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鹤行》夙十一

2、自由鸟

　　言思鹤是什么人呢？
　　他是你的贴身侍卫，是景国的将军，亦是敌国的奸细。
　　不过，更准确些来说的话，他说自己是一个携带任务而来的穿越者......
　　在景国土生土长的你起初并不明白穿越者是什么意思又意味着什么，直到言思鹤从你的世界彻底消失后，你什么都懂了。
　　穿越者是不属于你的世界的，亦是不属于你的人，他说他来自千年后的世界，也亦是你此生永远都到达不了的世界。
　　……
　　今日的皇宫大门外，奇怪的停了辆很简陋的马车，而这辆与皇宫的辉煌极为不搭边的马车却没有得到守门侍卫的驱赶。
　　今天的你用鹤冠将头发全部束了起来，就连那常年穿着的墨色衣袍也换作了多年不曾穿过的蓝色衣衫，高马尾随风徐徐飞动，蓝色衣衫鲜艳明亮，相较比平时，你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了许多。
　　你怀中没有抱着那个装满骨灰的瓷罐，多出的是你背上背着的有些鼓起的包袱。
　　守门的侍卫恭敬的低垂着头不发一言，你就那么定定的站在那离敞开的漆红大门内几步之遥的距离，偏头瞥了眼大门靠左边不远处的暗巷，思绪涌上来的瞬间不禁让你盯着那处楞了神，仿佛看到一道高挑的黑影融在了那里，可一眨眼间暗巷又只是普通的暗巷而已。
　　你收回了目光，头稍稍低了些，把眼里的水光忍了回去后才重新抬头，眨了眨已经泛红的眼眶呼出了一口薄气。
　　你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随后紧了紧背上的包袱，泛红的眼眶褪去了颜色，脸上恢复了刚才时的淡然，你当然知道，奇迹不会发生，言思鹤早就已经“走了”，他不可能再回来，可，那又怎么样呢？
　　“言郎分明就在我身边。”
　　……
　　与你退位那天不同，今日的天气破天荒的迎来了一丝大地回春的暖意，尽管雪未化，风未停，但这场折磨人的漫长冬季，终于是要结束了。
　　“主子！”
　　在你身后，年老的左观被他收的干儿子扶着一路赶过来，见到你还未离去的背影，这才气喘吁吁的出了口气。
　　“左公公？”
　　你以为左观是想来劝你回心转意的，刚想开口与他说清楚便听得左观道：“主子，将这些一并带上吧。”
　　左观边说着边示意他的干儿子将背上背着的包袱递给了门外简陋马车上的车夫，完事后还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子给了那车夫并低声说了些什么，那车夫也一个劲的点着头。
　　你看着这一举动并未去阻止，二人的交谈不用想也知道，无疑是一些路上照顾好你之类的嘱咐。
　　“公公有劳了。”
　　左观深深的看着你，脸上的担心暴露无遗。
　　“主子，去城西的济春堂一趟吧，您的身体......”
　　“我会去的，公公不必为我担忧了。”
　　你没有拒绝左观的关心，回他一抹柔和的笑容以示安慰。
　　直到最后，你已乘马车离去，漆红的大门关闭，辉煌的宫殿被隔绝在内，红漆的墙围如天高，外面的世界门内的人再难以窥见。
　　左观看着紧闭的大门站立良久，思绪早已飘向他作为宦官的一生。乞丐窝出生的他从小就没有受到过知识的洗礼，不得已进宫后也只能是下等奴才，年轻时也曾见人下菜碟，阳奉阴违过，势利眼过，后来被安排去照顾五皇子时期的你时，内心也有过百般的轻视，觉得你软弱无用，单纯好骗，迟早有一天会死得很惨；可就是你这样的人，却带着他走上了一个国家的顶峰。
　　左观打心眼里崇拜与敬佩你。
　　门外是百姓的欢天喜地，街道上的人声鼎沸，是你真的做到了那一句的天下太平，而门内，却是景国刚失去了一位帝王的静默悲鸣。
　　只是你不知道的是，在你离开后左观没有选择回乡颐养天年，他清楚的知道，景国不能只在一代帝王身上国泰民安，楚淼如今才堪堪五岁，亦是你唯一的血脉，朝堂上的风云诡谲左观早已见惯，所以他不能离去，他必须带着他的干儿子将这位小帝王引上正途。
　　尽管手握权势的宦官，亦会背负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