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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逃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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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背脊紧紧抵着房门,仿佛那单薄的木板是抵御整个荒谬世界的最后壁垒。心脏在胸腔里发疯般擂动,每一次收缩都沉重地撞击着肋骨,发出“咚、咚、咚”的闷响,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门外二姐渐远的脚步声和含糊的嘟囔。
安全了……暂时。
但这念头刚升起,更深的恐慌便如同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了口鼻。我低下头,视线死死胶着在下面的位置,虽然此刻被布料遮掩,什么也看不见,但方才那惊鸿一瞥的景象,已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灼痛感深深地烙印在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守护?守护什么?守护我这莫名其妙就失守了的男性尊严吗?!这代价未免也太惨烈了吧!
我猛地抬手,用尽力气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尖锐的痛感直冲脑门,让我瞬间倒吸一口冷气,眼泪都差点飙出来。
不是梦。真的不是梦。这荒诞至极、足以颠覆人生的剧情,正实实在在地发生在我身上。
绝望感像无数冰冷的、带着粘液的藤蔓,从黑暗深处蜿蜒而出,缠绕上我的四肢百骸,越收越紧,勒得我几乎要窒息。水谷透,乌野高中一年级六班,男子排球部(虽然是替补)的自由人,游戏里叱咤风云的宇宙无敌爆破暗黑王,就在这个平平无奇的早晨,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核心配置被强行格式化了……变成了……变成了一个我连在心里默念那个词都觉得无比羞耻和恐慌的存在。
脑子里像被塞进了一整个被惊扰的马蜂窝,嗡嗡作响,乱成一团。排球部怎么办?今天下午还有雷打不动的部活!难道要我顶着这副惊世骇俗的崭新身体,去和那群荷尔蒙过剩的家伙挤在更衣室里换衣服?去练习那个需要整个身体扑出去、与地板亲密接触的鱼跃救球?影山那家伙的眼神向来能冻死人,日向咋咋呼呼嗓门巨大,山口倒是温和,但月岛那家伙的毒舌……光是想象一下他可能围绕我此刻的“异常”发表的评论,我就眼前发黑,恨不得立刻启动游戏里的回城卷轴。
还有……洁子学姐。开学第一天,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就如同月光洒落清泉,那清冷又纯净的美瞬间俘获了我。虽然明知高攀不上,但能远远看着,偶尔在交报表时说上一句“麻烦学姐了”,就足够我偷偷开心一整天。现在这样……我这副不伦不类的样子,还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脸面出现在她面前?!光是想到她可能投来的、哪怕只是带着一丝困惑的目光,我就羞愧得想要原地分解!
不行!绝对!不能去学校!不能去部活!
这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我连滚带爬地扑到书桌边,手指颤抖得像得了帕金森,在手机屏幕上疯狂滑动,寻找班主任的电话。请假!必须请假!就说……就说突发恶疾!对,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卧床不起,生命垂危!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颤抖着按下拨号键的瞬间——
“透——!吃早饭了!再不下来牛奶要凉了哦!”妈妈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一如既往的温柔,此刻却像一道裹挟着审判意味的惊雷,精准地劈在我天灵盖上。
“来、来了!”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高声回应,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尖锐得变了调。
完了。全家都在。我怎么解释我不下楼吃饭?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此刻逃避,只会引来更麻烦的盘问。
我背靠着门板,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带着房间里的微尘味道,冰冷地灌入肺叶。冷静,水谷透,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外表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声音也没变。身高、头发、脸……都还是原装货。只要我不说,不去做那些容易暴露的动作……或许……或许能蒙混过去?就像游戏里卡了模型BUG,只要不触发特定场景,角色照样能跑能跳?
对!只要像平常一样就行!水谷透,拿出你打排球时盯紧对手视线的专注力!拿出你在游戏里指挥团队攻克高难副本时的心态!把这当成一场最高难度的潜行任务!
