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小燕也是小衍

13、第 13 章

　　陈涧青似乎进入了易感期，来得突然且毫无征兆。海啸般的信息素席卷了整个片场，直到那浓郁的气息打在我身上却毫无效果时，我才意识到——他一直在用强效抑制剂对抗着身体本能的欲望和冲动。
　　“场上有没有没被标记的Omega？！”导演急得声音发颤，几乎是在病急乱投医，但谁都知道，再找不到办法恐怕真要出事了。
　　“涧青，先给你找个Omega顶一下，你做临时标记……”副导演试图上前安排，却被陈涧青一把推开。
　　他眼中带着极度的厌弃和抗拒，声音却低哑得近乎脆弱：“不用。”他转向我，睫毛被生理性的泪水沾湿，“古宇哥……你过来一下，好不好？”
　　他几乎是祈求般地拉住我的手腕，轻声问：“可以抱抱我吗？”
　　没等我回应，他已经整个人埋进我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我身上的气息。受他信息素的影响，隐约间我仿佛闻到一丝高山沉木的清冽气息——那不属于在场的任何人，倒像是我自己散发出来的，但也只是一瞬，就消失不见。
　　陈涧青的呼吸渐渐恢复平静均匀，他就这样靠在我肩上睡着了，模样纯净得像只不谙世事的小猫，长长的睫毛垂落，脸颊柔软。仿佛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是那个被我捡回来的、伤痕累累却固执坚韧的少年。
　　易感期一定很难熬吧。你这样辛苦地忍耐，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等陈涧青熟睡后，我独自去了医院。方才他在我肩颈处狠狠咬了一口，伤口极深，隐隐作痛。除此之外，我还想查一下激素水平——刚才就感觉腺体胀胀的，不知是何原因。
　　“你最近有过性行为，或其他亲密接触吗？”医生看着化验单，语气严肃。
　　“有吧应该。”我将片场发生的经过全盘托出。
　　医生陷入短暂的沉思，随后抬起眼：“你的激素水平明显受到了对方信息素的强烈影响。从数据来看，这或许能刺激你进行二次分化。”
　　他停顿片刻，声音压低了些：“你很有可能，会分化为一个Alpha。”
　　二次分化，多么诱人的选项。可我却不愿利用任何人，尤其是陈涧青。残疾就残疾吧，我早已接受了这样的自己。
　　陈涧青还没有醒来，我只能先拍摄和其他人的对手戏。时间不长，整部电影的拍摄用了将近两个月。剧组没什么钱，但好在每一位工作人员都认真负责。只不过自那场戏之后，整个剧组看我们俩的气氛总是怪怪的，唯独陈涧青像是毫无察觉，依旧泰然自若。
　　明明是杀青宴，为什么搞得像结亲宴似的？我真搞不懂。
　　好像所有人都在吃我和陈涧青的“瓜”。好吧，我承认，感觉陈涧青好像是喜欢我——但我还是不愿去承认。
　　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对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朋友的身份又实在过于便利，以至于我根本不想改变。只希望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觉。是的，一定是错觉。
　　电影在大三暑期播出，起初反响平平。剧组没有资金宣传，陈涧青却拉着我跑遍大街小巷，自发为电影奔走呼号。其实只要他愿意，根本不用这样麻烦——以他如今的背景，一句话就能解决。好久没联系的江姜也听说了这部电影，在宣传上出了不少力。
　　本以为所有心血终将打水漂，不曾想在暑期末尾，电影一夜爆火。所有人感慨着柯顷与阮逸的经历，导演凭借此片获奖成名，几乎所有主演都拿到了奖项——虽不算重磅，却已让我们倍感荣誉。
　　颁奖典礼上，陈涧青高举与我十指相扣的手，感谢所有人的喜爱与付出。我们双双鞠躬，以最华丽的方式为这场盛典画上句号。
　　离场时，聚光灯下我们仍紧握双手。那一刻，我迟疑了——他似乎动了真情，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
　　网上的话题逐渐从柯顷与阮逸转变到了古宇与陈涧青，粉丝们感叹着与世俗相悖的爱情，挖掘着我们生活的点滴，将那些曾经无人注意的有关陈涧青的爱恋细节公之于众。
　　他从来没有好好上过表演课，以他的演技根本演不出阮逸那般复杂的神情——即便两人有太多相似。陈涧青从始至终，代入的都是他自己。而那些台词，恐怕是借阮逸之口说给我听的。或许从一开始，对话的主角就不是柯顷。
　　角色的爆火也牵动着演员的命运。我刻意疏远，却防不住工作上的频繁接触。我想，娱乐圈更新换代这么快，也许用不了多久，等热度褪去、关注消散，一切自然会回到原点。
　　但显然，陈涧青并不是这么想的。他的感情越来越热烈，几乎无法隐藏——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其实他的好，早已无声渗透进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只是那时的我尚未察觉。陈涧青一直细心照顾着我的一切，而我似乎从未给过他什么对等的回应。
　　某次宿舍聚会选在KTV，所有人都喝了点酒。我因为酒精过敏没有参与，独自坐在角落。陈涧青却端着酒杯走过来，声音低哑：
　　“宇哥，是我做错什么了吗？那你为什么一直疏远我？”
　　“青儿，你喝醉了。”
　　188的大个子此刻却像只小猫般倚靠在我肩头。一片温热落在我颈间，我才发觉他哭了。
　　“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可以改的，求你别不要我……”人前高大威猛的Alpha，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
　　“青儿，你要分清……”
　　他猛地抬起头，明亮的眼眸直直望进我眼底，一字一顿地说：“古宇，我分得清。我爱你——不是朋友、不是兄弟间的感情，是我陈涧青爱你古宇，是陈涧青想和古宇携手一生的喜欢……”
　　两唇再次交叠。但这一次，是我主动的。或许是心软，或许是别的什么。我只知道，在那一刻——我根本没得选。
　　亲了，抱了，浓烈的信息素也闻了，但我们的关系止步于此。我没有给过他明确的答复和公开的名分，可他似乎并不在意。
　　应导演的要求，我们为喜爱这部电影的粉丝组织了一场盛大的告别会，为这段旅程画上句号。与陈涧青的深情对唱让我第一次知道——他唱歌根本不在调上。但没有关系，反正我在调上就行。
　　没想到一向不争不抢的陈涧青，竟在告别会上学会了“要名分”。我淡然看着他在台上胡闹，也不恼火。名分？他要，就给他吧。
　　“古宇哥哥～你的‘妃子’这么多，那我算什么呢？”他故意拖长语调，眼底却藏着认真。
　　“当然是外——”我故意停顿，看他瞬间紧张的模样，才笑着接上，“——正宫了。”急转的话语差点惹哭他，倒也挺好玩。
　　在粉丝们的欢呼中我们玩笑似的官宣了，即便外人很难相信，但这却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