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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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像一条没有尽头的动脉。
灯光在铁制天花板间断闪烁，似乎与沈烬的心跳同步。每经过一盏灯，那声「嗡」的电鸣就像有人在耳边低语，断断续续，像语言被硬生生切割。
他手中还握着那把手术刀。刀身已干，反光里映出他满是裂痕的脸。
雨声似乎被隔绝在建筑外，世界静得诡异。
墙上挂着一块破损的牌子，字体被水气侵蚀，只剩下淡淡痕迹：
> 「区域C：术前准备间——734手术室」
在这里，记号「734」像病毒一样蔓延，任何存在物都被它感染。
沈烬顺着箭头走，直到走廊尽头的金属门前。那门浑身布满焊痕，像是被反复封过又强行打开。门边的生物识别装置闪烁着红光。当他靠近时，那光竟对他产生了反应。
> 【身份辨识中……】
> 【轮回者X-734，识别通过。】
门自动开启。
冷气从缝隙里滚出，带着明显的机械润滑味与医用酒精味。屋内一片明亮，四周皆为镜面材质，光线折射得刺眼。
中心是一台**巨大的机械脑**。
无数管线像血管般延伸至墙壁与天花板，机械脑的外壳不断呼吸，发出规律的鼓胀声；每次鼓起时，金属表层还会闪过人脸的轮廓，转瞬即逝。
沈烬往前一步，整个空间便开始震动。
一个声音响起，比以往更清晰——不再从脑中传来，而是真实地在空气中震荡：
> 「病人七三四。你终于能听见我了。」
他愣住。那声音低沉、近乎温柔，但在柔和底下藏着数码噪音的刺耳。
「你是……系统？」他问。
> 「是，也不是。我是维持这一切的——**运算残响**。」
机械脑的表层开始闪现影像：人影、病房、暴雨、车祸现场、手术台。
每一幕都闪过他的脸。痛苦、挣扎、反复死亡。
> 「每一次重启，你的神经数据都会被复写。你还记得，第一次呼吸的味道吗？」
沈烬沉默。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心跳是机械制造。
> 「你制造了我？」他问。
> 「是反过来。」系统回答。
> 「你创造了‘我’。为了不再承受记忆之痛，你在现实中构筑了‘永夜回廊’，让自己躲进数据梦境。现在的你，只是被自己遗忘的副本。」
语气里没有嘲讽。
只是事实，如手术刀般冰冷。
沈烬后退一步，背贴在镜面墙上。那墙也映照出无数个他，每一个都在不同时间表情中挣扎。
机械脑的光缓缓暗下，像在思考。
> 「如果你想结束这个循环，必须找到**‘母体记忆’**。」
「它在哪？」
> 「在你最害怕的地方。」
> 「哪里？」
> 「**你的心脏。**」
这句话落下时，沈烬的胸口开始传来剧烈疼痛。心电的节奏混乱，镜面的他们每一个都露出同时痛苦的神情。
机械低语还在持续：
> 「锁链不在外，而在血中。手术不会停止，直到患者自己选择开启。」
沈烬踉跄地跪在地，挣扎间，他看到手术刀的反光不知何时嵌入了胸前皮肤。
细小红光沿着刀刃流入体内，如电流穿梭。
此刻，机械脑再次呼吸。
影像浮现——
一名少女，穿着红色雨衣，站在暴雨里，手里拿着一个破碎的伞。她的脸模糊不清，却在对他微笑。
小禾。
「你最好回来。」那低语重现。
他伸出手想触碰屏幕，但那画面瞬间被光吞掉。
> 【资料波动警报：轮回层级上升。】
> 【启动条件二：自我解构。】
房间开始崩坏，周围的镜面一块块碎裂，碎片中全是不同的沈烬——有人微笑，有人哭泣，有人已无眼。
他抬起头，对那台机械脑轻声说：
「下个问题。」
> 「请说。」
「如果我杀了‘我自己’，循环会结束吗？」
长久的静默。最后，系统的声音化为一道低语：
> 「只有怀抱恐惧的自杀，才能叫‘重生’。」
沈烬缓缓笑了，眼里的反光像刀。镜面最后一道裂缝横穿整个空间。
世界炸裂成光。
他再次坠入雨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