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刃》池时雨

18、第 18 章

　　北境的风沙比记忆中更加凛冽。

　　沈清绾勒住马缰，望向远处北狄大军的营帐。阿史那耶继位不过月余，就敢撕毁和约，果然如陆烬苍所料，是个比其兄更加狂妄的角色。

　　“统领，探子回报，阿史那耶亲率五万大军，已至百里外的黑水河。”周驰策马来到她身侧，神色凝重。

　　沈清绾目光扫过地形图：“黑水河...他倒是会选地方。”

　　黑水河地处要冲，两岸地势平坦，适合大军展开。更重要的是，这里距边关三大要塞都不远，无论进攻哪一处都极为便利。

　　“传令下去，全军移至鹰嘴崖。”沈清绾突然道。

　　周驰一怔：“鹰嘴崖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距离黑水河有八十里，若是北狄突袭...”

　　“他不会突袭。”沈清绾唇角微勾，“阿史那耶新君继位，急需立威。他定会大张旗鼓地进攻，好让所有人都看见他的威风。”

　　她调转马头：“而我们，就在鹰嘴崖等他。”

　　三日后，鹰嘴崖。

　　玄甲骑兵借助险要地势，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沈清绾站在崖顶，看着远处烟尘滚滚，北狄大军如期而至。

　　“果然来了。”周驰佩服地看着她，“统领料事如神。”

　　沈清绾不语，只静静观察北狄军的阵型。阿史那耶用兵果然与其兄不同，阵型严谨，调度有序，确实是个劲敌。

　　“传令，按计划行事。”

　　北狄大军行至鹰嘴崖下，阿史那耶勒住马缰，望向险峻的山崖，眉头微蹙。

　　“可汗，此处地势险要，恐有埋伏。”副将提醒道。

　　阿史那耶冷笑：“区区五百骑兵，就算有埋伏又能如何？传令，前锋探路，中军跟进，后军戒备。”

　　命令传下，北狄前锋小心翼翼地向崖上推进。然而一路畅通无阻，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看来是被吓破了胆，逃了。”阿史那耶得意大笑，“传令，全军加速通过！”

　　就在北狄大军全部进入鹰嘴崖范围时，突然一声炮响，两侧崖顶涌现无数身影。

　　“放！”沈清绾一声令下。

　　滚木礌石如雨点般落下，箭矢密如飞蝗。北狄大军顿时阵脚大乱，人仰马翻。

　　“有埋伏！快撤！”阿史那耶又惊又怒，厉声大喝。

　　然而为时已晚，退路已被堵死。玄甲骑兵从四面八方杀出，将北狄大军分割包围。

　　“阿史那耶！”沈清绾一马当先，直取中军，“纳命来！”

　　阿史那耶见她只有一人，狞笑道：“不自量力！”挥刀迎上。

　　二人刀剑相交，迸出火花。阿史那耶力大刀沉，每一招都势大力沉；沈清绾剑法灵动，专攻要害。转眼间已过了二十余招，不分胜负。

　　“好个沈清绾，果然名不虚传！”阿史那耶眼中闪过兴奋，“若你归顺本王，许你北狄王后之位！”

　　沈清绾冷笑：“痴心妄想！”

　　剑势陡然加快，如狂风暴雨般攻向阿史那耶。几个回合后，阿史那耶渐感不支，肩上中了一剑。

　　“保护可汗！”北狄亲兵蜂拥而上。

　　混战中，沈清绾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乌木罕！他竟没死，还成了阿史那耶的军师！

　　乌木罕也看见了她，眼中闪过怨毒，悄悄取出一个竹筒。

　　“小心毒烟！”沈清绾厉声喝道，同时飞身后退。

　　一股绿色烟雾从竹筒中喷出，附近的士兵纷纷倒地。乌木罕趁机护着阿史那耶向后撤去。

　　“追！”沈清绾正要追击，突然心口一痛，动作慢了半拍。

　　就这么一耽搁，阿史那耶已在亲兵护卫下冲出重围。

　　“统领，您没事吧？”周驰关切地问。

　　沈清绾摇头：“无妨。清点伤亡，救治伤员。”

　　这一战，玄甲骑兵以五百对五万，歼敌八千，自损不足百人，可谓大获全胜。但沈清绾心中并无喜悦，反而有一丝不安。

　　乌木罕未死，还投靠了阿史那耶。这个老对手的阴险狡诈，她再清楚不过。有他在，北狄就如虎添翼。

　　当晚，沈清绾在帐中查看地图，思索下一步行动，心口突然又是一阵刺痛。

　　“怎么回事...”她捂住胸口，额角渗出冷汗。

　　这种心痛的感觉，近日来越发频繁。起初她以为是旧伤复发，但现在看来，似乎另有原因。

　　“统领，京城来信。”亲卫在帐外禀报。

　　沈清绾强忍不适：“进来。”

　　信是陆烬苍亲笔，字迹苍劲有力，先是关切地问候她的近况，随后提到朝中近来有些异动，几个原本安分的老臣突然活跃起来，似乎在密谋什么。

　　“...朝中之事不必挂心，我自有主张。你只需专心对敌，平安归来。”

　　信的末尾，是一行小字：“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沈清绾握着信纸，心中泛起暖意，连心痛都减轻了几分。

