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恋综有毒，除了我全在演》未章客

9、联手

　　晨光熹微，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毯上投下狭长的光带。

　　陶桃几乎一夜未眠。那个悬挂在门把手上的U盘，以及里面足以摧毁她公众形象的录音内容，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恐惧的后劲儿很大，如同浸骨的寒气，久久不散。但经过几个小时的挣扎和许时那句“我陪你”带来的奇异安定感，她骨子里的倔强和理智最终占据了上风。

　　退缩意味着认输，意味着将永远受制于那个藏在暗处的威胁。而她陶桃，从不习惯被动挨打。

　　她起身，仔细地洗漱，用妆容掩盖住眼底的淡青，挑选了一件利落的衬衫和长裤。镜子里的人，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坚定，那是一种破釜沉舟后，准备迎接一切风暴的决绝。

　　她拉开房门，走廊寂静无声，仿佛昨夜那诡异的挂件和冰冷的电子音都只是一场噩梦。但她知道，不是。

　　早餐时分，别墅内的气氛依旧凝滞。

　　苏念罕见地没有精心打扮，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坐在角落小口喝着牛奶，眼神躲闪，几乎不敢与任何人对视。赵铭看起来也有些烦躁，不停地划着手机，似乎在关注外界对昨天那场直播风暴的舆论反应。林曼儿则努力想活跃气氛，但干笑了几声发现无人附和，也讪讪地闭了嘴。程澈安静地吃着早餐，看向陶桃时，眼神里是纯粹的担忧。

　　陶桃无视了所有或明或暗的打量，她端着餐盘，目光在餐厅里扫视一圈，然后径直走向那个独自坐在窗边，正看着平板电脑上新闻的男人。

　　她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餐盘与桌面接触发出轻微的声响。

　　许时从平板上抬起眼，看向她。他的目光依旧深邃平静，没有任何探询或安慰，只是平静地等待着她开口。这种态度反而让陶桃松了口气，她不需要同情，她需要的是盟友。

　　“我们合作吧。”陶桃没有任何寒暄，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我知道，你参加这个节目的目的不单纯，你也在查‘他’，或者说，查这个节目里隐藏的东西，对吗？”

　　这是她基于许时之前的种种行为——对她异常的关注、伪造监控的能力、对匿名者的敏锐——做出的推断。他绝不仅仅是为了找一个“女主角”而来。

　　许时沉默地看着她，修长的手指在平板边缘轻轻敲击着，似乎在评估她的提议，也像是在权衡利弊。晨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却丝毫未能软化他周身那种冷峻的气场。

　　几秒钟后，他放下平板，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同样低沉：“合作可以。条件是什么？”

　　他直接跳过了承认或否认，进入了谈判环节。这本身就是一种默认。

　　陶桃早已想好：“第一，信息共享。我们掌握的关于匿名者的一切线索，必须无条件互通。第二，行动配合。在必要的时候，我们需要统一口径，互相掩护。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节目录制期间，我们是盟友，共同对敌。节目结束后，合作关系自动终止，各不相欠，互不纠缠。”

　　她必须划清界限。许时太危险，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她不能让自己在解决一个麻烦的同时，陷入另一个更深的漩涡。

　　许时听完，唇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那弧度极淡，转瞬即逝，带着点意味不明的嘲弄，也不知是在嘲弄她的划清界限，还是别的什么。

　　“很公平。”他几乎没有犹豫，端起了手边的咖啡杯，向她微微示意了一下，如同一个无声的契约，“成交。”

　　联盟，在这一刻初步达成。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利用早餐的掩护，进行了第一次信息共享。

　　陶桃将自己如何发现隐藏摄像头，如何收到匿名短信，以及昨晚U盘里录音的具体内容，尽可能详细地告诉了许时，只隐去了自己拥有读心术这一最核心的秘密。这是她最后的底牌，即使是对暂时的盟友，也不能轻易暴露。

　　“他对我过去的私生活了如指掌，甚至能拿到私人派对的录音和电话录音，这说明他的渗透能力极强，可能很早就开始监视我，或者在我身边有内应。”陶桃分析道，眉头紧锁。

　　许时安静地听着，偶尔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等陶桃说完，他才分享了他所掌握的信息。

　　“我调查过节目组所有核心成员和常驻工作人员的背景。”许时的声音冷静得像是在做商业报告，“其中，道具组的一位副导演，李斌，在苏念隐藏摄像头被发现的前两天，以家中急事为由突然离职，手续办得很快，之后便联系不上了。”

　　陶桃眼神一凛：“时间点这么巧合？”

　　“嗯。”许时颔首，“我查过他的银行流水，在离职前，有一笔来自海外空壳公司的五十万款项打入他的账户。而这家空壳公司，经过层层追溯，与赵铭家族企业的一个对头公司，有过一些间接的资金往来。”

　　信息量巨大！陶桃的大脑飞速运转。

　　隐藏摄像头是苏念放的，但协助她安装、并提供技术支持的，可能是这个道具组副导李斌。而李斌的资金来源，却又指向了赵铭的对头公司？这是有人想借苏念的手搞事，一石二鸟？还是幕后黑手故意布下的迷魂阵？

　　线索似乎更多了，但也更加错综复杂。匿名者的身影非但没有清晰，反而显得更加迷雾重重。

　　“看来，这潭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陶桃深吸一口气，感觉肩上的压力又重了几分。

　　“所以，更需要把他从水里逼出来。”许时放下咖啡杯，眼神锐利，“被动等待他的下一次出手太危险。我们需要主动设局。”

　　“你有什么想法？”陶桃立刻问道。

　　许时目光扫过餐厅里的其他人，最终回到陶桃脸上，压低了声音，语速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今天上午节目组安排的是户外团体游戏，场地大，人员杂，是制造混乱和趁机搜查的绝佳机会。”

　　“你负责制造混乱，吸引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特别是苏念和赵铭的。最好能让他们之间产生新的矛盾，转移焦点。”许时布置任务条理清晰，“我会想办法脱离镜头，去几个重点怀疑对象的房间进行搜查，尤其是苏念的房间。那个隐藏摄像头的事，她未必处理干净了所有首尾。”

　　陶桃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这是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没问题。”她毫不犹豫地应下。制造混乱、引战拉仇恨，这几乎是她的“天赋技能”了。

　　“小心点。”许时看着她，难得地叮嘱了一句，虽然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匿名者昨晚刚进行了威胁，今天很可能会密切关注你的反应，你的任何异常举动都可能引发他更激烈的反应。”

　　“我知道。”陶桃点头，心脏却因为这句算不上关心的关心，微微悸动了一下。她迅速压下这不合时宜的情绪，提醒自己这只是一场基于利益交换的合作。

　　早餐结束，嘉宾们陆续起身，准备前往今天的活动场地。

　　陶桃和许时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各自融入人群，仿佛只是普通的同行者。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进来，将别墅照得一片明亮，却照不透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硝烟。

　　猎人与猎物的游戏，因为这对临时联盟的结成，进入了新的阶段。

　　现在，猎手们要主动出击了。

　　陶桃深吸一口气，挺直背脊，走向即将变得“热闹”非常的户外场地。她的脸上，甚至提前挂上了一抹准备“搞事”的、跃跃欲试的微笑。

　　风暴，将由她亲手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