我走到衣柜前,手指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拿出那套熟悉的乌野校服。穿衣服的过程变得极其艰难而漫长,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违和感,仿佛在操作一个突然变得陌生无比的躯体。尤其是穿上那条男式校裤时,那种空荡又紧束的怪异感觉,让我几乎想要立刻脱掉。我反复拉扯着衬衫的下摆,神经质地确认它是否足够长,能否完美地遮掩住所有不该存在的弧度。
磨蹭了足足有十分钟,我才勉强把自己收拾得像个人样——至少,从镜子里的影像来看,依旧是那个头发乱翘、带着点婴儿肥、蓝色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惊慌却强作镇定的少年水谷透。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驱散那该死的苍白,让一丝血色浮现出来。
“正常点,水谷透!你可是宇宙无敌爆破暗黑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对着镜中的自己低吼,尽管心里虚得像被掏空了的南瓜。
再次深吸一口气,我拧动门把手,带着一种奔赴刑场般的悲壮,走下了楼梯。
餐厅里,弥漫着烤面包和味增汤的温暖香气。爸爸戴着眼镜,专注地看着晨报;妈妈正将煎得恰到好处的荷包蛋分到每个人的盘子里;大姐已经快吃完了,正小口喝着牛奶;二姐则拿着草莓果酱,慢条斯理地往面包片上涂抹。
“早上好。”我尽量用平常那带着点没睡醒的鼻音打招呼,声音却不受控制地有些发干发紧。
“哦,早上好,透。”爸爸的视线依旧停留在报纸的财经版块。
“今天怎么这么慢?”大姐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语气随意。
“昨晚又熬夜打游戏了?”二姐坏笑着,用涂满果酱的刀尖指向我,“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我的心猛地一缩,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强作镇定地拉开椅子坐下:“没、没有……就是做了个特别怪的梦,没睡踏实。”这话倒是百分百的真实,甚至不足以形容我经历的万分之一。
我小心翼翼地坐下,动作僵硬得像是刚被组装起来的劣质机器人。吃早饭的过程更是变成了一场酷刑。我几乎是数着米粒在喝那碗平时最爱的味增汤,烤面包在嘴里嚼了半天,如同嚼蜡,怎么也咽不下去。全程低着头,视线牢牢锁在自己的餐盘上,不敢和任何人对视,生怕他们从我游移的眼神和僵硬的表情中,窥探到那个足以颠覆他们认知的、可怕的、荒谬的秘密。
“我吃饱了。”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我放下几乎没动过的碗筷,声音因为急于逃离而显得有些急促。
“嗯?今天吃这么少?”妈妈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惊讶地看着我,“身体不舒服吗?”
“呃……没、没有!就是不太饿!”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我去上学了!”
抓起沙发上沉重的书包,我几乎是逃离般地冲出了家门,将家人可能投来的疑惑目光关在身后。
清晨的空气带着植物和露水的清新气息,微凉地拂过脸颊,稍微驱散了一点我内心的灼热和焦躁。然而,走在熟悉的上学路上,我却感觉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行走于布满荆棘的刀尖。我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衣领里,尽力避开所有迎面而来的同学和行人。每一个投向我的目光,哪怕只是无意的一瞥,都让我心惊肉跳,总觉得他们的视线带着X光般的穿透力,能轻易看穿我层层包裹之下的、那个可怕而羞耻的秘密。
“水谷!”
一个元气十足、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如同炮弹般从身后炸响,伴随着一阵“嗒嗒嗒”的急促脚步声。
我身体猛地一僵,是日向翔阳那个永远精力过剩的单细胞生物。
“早上好!水谷!”他像颗小炮弹一样瞬间窜到我身边,那头橘色的短发在晨光下跳跃着耀眼的光芒,脸上洋溢着仿佛永远消耗不完的热情,“今天部活也要加油哦!影山说今天要重点练习接他的新发球!哇啊——想想就超——级兴奋的!一定能接到!”
接影山的新发球?以我现在这种魂不守舍、身体协调性跌至谷底、还背负着惊天秘密的状态?我怕不是会被他一球直接轰飞,灵魂出窍,直奔异世界报到!
我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僵硬、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从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啊……嗯……加、加油……”
“你怎么了?脸色好差啊?”日向终于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我的异常,他凑近过来,那双澄澈的大眼睛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切和好奇。
我吓得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向后一缩,差点表演一个同手同脚的滑稽步伐:“没、没什么!就是……就是没睡好!对,没睡好!”
“哦!”日向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百瓦的灯泡,仿佛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是不是也偷偷熬夜训练了!我就说嘛!果然大家私下里都在拼命努力!太好了!我也要更加油才行!绝对不能输!”
