认得这夜叉的气息，是六道里游荡的恶鬼，只是没料到对方竟有如此深厚的道行，能化出孩童的模样伪装。

　　“镇狱蟒君？” 夜叉嗤笑一声，利爪在虚空中划过，留下几道黑色的爪痕，“别以为你还顶着当年的名号，不过是个冒犯了鬼王，被打回蛇形的废物罢了！也敢抢本君看上的‘食物’？”

　　这话像一根针，刺中了巨蟒心底最深的痛。它当年是鬼王座下最得力的心腹，何等风光。

　　就因一次护送魂珠时不慎失手，触怒了鬼王，不仅被剥夺了神位，还被咒化成蛇形，困在这六道，做个只能吞吃魂魄的守护者。

　　怨气在它心底积了千年，可对鬼王的忠诚，却从未消散。

　　“嘶 ——” 巨蟒发出愤怒的嘶吼，蛇尾猛地往夜叉方向扫去，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道。虚空被扫得扭曲，浮尘纷纷碎裂。

　　夜叉轻巧地避开，脸上的笑意更冷：“怎么？被说中痛处了？既然你这么忠诚，那不如和本君较量一番。若是你赢了，这女子便归你；若是本君赢了，不仅要吞了她，还要拆了你的蟒骨，让你连这六道守护者的位置都坐不稳！”

　　巨蟒的血色鬼火剧烈跳动，显然被夜叉的挑衅激怒。

　　它庞大的身躯在虚空中盘旋，蛇口中再次涌出腥风，与夜叉身上散出的恶鬼之气对峙。

　　六道第一道的虚空开始震荡，一场争夺天零的恶战，即将爆发。

　　而被困在蟒腹深处的天零，似乎也察觉到了外界的异动。她停下了挣扎，侧耳听着那从蟒腹壁传来的、隐约的嘶吼与碰撞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握紧了剑 —— 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她都必须尽快逃出这蟒腹，否则，她都只会是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