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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谢府迷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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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岁召唤出神府中的剑,朝着乘黄劈去。
乘黄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黄白色的雾气从剑锋下溜走,空气中只留下一串冷笑:“千秋岁,你就这点本事?什么大祖,大荒你镇不住的……”
千秋岁手腕一翻,将剑横在胸前,另一手迅速撑开经文伞。
伞面金色经文亮起,形成一道金色光幕,将乘黄朝她喷射而来的毒气尽数挡下。
“朱厌,乘黄不对劲!”
她对着身后的朱厌喊道。
“乘黄肯定吃了人,大荒的妖兽一旦吃了人,妖力会暴涨,就连戾气也是,寻常法器伤不了它的!”朱厌时刻警惕着乘黄,生怕乘黄来个背后偷袭。
乘黄的妖身形如闪电,在院中腾空跳跃,每一次扑击都带起狠厉的烈风。
“要是饕餮在就好了……”千秋岁额头沁出冷汗来。
饕餮就像是在回应她需要自己一样,一声能震破人耳膜的低沉吼叫声传来,这一声吼叫骤然划破天空。
“吼——”
只见一道赤红色身影如流星般从房檐一跃而下,利爪带着业火朝着乘黄的门面袭来。
饕餮的身形比乘黄还要大上一点,身形灵动自如,一爪子撕在了乘黄的妖面上,疼的它惨叫出声!
“乘黄,敢伤大祖,你找死!”
二者瞬间缠斗在一起,红黄两道影子在院中直窜,快得几乎根本看不清动作。
“饕餮你在坚持一会儿!”
说着,千秋岁立刻将经文伞打开,抬手一扔,经文伞就那么稳稳漂浮在空中,双手快速翻转掐诀,一瞬间脚下独浮出复杂的金色纹路来,很快纹路的金光散去,而是浮现出刻着繁复纹路的锁链出现,渐渐地缓缓地向中央收拢。
乘黄察觉不妙,猛地甩开饕餮,想要从这里突围出去,却被千秋岁抓住了后腿。
它暴怒地嘶吼,妖气暴涨!
“你敢!”
“丫头,快!”朱厌提醒道。
千秋岁单手握剑,那剑带着破空之势直劈乘黄的天灵盖——
然而,一道短箭带着寒光从侧面袭来,直击千秋岁左肩。
她只觉得一阵剧痛,身形一滞。
低头一看,一枚泛着银光的短箭深深地嵌入了皮肉里,伤口周围立即泛起诡异的青黑色。
就这么一瞬间的破绽,乘黄冷笑,浑身爆出红色光雾。
饕餮扑进光雾中却抓了个空,乘黄竟变小了,它从阵法缝隙中钻出,转眼便消失在夜色里。
“是谁,谁在那里?!”
朱厌暴怒地看向暗器所射来的方向——
只见廊柱后,谢扬收起了袖剑,转身拔腿就跑。
千秋岁刚想去追,却眼前一黑,单膝跪地。
饕餮变小后过来直蹭她的手。
朱厌一手拎着她的后脖颈,别让她低下头,彻底晕过去:“丫头,别动,那该死的在这箭上淬了毒,而且还是尸毒!”
千秋岁忍痛立即取下腰间铃铛对着伤口晃动,嘴唇念着咒语,肩头的青黑色毒素如潮水般很快退去。
她动了动恢复知觉的手臂,蹲下身探了探躺倒在地的赵姨娘鼻息。
辛好,只是惊吓过度晕过去了而已。
千秋岁起身,这真幻眼是开着的,院落里残留的妖气无所遁形。
乘黄黄白色的痕迹像泼墨般洒满在院子地面,而这些痕迹正是昨晚她所看见的一致。
“我明白了,那些无头死去的尸体,头都是被撕咬下来的……”
她皱眉自言自语:“看来这些失踪的人,都和乘黄有关系啊。”
千秋岁回望了一眼身后屋子里被天罡镇魉符困住的戾鬼,利落干脆的走过去,撕下外面的符咒,同时打开经文伞。
那些戾鬼凄惨的悲鸣响彻天际,不一会儿那些不知来历的戾鬼就全被收入了经文伞中。
她将经文伞环抱在胸前,感知来自它们内心深处说不出口的痛苦。
“…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
原来这些戾鬼都曾是那谢老爷的小妾,以及还未出世的孩子。
千秋岁睁开了双眼,看向赵姨娘:“朱厌,帮我看着她,有些事我想去找谢老爷问个清楚。”
朱厌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的问题,饕餮先咬住她的裙摆,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呼噜噜”声音。
朱厌说:“饕餮想让你先去一个地方瞧一瞧,那里的戾气和妖气最是浓烈。"
*
此时。
北院的柴房外。
谢府的五个家丁手持棍棒阻拦千秋岁,为首的壮汉的将手中的棍棒横在胸前:“道长还请您回去吧,这里是府中禁地,闲人免进!”
