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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谢府迷局(三) ...

  •   千秋岁从谢府那张柔软得能让人陷进去的床榻上,挣扎着起来,此时窗外的天刚蒙蒙亮。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摸了摸床榻上的被褥,触感丝滑柔软,在大荒的时候,她睡的那都不是床榻,那叫石板,甚至她都不用睡觉,毕竟她是世间“最后一位神明”。
      “好久都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谢府的床软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她实在是不想离开这张柔软的床榻,索性将脸埋在被褥里蹭了蹭。
      朱厌就站在她的床边,不耐烦地用手掌拍了拍床榻边边:“我说小丫头,你若是再不起来,恐怕谢府的人都以为你跑路了。”
      于是千秋岁哀嚎了一声,终于认命地将脸从被褥中抽离出来。
      简单梳洗打扮,她穿好被自己脱掉的外赏,将腰带系好,顺好了乱糟糟的流苏,挂上铃铛,带着朱厌出了门。
      饕餮此时不在她身边。
      就在昨夜睡觉前,千秋岁给了它颁发了一个任务,那就是追查谢府戾气的来源。
      毕竟饕餮可是大荒的凶兽,身手超级灵活,它的嗅觉又灵敏,很适合去查一些细小的事情。
      她刚和朱厌出门,就看见管家谢扬正站在院中等她。
      “千小道长昨晚歇息的可还好?”谢扬冲着她微微躬身。
      千秋岁恢复了昨日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点点头:“还不错,我需要详细了解一下谢府发生的怪事儿,还请谢管家将事情如实相告。”
      谢扬就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么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千道长请随我来。”
      谢扬和她一前一后来到谢府的偏厅,谢扬吩咐下人呈上热茶。
      他开口道:“我不知千小道长想要知道些谢府的什么事呢?”
      千秋岁道:“谢府最早出事是什么时候?”
      谢扬思虑片刻后才说:“哦,应该是在去年三月左右,府中第一次有人失踪的时候,我们只是当做下人偷了府中东西跑了,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府中第三次有人失踪,我们才发觉不对劲,于是派人寻找,结果在镇外不同的地方接二连三发现府中家丁的尸体。”
      “可是管家,我怎么听说死了不止三人呢?”千秋岁似笑非笑地审视着谢扬。
      “是,确实不止三人。”
      谢扬叹了一口气:“前三个人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我们老爷嫌麻烦,就只草草了事,后来请道士摆阵贴符也就不再过问此事,谁知道昨日尸体再次出现,事情到这已经有六人连续被害。”
      “也就是说,从去年开始你们谢府就一直有人被害,直到昨日,你们谢老爷才开始重视此事?”
      千秋岁抿着唇瓣,指尖一下一下敲打着腰间的铃铛:“嘶,那就奇怪了啊,以谢老爷昨晚上的状态来看并不是完全不在意这件事,那他为什么前后反应为何如此巨大??”
      “大概是因为,”谢扬停顿一下,给千秋岁和自己的茶杯里又添了些滚烫的热水。
      “这件事二十年前府上也曾出现过,但老爷去了一趟灵隐山,回来后便对妖鬼之事不在意了,后又有李天师来府作法,所以他就更放心了。”
      “就是你说的那个摆阵贴符的道士?”
      “没错。”谢扬点头。
      千秋岁又问:“我明白了,那李道士人呢呢,去哪里了?你昨夜去找他了吗?”
      谢扬闻言摇摇头:“我去找过了,可是他的住所早已人去楼空了,什么也找不到了。”
      千秋岁冷笑,看来她和这个姓李的道士相比,她算是有良心的一个人了。
      紧接着,她又继续问:“等等,我刚刚听你说这府上二十年前也发生过这类的事情?”
      谢扬点头道:“我也是听人无意间提起过,但我是几年前才来谢府的,老爷不允许府中之人谈论此事,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了。”
      千秋岁打算待会儿多找几个人打听打听,于是她换了个话题继续道:“既然谢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官府那头怎么说的?”
      谢扬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开口道:“官府派人来问了几句话就走了,说可能是我们老爷的仇家过来寻仇,让我们多找些人来看家护院,可是那些死去的人的伤口……”
      他皱起眉,脸上的恐惧之色很难掩盖住:“那些死去的人的伤口……根本不像是刀剑所伤,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硬生生的撕扯下来的。”
      “除了你说的这些,还有别的什么了吗?”
