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小燕也是小衍

12、第 12 章

　　大三那年冬天，我偶然接了一部戏。听说导演想拍一部小说改编的作品，我看了原著，很文艺，意义也深，讲述的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主人公柯顷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好学生，和久病的母亲生活在小城市的出租屋里。他偶然解救了胡同里半死的阮逸——街里出了名的小混混，听说身上背着人命，时常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妥妥一个混不吝，没人管，也没人敢管。
　　阮逸一身江湖气息，有恩必报，扬言柯顷以后由他罩着。而这一照顾，就没有了时限。柯顷的母亲看出阮逸本质不坏又可怜，把他当自己儿子照顾。母亲去世时，是阮逸陪在柯顷身边；阮逸陪他搬过一个又一个出租屋，在困难的日子里托举他完成梦想。
　　离别时，恶人阮逸也自愿充当。他用尽自己的余生，还尽柯顷给予他的温暖。故事的结尾没有离别、没有死亡、也没有幸福，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情分随着剧本的最后一页戛然而止。
　　当所有人以为他们会走到一起的时候，他们分开了；当所有人以为他们就此别过，他们又一次重逢。
　　小说的故事感人至深，开放式的结局又让人抓心挠肝。我很喜欢这个剧本，看的时候总觉得柯顷的经历与我似曾相识。而阮逸的人选，也不自觉浮现在我脑海——但我没有告诉导演这个荒谬的想法。
　　饰演阮逸的人一开始是学校的学长赵洺哲，开拍前突然被换成了陈涧青。我有点惊讶，又有一点说不清的庆幸。
　　第一场戏就是柯顷与阮逸在五年分别后首次相遇、挑破两人感情窗户纸的片段，也算是结尾的重要剧情。
　　台词记了又记，脑海里演练无数次的画面如期上演。就让我用演技，来证明专业课第一的含金量。
　　黄昏之下，秋风扶起落叶。我站在风里，围巾被轻轻吹起。
　　“阿顷，别讨厌我。”陈涧青站在我身后，拉住我的手。实打实的台词被他说得情感充沛，那一刻愣神的不只是柯顷，还有我。
　　“离开是你的选择，我不会怨你，只会给予你朋友的尊重。”
　　“我不需要朋友的尊重，”他声音低哑，“我只希望你幸福……但我又贪婪地希望，你的幸福是因为我。”
　　陈涧青强硬地迫使我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充满泪水又强忍不落的眸子，直直望进我心底。
　　他一字一顿地说出那句：“别人我都可以心安理得地说出那些无足轻重的话，但对你，我做不到……从一开始我决定的那刻，我就知道我的动机不纯。我无法坦荡地说我们只是朋友，因为我问心有愧，因为我从来都不想你只是我的朋友……”
　　眼泪滑落的瞬间，他轻声说：“我喜欢你。”
　　这句话在我耳边回荡，而后温热柔软的嘴唇触碰到了我的——双唇重叠，我错愕到早已无暇思考。
　　陈涧青好像私自加词又加戏了，但导演也没有制止。吻到情深处，独属于陈涧青的海洋味信息开始外溢，导演紧急喊停，却阻止不了他的疯狂。
　　飘荡在我心中的那艘小船，仿佛正经历着海啸的席卷。
　　我狠下心来，咬破他的嘴唇。血腥的气味充斥口腔，终于唤回了一丝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