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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逆位神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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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域。
王廷已经连轴转超过十日。
大臣和权贵们神色疲惫,禁卫军四处抓捕所谓“魔女”,民间已经人心惶惶,但国王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大殿内灯火通明,不像外面人所想的喧嚣不安,此刻落针可闻。
康斯坦丁松开最上面的扣子,端坐一天,他明显有些倦意。
丢掉手中的文件,仆从很懂眼色地端上一杯茶水,康斯坦丁却没有立刻喝。
他连着银匙把茶水放在一旁。无奈开口。
“陛下,您胡闹也有个限度。”
“刚刚上台就折腾成这样,就怕有人趁虚而入。”
一直用报纸挡脸睡觉的“国王”听到后,不紧不慢地取下报纸。
“无妨,我自有分寸。”
声音稚嫩清脆。
仔细一看,“国王”分明是个只有七八岁模样的小男孩而已。
“民间已经有‘幼童恶王’的传闻,骑兵团团长奉命追捕‘魔女’,人手紧缺,目前还没有有效制止风言风语的措施。”
康斯坦丁犹豫了一下:“如果需要,我可以派遣家族守卫出面协调,用我自己的名义。也好通过那些喋喋不休的老臣们的盘问。”
约书亚优雅地打了个哈欠,他年纪尚小,因此很多人不把他放在眼里。目前也不过只有个“国王”的虚名而已。
康斯坦丁却心知肚明,论起心智和手腕。殿外的所有老臣加起来。约书亚都不一定会输。
约书亚拒绝:“先打住这个念头。比起这件事情,我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完成。”
康斯坦丁愣了一下。
如果王廷的风雨飘摇都不算事儿,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约书亚看着头发花白的康斯坦丁,他对国王绝对忠诚,且没有私心。唯一的问题就是,关键时刻总是容易糊涂。
“下城德林库尤的黑欧泊石库存出了些问题,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任何新的矿石产出,你去跟进下。记得,不要声张。”
康斯坦丁恍然大悟。
黑欧泊石最早由初代炼金术师发现,意外融合血液后发现它能够激发人类的异能,他把这种力量命名为“天赋”。
炼金术师认为,超自然力量隐藏在人的血脉中,从出生就携带,只是需要黑欧泊石这种外物来激发。
刚开始,人类欣喜欢腾,果然,世界各地都是拥有异能改造世界的人类。
但很快的人们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情。黑欧泊石并非取之不尽的,目前探测出来的矿石产地,也不过两只手数的过来。
资源紧缺带来了利益战争,没有异能的人嫉妒获得力量的人群,而异能人群又贪婪更多的力量,于是战争不断。
更可怕的是,虽然由于人类基础不同,使用黑欧泊石增强力量的效果程度有差别,但即使
底子最好的人类,想要增强力量,就必须不断使用黑欧泊石。鉴于种种原因,经历漫长的斗争和颠覆之后,人类形成共识,那就是权贵把持大部分矿石生产区,而矿区负责人终身不得使用黑欧泊石,按照国家利益和个人贡献,最终决定黑欧泊石的分配。
虽然初心是好的,但几经周折,如今的黑欧泊石,已经不是普通人所能享用的物品。
约书亚送走康斯坦丁,从报纸缝隙中抽出一条金色便笺。
上面只有一行小字,约书亚不动声色地看完,两只指头捏住便笺甩了甩,看着化为灰烬的便笺若有所思。
“叫波西米亚进来。”
哑奴跪下磕头后缓缓起身倒退,直到消失,约书亚都没抬头。
夜深了。
大殿内更加冷寂,波西米亚走在王廷的地板上,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过来。”
她听到国王开口。
波西米亚默不作声,她沉默着靠近国王,缓缓跪下,用一种极为屈辱的姿势亲吻国王的脚下的地毯。
“衣服脱掉。”
约书亚摘下戒指,他用手摩挲了下戒指上的钻石,随手抽出一张透明纸牌。
波西米亚诚惶诚恐地低头,回避着国王的举动。