      谢扬认真仔细的想了想,最后摇头道:“暂时就这些,其他的也没什么了。”
      千秋岁站起身来,将桌上的茶杯拿起,一口饮下茶杯里的茶:“好,我知道了,我怕是府中还有妖物作祟,我需在各处查看一番,若我还有什么疑问再来问你,可好?”
      “好。”谢扬点头,送她离开了谢府偏厅。
      这一整个下午,千秋岁都在谢府内转悠。
      谢府中的家丁们好似都被提前告诫过一样,不是躲着她要么一问就是什么也不知道,大概就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这时在没人打扰的角落里,朱厌终于是憋不住了,问她:“我说小丫头,你这一圈下来,愣是啥都没问到,我昨晚就让你思考思考,你却跑去睡觉了,真是和那老登一样该打!”
      反而千秋岁好似早已习惯朱厌这般说她,她调侃道:“哎呦,朱厌大人您英勇神武,那您说说吧,您这聪明的小脑袋瓜到底思考出什么了?”
      在一人一兽正四目相对时,远处传来俩人争执的声音。
      一人一兽循着争执声悄悄的绕过回廊,一人一兽远远便瞧见一名身着淡粉襦裙的年轻女子正大着肚子与两名看着很是壮实的婆子对峙。
      那粉衣女子年纪约莫二十出头,她肌肤如雪,眉眼间却凝着一抹惶恐。
      “胡说,我昨夜明明看见窗外有个没有脑袋的身影!”那女子说话的声音都跟着发颤,“你们不去请个道长来,反倒来这里拦着我,若是老爷怪罪下来,你们——"
      “赵姨娘,”见为首的壮实婆子皮笑肉不笑地将女子的话把打断,“老爷吩咐了,道长该查的是府中的命案,可没空管这一点小事儿,您若是害怕,奴婢晚上给您多添几盏灯就好了,何必这么麻烦。”
      千秋岁看着,她想这女子应该是谢老爷新纳的小妾,赵氏。
      她虽然住在大荒里,但大荒里头爱吃瓜的魑魅魍魉网速跟5G似的,什么八卦什么消息它们都能说一嘴。
      听说这个谢老爷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在原配死后,他只纳妾却不娶妻。
      而且怀孕的妾室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难产就是小产,到头来总是一尸两命。
      奇怪的很。
      比如现在这位赵氏正大着肚子,那肚子里可是谢老爷的骨肉,怎么这两个奴仆对她的态度却是如此?
      千秋岁抿了抿唇,每走一步腰带上系的铃铛依旧叮当作响。
      众人朝声音的主人看来,她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开口问:“夫人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您不妨和我说说,若是我能解决呢?”
      赵氏打量了千秋岁好几眼,最后才开口道:“您就是府上新来的道长吗?”
      千秋岁点头。
      赵氏见状就想立刻马上来到她的身边,她道:“道长,妾身真的看到了——”
      “道长!”那两个奴仆正慌忙地阻拦赵氏,“老爷吩咐过,姨娘要安静养胎,不可被外人搅扰!”
      “哦?”千秋岁就站在那,她双手交叠在小腹前,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我可是被你们老爷允许了在府中查案,那既然赵姨娘是在养胎,难道不应该确保赵姨娘和她腹中的胎儿安全吗?嗯?”
      千秋岁停顿了一下,抚摸着腰带上铃铛的手也跟着停下来,那双眼睛一闭一睁,金色竖瞳出现,恐吓众人,“还是说,你们在隐藏着什么?”
      朱厌适时配合她打了哈欠,将周遭的气氛渲染得让众人紧张起来。
      两个奴仆顿时面如死灰,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趁着那俩奴仆还在发着愣,千秋岁上前一把扣住了赵姨娘的手腕,轻声道:“抱歉赵姨娘得罪了,还请您前方带路。”
      俩人穿过弯弯绕绕的回廊,赵姨娘的院子竟比千秋岁想象中的还要偏僻。
      院子中的那棵槐树投下斑驳的阴影,墙角的青苔蔓延很多,就连石阶都破损了一角。
      院子里的窗户一目了然全是黄色符箓,有些已经褪色卷了边,显然贴的时间不短了。
      “赵姨娘,您的这些符箓……”千秋岁说着,抬手就要去触碰。
      “别动符!”
