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小燕也是小衍

5、第 5 章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升学考试就结束了。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我看到陈涧青早已等在校门口，双手捧着一束花。花束很朴素，只是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精心扎成的，但在阳光下却显得格外鲜活。他笑着迎上来，朝阳将他的发梢染成金色。
　　“你这花挺朴素啊。”我接过花束，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手掌。
　　他耳尖微红，却故作镇定：“礼轻情意重。”
　　我们并肩走在街道上，朝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江姜没有听从父母的安排继续上学，而是转身投入了创业大潮。用他的话来说，或许自己就不是读书的料。
　　假期的第一天阴雨绵绵，我和陈涧青窝在家里看书。奶奶依旧忙碌在健康所，雨声敲打着窗棂，显得室内格外宁静。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平静。
　　“陈涧青，你出来。”
　　是那个女人的声音。我的手轻轻覆盖住他骤然紧握的拳头，他却只是回给我一个勉强的微笑。那个雨夜，陈涧青和我做了最后的道别，而后跟着他妈妈消失在了茫茫雨幕中。
　　或许他妈妈并不是不爱他吧。而我的生活，又一次回归了独自一人。窗外的雨还在下，桌上那束野花依然静静地绽放着。
　　这一年我十五岁，过着依旧平淡的假期，迎来了高中生活。最终，我离开了那个陪伴我许久的小镇，到城里读书。父母虽然忙碌，却想把我留在身边；而奶奶独自经营着健康所，让我始终无法放心。回绝了父母的邀请，我每天不厌其烦地奔波于两地之间。
　　忙忙碌碌地过完了一年。听说江姜最近通过摆摊赚到了第一桶金，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店铺。假期时，我偶尔会回去帮他照看生意。
　　又是一年暑期，又是一个雨夜。记得上一个雨夜夺走了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但这并不是雨夜的错。
　　我正靠着沙发小憩，却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会是谁呢？奶奶一般在健康所，这个时间点又会是谁来访？
　　当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时，我只觉震惊。陈涧青一如当初我捡回他那般，浑身湿透地靠在门边，衣衫褴褛，脸上带着新的伤痕。在看到我的第一瞬间，他猛地将我紧紧抱入怀中。对比一年前，他高了不少，也瘦了不少，突出的骨头硌得人生疼。
　　“哥，你别不要我，好吗？”
　　“好。”我轻拍着他的后背，试图给予这个缺少安全感的人力所能及的安全感。
　　感官在雨夜中被无限放大。雨水交织着泪水，混合着血液的腥气。过去的一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其实此刻已无暇细想，我忙着为他包扎伤口、梳洗更衣。直到后来的某天，才通过江姜的消息零星了解到那段过往。
　　当初那个一身红衣的女人似是被人设套欠下巨款，她将自己的儿子卖了出去，可最终也没逃过报应。她被摘除了腺体，掏走了脏器，死在了冰凉的手术台上。
　　而这一切陈涧青并不知晓，彼时的他正遭受着非人的对待——那些人企图在他分化前进行改造，让他成为玩物。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他的母亲让这个本不该存在的孩子来到了世上。
　　这个消息我本不该知道，那时的我也确实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