大殿内的蜡烛烧得快要见底,波西米亚深呼吸一口,她得抓紧了。
幸好今天穿的是普通的会客裙,如果是繁复笨重的礼服,波西米亚不知道今天自己该有多么狼狈。
她像剥洋葱一样层层脱掉自己的衣服,要拆裙子时被约书亚制止了。
“这样就行了。”
波西米亚光滑赤裸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她冷得打了个哆嗦,却不敢开口。
烛光下的波西米亚美丽惊人,胸ru完美的轮廓像是山丘起伏,羊脂玉般的皮肤,花瓣色的淡唇此刻紧抿,视觉上的极致刺激,有种强烈的惹人冒犯的清冷禁忌感。
约书亚平静地拿起纸牌,看清纸牌上的花纹后他明显迟疑。
“逆位神牌…”
“怎么会是这张牌。”
然而仅仅是一瞬间,快得仿佛是波西米亚的错觉。
约书亚打了个响指,纸牌言出法随停滞在空中,约书亚轻轻谈了下牌面。
纸牌上诡谲复杂的花纹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争先恐后冲出纸牌,涌入波西米亚的身体。
波西米亚神色痛苦,她脸上的隐忍不似作伪,嘴唇已经干裂出血。
再坚持一下…
波西米亚在心中默念。
仿佛听懂她的心声,纸牌更加疯狂地横冲直撞,直到波西米亚晕过去之前,她的眼角余光,仍然是国王不动声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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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椰被马车的摇晃声惊醒。
刚一睁眼,她的眼睛就因为过于炽热的阳光,不由自主流下眼泪。
“别白费力气了,等到了地方。就放你们下来。”
“什么?”贝鲁达磕磕绊绊地问道。
“呵,还要装傻吗?到了这个份上,就不要扮白痴吧。”
玻椰头痛欲裂,她的额头好像被什么重创过,现在格外犯恶心,她咬紧牙关,以防自己当场吐出来。
“到底发生什么了?别这么谜语人好吗!”贝鲁达有些气愤。
“被人丢在尸坑里的下等人,先藏好你们的奴印吧,不是我救你们,你们这种被主人抛弃的废物,不过是尸坑里的一条蛆。”
赶车的蓝色短发女孩明显有些不耐烦,玻椰听着她的声音,没比自己大多少。
贝鲁达仍然在喋喋不休,但女孩已经没有了回复的意愿,接下来的路程,她都很沉默。
玻椰回忆着发生的一切,她需要整理一下。
神秘人放走了她们,也许是发现无油水可图,大发慈悲?
玻椰摇了摇脑袋,直觉不像。
她晕倒的前一刻,明明听到“那个人”“诅咒”之类的话,但是诡异的是,现在,她仿佛连过去发生事情的真假都不能分辨了。
神秘人有问题。
玻椰不得不中止继续回忆,她有预感,自己想的越多,忘记的越多。
还是先回到眼前的事情上来吧。
玻椰看着憔悴不堪的贝鲁达,还有赶车中冷漠的女孩,感到有些棘手。
片刻后。
阿碧格听到后座女孩细弱的声音“对不起,我能方便下吗?”
阿碧格嗤笑一声。转过头去,发现玻椰鼻子通红,脸色苍白,明显已经坚持了一会儿。
她动了动嘴唇,将刻薄的话咽下去。
“别耍花样,马上到地方了。”
玻椰可怜兮兮的卖惨起了作用,她仿佛受到鼓舞般继续道:“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呀。”
阿碧格眉头紧皱:“不要喊我。还有,接下来我不会和你再搭话,给你个忠告,安分点儿,也许你会遇到个好人。”
贝鲁达一听这话脸都白了,她偷偷去撞玻椰的手臂,脑子里已经过了千万种杀人越货的恐怖故事。
玻椰摇摇头,绳子她刚刚就试过了,解不开,应该是要用特质的刀具才能打开。
她看着阿碧格的打扮,脑海里隐隐约约对上了些念头,但还不太确定。
“姐姐,你耳朵上的铆钉掉了。”
玻椰观察了一阵,不动声色开口。
贝鲁达心里焦灼,抱怨玻椰的小题大做,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纠结这些有的没的。果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平日里看着头头是道,重要事情上却抓瞎了,阿碧格像是注重这种身外之物的人吗?哎,自己这个老东西,也许真到了发挥余热的时候了。
贝鲁达纠结地看了下旁边的小路,思考着自己扑过去,压倒阿碧格后,给玻椰争取逃离时间的可能性。
这边儿贝鲁达已经急得打手势了,玻椰却没看见一样,自说自话。
“奇怪,掉哪儿去了呢?”
