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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镜中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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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镜子上有些泛绿，而镜子里的我湿漉漉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白，我眨了眨紫色的眼睛，镜子里的自己也跟着动了动眼。
我刚洗完脸，水滴从我脸颊上滑落，一点一点滴在窄小的水槽中，流淌着，流淌着，就像是我体内不断涌动的血液。身后的红色似乎有些蔓延到了我身上，它们吞噬我的肉，吞噬我的骨。
我就这么静静看着自己，然后凑近了镜子，将手伸向眼睛。
……
一只紫色的义眼孤零零的放在我的手掌心中。
我缓慢的眨了眨眼，刚摘除眼球的眼眶显得粘腻又空虚。舒了一口气，我从上而下的看着那颗义眼。
它显得很小，很精致，和真实的眼睛没有区别，完全不像是我这个阶层的人能买得起的。
真奇怪。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幻梦，我像是在这场古旧的梦里面躺了好久，好久，久到我忘了我该是什么样的人。
【你的眼睛很早就坏了，】脑子突兀的幽幽开口，然而我的适应能力实在是太强了，已经习惯一个声音在我脑子里聒噪的叫着了，【哦，我记得，是在研究院吧，和研究体X-039的第二十四次对战测试中戳瞎的。你当时莽撞得像一头野兽——】
脑子很怀念的说着：【而你也因此付出了代价。】
狗日的代价。
狗日的谜语人。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呢？】我平静地问着，看向镜子里左眼眶黑得不见底的自己。
他对“我”太过熟悉了。但或许又不是“我”，我可能只是那人的寄生体，无法证明我的十八年记忆是虚假的，毕竟芯片……
脑子久违的沉默了很久，慢慢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湿润的触感攀附上了我的脚跟，就像是沼泽一般缠住了我。
我知道，这是我的老毛病了。一旦我过度思考，视线就会变得晕眩，像是灼热的太阳缓慢烧焦我仅剩的那颗眼球。于是我将手扶在低低的水槽上，垂下脖颈，忍不住低喘了几声。
“啊……该死。”
脑子似乎就在我身后看着我，他享受着我这副肢体失调的样子，声音骤然变得甜腻又欢快，他在享受我的痛苦，品尝我的痛苦。
【你和我讲的呀。】脑子恶劣的说着，【夏惊潮，你就是一头寂寞的野兽。】
【除了我，没有人会来理解你的。】
“不对。”
我一点也听不懂他的话，仍然被那种感觉束缚着，但还是强忍着痛，一字一句的看着镜子里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眶说着。
“不对，我的弟弟还是理解我的。”
脑子看着我。
【你等着瞧吧，夏惊潮，】他说，【这所有都是你弟脑子里最卑微的投射……他只是想让你爱他，于是他便编制出了这么一个梦境。】
【他困住了你……而如果你还不醒悟，就会永远被桎梏在这个牢笼中，生生世世。】
……
我张开嘴，迷茫的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我不懂。
【你现在的样子真可怜，】脑子嘲讽我现在呕吐的模样，它好像在透过我看到我颤抖的灵魂，【像只湿漉漉的狗。】
我吐了好久，有一丁点泪水混着我的呕吐物一起掉落到了水槽中。
我拼了命的朝天喘气着，喉咙被我自己掐得泛红，以至于我的弟弟出现在我的身后都没有发现。
一个高大的身影，掺着夏天独有的潮湿气出现在了镜子中。他比我高出一个头，黑色的脑袋就这样低了下去，靠在我脖颈和肩膀的夹角中。
温热的气息扑了上来。我有一些寒颤，再一次张开嘴，一只大手用一根手指掐住我的牙齿，轻轻按了按我的尖牙。
“——！”
我难受的用力咬了咬那根手指，牙嵌入里面，渗透出暗红的血液，血腥味传入我的鼻腔中，我的瞳孔在不经意间竖了起来。
“姐姐，别这样。”夏惊生凑到我耳边，就像用呼吸舔舐着我的耳缝，但那呼吸是冷的，“你现在很难受吗？”
“嗯，呃……”
“姐姐，如果你一直吐的话身体会受不了的。”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有些关切的用黑瞳盯着镜子里的我。我的眼角泛红，眼尾弯弯的眯起，胸膛在大幅度的起伏着。
我总觉得叫他知道这一切的话，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的。于是我选择轻轻摇了摇头。
他看着我难受的样子，用粗糙的手指腹滑过我的眼角，擦拭掉我的生理性眼泪。
“哦，这样吗……没有事吗？”
他笑了笑。
“姐姐，你学会撒谎了。看来记忆对你而言没有任何用处。”
“说出来吧，姐姐，没事的，”他轻声哄着我，将流血的手指蹭上我的舌头，感受着我舌头颤抖的刮擦感，“无论是再大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
我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这就是血的味道吗？为什么我之前没有尝过呢？就像乌云劈裂开我的脑袋一样，甜腻又血腥的感觉让我浑身忍不住颤栗，我又轻喘了一声，握住那根手指，细细琢咬着。
“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
“哦……你的脑子说话了？姐姐，你最近精神又开始不正常了，是什么原因让你应激了？回南天确实让人难以忍受……”
“不过没关系。一切交给我吧。”
身后的黑影啄了啄我的耳垂，毫不在意自己的手指被啃食掉了一般，血肉在我的口腔中滑动。
“睡一觉。什么都会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