　　“统领，您的药。”采月端着药碗进来，见她脸色苍白，担忧道，“您的旧伤是不是又发作了？要不要请军医看看？”

　　沈清绾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不必，老毛病了。”

　　她起身走到帐外，望着京城方向，目光深远。

　　朝中异动...看来有些人，终究是坐不住了。

　　三日后，京城，摄政王府。

　　陆烬苍看着手中的密报，面色阴沉。

　　“确认了吗？”他问跪在地上的暗卫。

　　“确认了。以安国公为首的几个老臣，近日频繁密会，似乎在策划什么。而且...”暗卫顿了顿，“他们与北狄有往来。”

　　陆烬苍眼神一冷：“好个安国公，朕还没动他，他倒先坐不住了。”

　　“王爷，要不要...”暗卫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必。”陆烬苍摆手，“朕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走到窗前，望着北方，目光温柔：“边关战事如何？”

　　“王妃娘娘大获全胜，阿史那耶败退百里。只是...”

　　“只是什么？”

　　“探子回报，乌木罕未死，如今是阿史那耶的军师。此人心计深沉，恐对王妃不利。”

　　陆烬苍眼中闪过杀意：“传令暗卫，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乌木罕。”

　　“是！”

　　暗卫退下后，陆烬苍取出另一封密信。这是沈清绾的亲笔，字迹清秀，语气平静，但他却能从中读出她的疲惫与坚持。

　　“这个倔强的女人...”他轻叹一声，眼中满是心疼。

　　这时，管家来报：“王爷，安国公求见。”

　　陆烬苍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让他进来。”

　　安国公柳擎天年过五旬，精神矍铄，一进门就躬身行礼：“老臣参见王爷。”

　　“国公不必多礼。”陆烬苍语气平淡，“何事劳您大驾光临？”

　　柳擎天笑道：“老臣是来道喜的。听闻王妃在边关又立大功，真是可喜可贺啊。”

　　“国公消息倒是灵通。”

　　“王爷说笑了。”柳擎天话锋一转，“只是老臣有些担忧...王妃常年在外征战，这王府中馈无人主持，终究不是办法。小女如烟对王爷仰慕已久，若是王爷不嫌弃...”

　　陆烬苍眼神骤冷：“国公此言何意？”

　　柳擎天被他目光所慑，硬着头皮道：“老臣以为，王爷当纳侧妃，也好有人打理王府，为王爷分忧...”

　　“够了！”陆烬苍厉声打断，“本王与王妃之事，不劳国公费心。送客！”

　　柳擎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悻悻退下。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陆烬苍眼中杀意凛然。

　　好个安国公，竟敢打这样的主意。看来，是时候清理朝堂了。

　　而此时，边关大营，沈清绾看着京城来的密报，唇角微勾。

　　“安国公...柳如烟...”她轻声道，“果然不安分。”

　　“统领，京城有变？”周驰问道。

　　沈清绾将密报递给他：“有些人，以为我不在京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周驰看完密报，怒道：“安国公竟敢怂恿王爷纳侧妃！好大的胆子！”

　　“不必动怒。”沈清绾语气平静，“王爷自有主张。”

　　她走到地图前，目光锐利：“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决北狄之患。传令下去，明日拔营，主动出击！”

　　“统领要攻打北狄王庭？”

　　“不，”沈清绾指尖点在一处峡谷，“在这里，给阿史那耶准备一份大礼。”

　　她眼中闪过冷光：“这一次，我要让他有来无回！”

　　两日后，落霞峡谷。

　　阿史那耶看着空无一人的峡谷，冷笑道：“沈清绾果然怕了，不敢与本王正面交锋。”

　　乌木罕却蹙眉道：“可汗，此处地势险要，恐有埋伏。”

　　“军师多虑了。”阿史那耶不以为意，“探子回报，沈清绾已率军退回边关，显然是怕了本王的威名。”

　　他挥手下令：“全军加速通过！”

　　然而大军行至峡谷中部时，异变突生。

　　两侧山崖上突然涌现无数身影，箭如雨下。更可怕的是，谷口不知何时已被巨石堵死。

　　“中计了！”阿史那耶脸色大变。

　　沈清绾立于崖顶，声音清冷：“阿史那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阿史那耶又惊又怒，正要下令突围，突然心口一痛，低头看去，一截剑尖从胸前透出。

　　“你...”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见乌木罕阴冷的笑容。

　　“可汗，对不住了。”乌木罕抽出短剑，“北狄，该换一个主人了。”

　　阿史那耶倒地气绝，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主帅突然被杀，北狄大军顿时大乱。

　　沈清绾在崖上看得分明，心中警铃大作。乌木罕此举，绝非临时起意。

　　“传令，全军戒备！”她厉声喝道。

　　然而已经晚了。峡谷中突然弥漫起绿色烟雾，接触到烟雾的士兵纷纷倒地。

　　“毒烟！快撤！”周驰急道。

　　沈清绾捂住口鼻，看着乌木罕在亲信护卫下迅速撤离，眼神冰冷。

　　好个乌木罕，果然老奸巨猾。这一局，竟被他反将一军。

　　但无论如何，阿史那耶已死，北狄群龙无首，短时间内难成气候。

　　“清点伤亡，班师回朝。”她下令道。

　　是时候，回京城会会那些牛鬼蛇神了。

　　血债已偿，而新的战场，正在等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