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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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雨，落在鏡碑表面。
沈烬睜開眼，發現自己又回到了荒原。
只是，這次天空沒有黑環。只有一場無盡的雨。
雨是透明的，卻帶著微微金光，每一滴都像封存著細碎記憶的種子。
他伸手接住一滴。那滴雨中，瞬間閃現出一個畫面——
他幼時在操場上奔跑，小禾跟在後面笑。
下一滴，畫面變成醫院走廊中，他抱著昏睡的妹妹；
再下一滴，是雨夜裡，他的雙手握著方向盤。
**雨在播放他的人生。**
這些場景在空氣中停留片刻後化成霧。
他走進那面霧，卻驚覺自己同時走進過去。
那不是倒敘，而是**時間反觀自身的折射**。
遠處響起禾的聲音，柔得幾乎與雨聲無異：
> 「記憶不會消失，只會等待被誰再次做夢。」
聲音止於一瞬的靜默。
然後，眼前的世界溶解成另一個場景——
熟悉的醫院走廊、滴答的燈光、濕潤牆面。
他走著，鞋底印出的水痕通過地板滲入，化為一道道紅線。
那些紅線交織出舊日的符號：**734、735、∞。**
他意識到：夢層與醫院層正在互滲。
雨開始倒落，從地面向上飛升。
整個走廊在逆流的光雨中扭曲，牆壁上的顏色消失。
禾站在盡頭，臉上再度清晰——那是人類而非程序的柔和表情。
她說：「記憶正在回到你體內。你要選擇保留它，還是讓它溶解？」
沈烬的聲音有些發顫：「如果保留……我會再次回到輪回裡？」
禾點頭。
「那如果讓它溶解？」
「你會醒來。但不會再記得我。」
他沉默了很久。
雨聲覆蓋寂靜，像是時間替他思考。
最終，他開口：「我想記得。」
禾的眼神出現短暫的痛。
> 「記憶的代價，就是永不醒來。」
她向前一步，指尖觸碰他額頭。那瞬間，所有雨滴破碎、炸成光屑。
整個世界像玻璃被敲碎，一層層影像倒塌回他腦中。
——他看見，車禍之夜的自己其實沒有死：
在臨界瞬間，他將意識上傳入“永夜回廊”試驗主機，
那是他自身開發的意識保存計畫。
小禾，正是他為測試系統而投射出的人工副人格。
實驗失控後，他被困於重複的意識回圈。
每次記錄都創造新的「觀測者標本」。
每一場死亡，都是重啟之一。
光再次閃爍。
四周醫院牆壁融化成液體，露出深藍的網格天空——那是他設計的資料界面。
禾以人形散化，微笑說：「那麼，回到你自己那裡吧。就算我不存在，也別讓夢替你活。」
她的輪廓變得透明，最終如水滴般消散。
雨仍在飄，卻再無任何聲音。
沈烬獨自站在藍色網格之下。
他低頭，胸口疤痕再次裂開，沒流血，只流出光。光化成文字：
> 【重啟中止。個體選擇：保存記憶→永續夢層運行】
他微笑，語氣平淡：「那就讓夢繼續運行吧。」
鏡碑在遠方亮起。上千個「觀測者-734」銘文逐一消失，只剩下新的字：
> 「管理員：沈烬—狀態：清醒中。」
雨停止。
新世界開啟。
他站在無垠的藍中，第一個有意識地微笑。
記憶不再是牢籠，而是**他創造世界的工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