不,完全不是一回事啊笨蛋!我在心里发出无声的呐喊,泪水几乎要逆流成河。
幸好,日向的神经粗壮得如同他那头硬发,并没有深究我这漏洞百出的借口。他很快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路叽叽喳喳,像只快乐的小麻雀,说着排球、影山、打败强校的宏伟梦想,还有早上吃了几个饭团。而我则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应答机器,心不在焉地“嗯嗯啊啊”,内心疯狂祈祷这条熟悉的上学路能够无限延长,永远也走不到那个即将面临审判的校园。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乌野高中那熟悉的、带着岁月痕迹的校门,还是如同巨兽的入口般,矗立在了眼前。
我几乎是挪动着灌了铅的双腿,磨蹭到了教室。一年六班。我的座位在靠窗的倒数第二排,这是个我曾经颇为满意的位置,既能观察全班动态,又不容易被讲台上的老师过度关注。
我把沉重的书包塞进课桌,立刻像只受到极度惊吓的鸵鸟,把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了交叠的臂弯里。周围的同学们吵吵嚷嚷,有的在激烈讨论昨晚的电视节目,有的在争分夺秒地赶抄作业,有的在预习功课,一切充满了平常的、令人安心的烟火气。但这份平常此刻却像无形的墙壁,将我隔绝在外,让我感到无比的窒息和格格不入。
第一节课是数学。我强迫自己抬起头,盯着黑板上一行行复杂的公式和符号,试图集中精神。但讲台上老师的声音像是从深水之下传来,模糊而遥远,根本无法进入我的大脑。摊开的笔记本上,留下的全是我无意识画下的、杂乱无章的线条和意义不明的涂鸦,如同我此刻混乱不堪的心绪。
当下课铃声如同救赎般响起时,我几乎是虚脱般地松了口气,重新把脸埋了回去。
“水谷,”前排的男生转过头,敲了敲我的桌子,“数学笔记借我看看,刚才走神了,最后那步推导没看懂。”
我下意识地想把笔记本推过去,但手刚伸到一半,猛地想起上面除了一片狼藉什么都没有,只好尴尬地僵在半空,然后迅速缩回:“呃……那个……我也没记清楚……”
男生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心惊胆战,但他没说什么,转回去向别人求助了。
我暗自松了口气,手心却沁出了冰冷的汗。这样下去不行,绝对会被发现的。这种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状态,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整个上午我都浑浑噩噩,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课间也尽量趴在桌子上装死,减少一切不必要的活动和交流,恨不得自己能隐形。好不容易熬到了午休的铃声,教室里瞬间活跃起来,大家纷纷拿出便当,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
我没有胃口,胃里像塞了一团纠缠不清的毛线,更不想待在充满人气和目光的教室里。于是,我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教室,目的地是教学楼的天台。那里通常人迹罕至,是个适合独自舔舐伤口、消化这巨大崩溃的绝佳场所。
用力推开那扇沉重的、带着铁锈味的天台门,微冷的风立刻呼啸着扑面而来,吹乱了我本就凌乱的头发。我走到锈迹斑斑的栏杆边,手掌握着冰凉的金属,俯视着下面校园里熙熙攘攘、充满生机的人群。他们笑着,闹着,为学业、为社团、为朦胧的恋情或单纯的午餐而烦恼着。一切都那么正常,那么理所当然。
而我,却被隔绝在这份正常之外,怀抱着一个足以被当成异类、甚至怪物的秘密。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我压垮的孤独感和荒谬感,如同浓稠的墨汁,将我紧紧包裹,沉入不见天日的深海。
我只是……想普通地打排球而已啊……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了一下,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掏出来,屏幕亮起,是那个熟悉的游戏LINE群图标。
【爪爪】:@宇宙无敌爆破暗黑王 晚上公会战,7点整,老地方。迟到扣DKP。
是爪爪大佬!我黯淡的蓝色眼睛瞬间亮起了一点微光。只有在那个虚拟的世界里,在键盘和鼠标的操控下,我才能暂时挣脱这具变得陌生而沉重的躯壳,忘记所有现实的烦恼,做回那个指挥若定、技能炫酷、被队友依赖的宇宙无敌爆破暗黑王。那里有明确的规则,有可以量化的数值,有努力就能提升的等级和装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面对着一团乱麻、毫无逻辑可言的现实。
我飞快地打字回复,指尖都带着一丝急切。
【宇宙无敌爆破暗黑王】:收到大佬!保证准时!今晚带兄弟们杀穿对面!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看着屏幕上那个中二又熟悉的ID,我心里稍微注入了一点虚幻的勇气和慰藉。至少,在某个维度里,我还拥有着掌控力。
然而,这份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慰藉,并没有持续多久。当下午放学的铃声如同丧钟般敲响时,最终的审判时刻,还是无可避免地来临了——排球部部活时间。
我磨磨蹭蹭地,几乎是最后一个挪进更衣室。换运动服的过程,比早上穿校服更加煎熬数倍。每一次布料摩擦过皮肤,都带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异样感。我手忙脚乱,动作笨拙,恨不得能瞬间完成变身。当我终于套上那身熟悉的乌野运动服时,后背已经被冷汗微微浸湿。我几乎是踮着脚尖,溜进了体育馆。
“太慢了!水谷!”影山飞雄已经在那里对着墙壁练习托球了,球撞击墙面发出规律而沉重的“砰、砰”声。他看到我进来,立刻停下动作,投来两道如同实质的、带着强烈不满的锐利目光,那眼神冰冷得能瞬间冻结空气。
“对、对不起!影山!”我下意识地立正站好,声音因为心虚和紧张而尖锐得变了调,像个被教官抓包的新兵。
日向正在场地另一边对着空气练习挥臂,看到我,立刻活力十足地挥手大喊:“哦!水谷!你终于来了!快来!今天一定要接到影山的新发球!让他看看我们的厉害!”