“我让你滚开!”千秋岁抬起手,手中的剑直指大汉的面门,“再拦着我,我不敢保证这柄剑会不会要了你的命!”
家丁们被她周身散发出来的神息逼的他们连连后退,千秋岁趁机冲上前,一脚踹开里堆积如山的柴火,只见底下愕然露出一扇布满符咒的地窖门。
那些符纸新的旧的交叠在一块儿,最底层的符箓已经发了黑,明显贴了不下十年。
千秋岁的手指刚触摸到地窖门的铜锁时,一股刺骨的寒冷就顺着指尖窜上来。
她忍不住猛地抽回手,不用开真幻眼都能感知到,那地窖门缝里渗出的戾气已经浓得几乎凝成实体。
“谢扬我不是让你看好她不让她乱窜了吗?!”
一声暴喝从她身后响起。
千秋岁回过头去,只见谢老爷被七八个壮汉用竹椅给抬过来了,他那肥胖的身躯把椅子压得直响。
管家谢扬居然紧随谢老爷其后,丝毫不恐慌,只是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地窖门。
没等到谢扬的回答,谢老爷抬手狠狠煽了他一巴掌,抖着满脸恶心的肥肉愤怒地命令下人:“给我拿下她!”
十几个家丁立刻持棍围上前来。
千秋岁不退反进,一脚踩在地窖门上,手中的剑被她狠狠插进了地窖门缝中,只听“嗡——”的一声,她开口威胁道:“谢老爷,您这是何意啊,我这不是正在为您驱除妖邪吗,您难道不怕妖物找上门来了吗?"
“我……你别动!”谢老爷紧张地抬手制止她对地窖门做的动作,他语气缓和下来,“我给你五十两,就当作妖已经被除了,如何?”
千秋岁冷笑出声:“也不是不行啊,但我实在是好奇,这下面躲着的可不像是魉啊,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您如此害怕呢?”
“魉?”谢老爷先是一愣,但他顾不上想其他的,他咬牙切齿道,“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五十两,拿了钱给我滚!”
千秋岁不慌不忙的慢慢倚在剑上,她笑着略带挑衅地说:“谢老爷,你用天罡镇魉符困住屋子里的戾鬼,又将怀了你的骨肉的赵姨娘安排住在里面,是你自己想到的还是那什么狗屁李天师告诉你的?嗯?”
“你在说什么,什、什么天罡镇魉符,什么戾鬼,我不知道!”谢老声音激动地否认。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千秋岁笑了,“既然你不想说,那我来替你说——”
“听说用跟自己血脉相同的人来进行献祭,可平与自己有仇的戾鬼的戾气和怒意。”
“所以谢老爷,你到底在那屋子里塞了多少个女子,才能养出那般浓烈的戾气呢?”
千秋岁往前迈一步,步步紧逼道:“谢老爷啊,你到底想要平什么人的戾气,才会害死那么多的人啊??”
“你、你这个妖女,关、关你什么事!”
谢老爷握紧了椅子的扶手,他咬牙切齿道:“都说过了莫要多管闲事,要不然我定让你一辈子都说不了话!”
千秋岁挑眉,笑了:“呵,你确定你能打得过我?”
她冷笑,“想要我不多管闲事,可以啊,也不是不行,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多少会对谢老爷的生意有些影响吧,那五十两肯定不够的,二百两,怎么样?”