玻椰的嘟囔声并不大,阿碧格刚开始不以为然,直到她听到玻椰说话的具体内容,神色大变。
阿碧格如临大敌地转过身来,恶狠狠盯着玻椰:“掉哪里去了?你刚在哪儿看见的。快回答我!”
玻椰一脸莫名:“你不是刚才还说不让我和你说话吗?”
阿碧格面红耳赤,就差咆哮了:“快回答我,下等人!”
“别一口一个下等人。”贝鲁达听不下去了,她皱着眉头:“你怎么这么没教养,你母亲没教育过你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要放尊重吗,何况你站在还在求人。”
玻椰听到贝鲁达的回护,立刻将贝鲁达护在身后,她抬起头冷冷地盯着阿碧格。
“我也不知道具体掉在哪儿了。反正你刚刚穿过红树林的时候,铆钉就消失了。”
阿碧格热血上头,只想当场宰了这个看不清形势的老女人,听完玻椰的话后,她转了转头,露出个天真的几近残忍的微笑。
“好…很好。你们很有骨气,我要找到最无私最大方的雇主把你们送过去等着吧,你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说完,她不再废话,直接把玻椰和贝鲁达丢在原地,急匆匆离开去寻找铆钉。
“玻椰,她说的是真的吗?”
神经大条的贝鲁达也有几分慌张,她开始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心悸,怎么就那么大胆呢?自己真是疯了。
玻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静下来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设法脱困是当务之急,至于阿碧格,让她找一会儿吧,她暂时应该回不来。
贝鲁达颓废地瘫倒在马车上,虽然二人水逆不断,但自己好像又闯祸了。
玻椰看着贝鲁达蔫蔫的样子,挪过去碰了碰贝鲁达。
“快动起来,千载难逢的逃跑机会。”
贝鲁达知道玻椰在安慰自己,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顺从地点了点头。
马车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利器,而阿碧格如此放心地丢下她俩离开…
玻椰看着埋头吃草的马匹,眼睛亮了亮。
她低下头,和贝鲁达耳语一番,在贝鲁达略带别扭的“这样可以么?”中,用力点点头,证明自己心意已决。
“好吧,那我来吧。”
贝鲁达听从玻椰的安排,对着马儿发出“略略略”的声音,马儿毫无动静。
贝鲁达犹豫着看向玻椰,继续下去。
“呼呼呼~”
“咯咯咯~”
“嗡嗡嗡~”
“吱吱吱~”
“咩咩咩~”
“叽叽叽~”
“汪汪汪~”
……
贝鲁达已经累得喘气,她不敢把怀疑说出来,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玻椰是不是想错了。
然而就算一头雾水,贝鲁达依然坚持下去。
“咕咕咕~”
“呲呲呲~”
直到。
“喵喵喵~”
眼前的马儿的耳朵快速动了下,贝鲁达甚至以为自己出现错觉。
“那是…”
玻椰点点头。
“有些驯兽师会把自己的兽宠当作坐骑,为了掩人耳目,‘变形’是驯兽师最常使用的技能。”
“驯兽师?怪不得那个女孩子…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国家已经没有马戏团了,怪不得她会对我们的‘奴印’反应那么大,毕竟驯兽师也是人人喊打的存在了。”
贝鲁达目瞪口呆,玻椰太细节了,如果再给自己点时间,也许也能看出来。
“你怎么知道她是驯兽师。”贝鲁达继续追问。
玻椰问道:“还记得我说的铆钉吗,小时候我偷跑出去,差点儿被人拐走,就是马戏团的人救了我。当时马戏团长的耳朵上,有一模一样的铆钉。”
“原来如此。”贝鲁达恍然大悟。
“可是玻椰,你怎么这么确定她就是驯兽师?”
“贝鲁达,还记得德林库尤的人们为什么那么厌恶我们‘下等人’的身份?”
“因为德林库尤,就是另一个意义上的‘人矿’啊。”
“只有同为‘下等人’,才会认为称呼别人‘下等人’是羞辱。”
玻椰看着远处渐渐亮起来的天色,目光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