      身后的赵姨娘忽然惊声尖叫,又紧忙将声音压低道:“抱歉道长,我不是故意要和您吼的,只是、只是别动那符,老爷知道后会生气的。”
      “是老爷让您贴的?”千秋岁认真辨认符箓上的纹路,半晌也没说其他的话。
      但是看了半天也没看懂这符箓的纹路画的是什么意思。
      朱厌一看就知道她没弄明白,一脸无语的靠近,看了之后惊呼一声:“这是天罡镇魉符,这屋子里有有魉!”
      妖魔鬼怪都称魉。
      闻言后,赵姨娘瘫坐在地,她不可置信地摇摇头:“怪不得呢,怪不得自从我搬进来以后,总是有什么东西在屋外,指甲滑门的声响,真叫人害怕……”
      忽然想起什么,她猛地手脚并用爬过来,拉扯住千秋岁的裙摆,小声哀求道:“小道长,你会救我的吧?求你救救我,我一直以为是府外的野猫,直到、直到昨天夜里——”
      她颤抖着手指着屋内:“我从、我从铜镜内看见、看见一个没有头的鬼在、在屋内转悠!”
      千秋岁将她扶起来,缓步走进屋内,一股木头腐朽的霉味传来,梳妆台上的铜镜倒映出她扭曲的身影。
      “真有意思。”
      千秋岁自从进这个屋子的时候,一双金色竖瞳是开着的,见到屋子四角布满浓郁的黑黄色戾气。
      她取下腰间的铃铛,盯着赵姨娘道:“夫人可知,这间屋子以前住的是那位姨娘?”
      赵姨娘听到她这么问,脸唰的一下变了白,就连说话都是结结巴巴的:“是、是、是老爷的原配,二十年前投井自尽的……莫氏。”
      又是二十年前。
      她已经听过两遍了。
      这时窗外忽有阴风阵阵卷过,窗户上的符箓被那阴风吹的哗哗作响,那声音就好像有什么人在哭一样。
      千秋岁立即摇晃起手中的铃铛,配合着口中的咒语。
      忽然那铃铛不在作响,却散发出一丝丝让人安心的气息。
      然而下一秒——
      “呵呵呵……”
      一阵阵阴冷的笑声在房间内四面八方的传来。
      戾气开始暴涨,无数道模糊的身影从屋子的墙壁,地面甚至是房梁上开始渗出。
      这些戾气制造出来的模糊身影没有完全的实体,就像是一提线木偶一样,摇摇晃晃地朝着赵姨娘而来。
      赵姨娘一开始没什么反应,当她终于看清那些东西后,一声惨叫,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幸好千秋岁眼疾手快地将赵姨娘给扶住了。
      她原本只是想用铃铛逼出屋内的那只魉问清楚莫氏到底是怎么死的,她是万万没想到这屋子里的戾气太重,早已失去了理智。
      “朱厌,助我!”
      千秋岁低喝一声,抽出经文伞抵挡戾鬼的攻击。
      朱厌应声后同时发出让人汗毛直立的嘶吼声,暂时逼退了那些戾鬼。
      “不管了,先出去再说!”
      千秋岁直接扛起赵姨娘,她刚冲出房门——
      “千小道长,您这是在做什么?”
      谢扬带着七八个手持棍棒的家丁堵在院子门,脸色阴沉的骇人。
      然而他的目光低沉地落在她扛着的赵姨娘身上,语气极其不善:“老爷吩咐过,不允许任何人惊扰到赵姨娘的静养。”
      “您的职责只是找到那些杀害府上仆人的妖物即可,还请您莫要到处乱窜。”
      千秋岁冷笑起来:“你们管这叫静养?嗯?”
      她指着满屋子试图冲破封印的戾鬼,一字一顿:“这屋子根本就是个用来献祭的祭台,天罡镇魉符贴在房外,是不想让屋子里的戾鬼跑出去,你们放任着一个身怀六甲之人住进去,怎么,想养戾鬼不成?”
      谢扬闻言脸色一变,刚要开口,一道黄白色身影突然从槐树下窜出,快如闪电,直扑千秋岁的咽喉。
      等她看清,没想到居然是乘黄!
      乘黄足有半人高,黄白色毛发锃亮狐狸身,狐狸脸,它龇牙露出森宝的尖牙。
      “乘黄?怎么是你?”
      千秋岁瞳孔一缩,紧接着朱厌提醒她乘黄不对劲。
      而现在的乘黄不是神兽,是魉。
      乘黄呵呵笑了几声,口吐人言:“千秋岁,莫要多管闲事,多管闲事可是会没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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