“你这个妖女,你、你竟敢敲诈我!”谢老爷的脸色如猪肝,低声怒斥道,“你这个骗子,谢扬都看见了,你刚才用妖法害得赵氏昏死,不仅擅闯我谢府禁地——"
他突然指向饕餮,“这畜牲不就是昨晚的那只妖孽吗?如今跟在你身边,分明是你自己自导自演的把戏,为的就是从我这里谋财,你休想!"
饕餮立即炸毛,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唉。”
千秋岁叹了口气,她慢条斯理地拔出剑,“既然不愿给钱,都开始甩锅了,行啊,那你得问问我的剑同不同意啊。"
一瞬间,现场一片死寂。
谢老爷汗如雨下,气的跳脚,起来揣翻一个家丁,“都愣着干什么呢?!给我杀了她!”
二十多个家丁蜂拥而上。
千秋岁再次叹了口气,她利剑横扫,第一个冲上来的人就已经飞了出去。
她身形快的如鬼魅,剑柄敲晕几个,伞柄也敲晕几个,剩下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朱厌和饕餮给收拾干净了。
“谢老爷,”千秋岁单脚踩着一个家丁,怀里抱着那柄剑,“那,现在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谢老爷瘫在椅子上直瑟瑟发抖,突然一把拽过谢扬:“你不是会功夫吗?快上,杀了她!”
是的,谢扬被谢老爷推得踉跄了几步,在距离千秋岁三步远的地方,他却突然躬身对着千秋岁行礼。
“道长道法高深莫测,我有一事相求。”
他抬起头来,露出和乘黄相同的金色瞳仁,“您能不能帮我……破了老爷身上的护身符?”
此话一出,谢老爷猛地捂住胸口的护身符:“你、你……”
千秋岁好像明白了什么,忽然将一些线索在这一刻串联成线,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谢管家,你和我说的二十年前也出现过类似的事情,该不会正是谢老爷的原配,莫氏吧?”
谢老爷的呼吸一瞬间停滞,他死死掐住胸前的护身符。
这护身符是他二十年前,他花了重金从灵隐山上求来的,就是为了镇住地窖里的东西。
他明明将她的身体好好安葬,明明请了最厉害的道士来镇压,明明喂了那么多小妾和他的骨肉,为什么她还是不肯放过他??!
他以为除自己以外没人知道这护身符的作用。
谢扬这个该死的东西,他是怎么知道护身符的?
此时的谢老爷双腿开始发抖,他张了张嘴,想叫人把谢扬和千秋岁拖出去乱棍打死!
可环顾四周,发现整个北院除了他们,早就没了帮手,他花钱养的家丁们早就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心到算是完了,却还硬撑着那副老爷架子:“谢扬,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养了你十几年——"
谢扬笑了。
那笑容完全不像是人脸,嘴角几乎咧到了耳后根,然后露出森白的尖利牙齿:“呵呵,养我?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成为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缓缓地将自己衣裳扯开,胸口愕然浮现一张乘黄的脸,正龇牙咧嘴地蠕动着。
“你害了我唯一的阿姐,也逼得我毫无办法只能和妖物缔结契约,你说我该如何感谢你呢?谢老爷?嗯?”
“啊——”谢老爷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随后手脚并用的往后爬,护身符在他脖子上晃得就像是催命符一样。
“道长,道、道长,救救我!我给你二百两!不不不,三百两!"
千秋岁抱着剑,饶有兴趣地挑眉看着他:“呀,谢老爷现在知道花钱买命啦?”
她转头看向谢扬,“他出三百两,你呢?出多少?”
谢扬的指甲已经变成黄色利爪,他为难道:“我给不了道长金银,但我能满足道长的好奇心,关于二十年前谢府发生的惨案……”
谢老爷闻言,脸色瞬间惨白如死人一般。
千秋岁看了一眼饕餮,饕餮立刻跳上她肩膀。
她点了点饕餮毛茸茸的耳朵,佯装苦恼道:“哎呀,这可就难办了呢,比起好奇心我可能对钱更加感兴趣啊。"
突然,她手中的剑一横,剑锋不偏不倚抵在谢老爷的喉头:“那便这样吧,我选第三个——”
“说好的五十两拿来。”她的手指头勾了勾。
谢老爷:“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