山口忠在一旁安静地做着拉伸,看到我,温和地笑了笑,轻声说:“没关系,水谷君,慢慢来就好。”
而月岛萤,他刚刚系好鞋带,站起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透明的镜片在体育馆顶灯的照射下闪过一道冰冷的、无机质的光。他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勾了一下,形成一个充满嘲讽意味的弧度,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呵,又一个拉低平均值的拖油瓶。”
这时,菅原孝支前辈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容,但眼神里透着关切,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怎么了?水谷,从早上就看你这脸色不太对劲啊,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不要勉强自己。”
面对前辈如此直接而真诚的关心,我胸腔里那股压抑了整整一天的委屈和恐慌几乎要决堤而出!那句“我变成女孩子了”在喉咙里翻滚,差点就要不管不顾地冲口而出!幸好,在最后关头,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死死地拉住了我。我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摇头,声音因为极力压抑而显得异常干涩发虚:“没、没有!真的没有!只是……只是昨晚没睡好,有点没精神!我、我这就去热身!”
我逃也似的跑到场地角落,开始做最基本的热身拉伸。每一个弯腰,每一次伸展,都变得无比艰难而刻意。身体僵硬得像是一台年久失修、齿轮卡死的旧机器,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脑子里全是那个该死的秘密和周围可能投来的审视目光。
基础练习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勉强结束。接下来,就是今天最让我恐惧的环节——接发球练习。
当影山拿着那颗黄蓝相间的排球,面无表情地走到发球线后,摆出他那标志性的、充满压迫感的准备姿势时,我感觉我全身的汗毛都像受惊的猫一样炸了起来!他那双专注于排球时如同猛禽般锐利的眼睛,此刻在我看来,简直比游戏里那些张牙舞爪的终极BOSS还要可怕一百倍!
“砰——!”
一记毫无预兆的、力道惊人的跳发球!排球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以刁钻的角度直冲我负责的区域而来!
若是平时的水谷透,就算接不到,至少也会拼尽全力扑过去,用身体去阻挡。但此刻,身体那陌生而脆弱的感知,以及心理上巨大的、难以启齿的压力,让我所有的反应神经都彻底乱了套。我眼睁睁地看着那颗球在我的瞳孔中急速放大,大脑却一片空白,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做出了最直接、也最耻辱的反应——我猛地并拢双腿,上半身下意识地向后一仰,侧身……躲开了。
排球带着余威,“咚”地一声闷响,重重砸在我身后光洁的地板上,然后又高高弹起,发出空旷的回响。
原本充斥着击球声、脚步声和呼喊声的体育馆,在这一刻,骤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影山的眉头瞬间拧成了死结,那双眼睛里燃起了显而易见的怒火,他几乎是低吼着质问:“水谷!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躲开?!”
“我……我……”我张着嘴,脸颊因为极度的羞耻和尴尬瞬间涨得通红,像要滴出血来,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个辩解的字音都发不出来。难道要我说,因为我身体结构发生了巨变,害怕被这种力道的球直接命中某些现在变得异常脆弱和敏感的部位吗?!
“噗嗤——”月岛毫不掩饰的嗤笑声打破了寂静,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凉薄得像冰,“哦呀?我们伟大的暗黑王今天是怎么了?状态如此‘超凡脱俗’?是昨晚在游戏里守护宇宙和平,消耗了太多‘魔力’吗?”
他的话语像淬了毒的细针,精准地扎在我最敏感、最疼痛的神经上。一股混合着羞愤和巨大委屈的热流直冲头顶,让我眼眶发酸,却只能死死咬住下唇,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日向一脸茫然地眨巴着眼睛:“诶?水谷,你刚才……为什么不动啊?”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山口,也投来了混杂着困惑和担忧的目光。
菅原前辈快步走了过来,他的语气依旧温和,但眉宇间已经染上了一丝严肃:“水谷,接球的时候,害怕和犹豫是大忌。你到底怎么了?真的没事吗?有什么事可以和前辈们说。”
就连在场边指导的大地前辈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他走了过来,沉稳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水谷,如果身体状态实在不好,不要硬撑,可以先到旁边休息一下。”
面对四面八方投来的、或带着责备、或充满疑惑、或满是关切的目光,我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炙烤,那块名为“秘密”的巨石死死压在胸口,憋得我几乎要爆炸,灵魂都快要从这具不听话的躯壳中挣脱出去。
我死死地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淡淡的铁锈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软肉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忍住没有让那丢人的泪水决堤。巨大的委屈、恐慌、以及一种深深的、对自己无能的厌恶,如同海啸般将我彻底淹没。
最终,我深深地、几乎将头埋进胸膛里,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无法控制的、清晰的颤抖,从齿缝间挤出了屈服的话语:
“对、对不起……前辈……我……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今天……今天能先请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