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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组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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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胧月泼了一捧凉水在脸上,总算把沉重的睡意驱散了。用手拨开沾了水后黏在脸颊上的头发,白胧月把脸埋进挂着的毛巾里蹭了蹭,把水全部蹭了上去。
索纳尔坐在干净的毛巾上,安安静静的陪着他。
“甜糕——”谢昭意拖长了音调,站在门口无精打采的叩着门,敲的极有规律。
“你咋啦?”白胧月抱着索纳尔走出来,“你也没睡好?”
“肯定啊,一大早就这么热闹,不过也不全是啦。”谢昭意一屁股坐到床上,梁舟紧随其后的跟进来,坐到了一旁空着的椅子上。白胧月刚安置好索纳尔,一回头发现没了自己的位置,气的踹了一脚谢昭意。等谢昭意慢腾腾的挪开一个位置后,白胧月从床这边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坐下。
谢昭意说:“我刚才看了眼他们的证件,他们是中央特殊调查局的吧?”
白胧月点了下头:“对呀,怎么啦?”
“不是说中央特殊调查局都是大佬吗!”谢昭意作出一副害怕的模样,语气里却格外兴致勃勃,“据说中央特殊调查局出动的案子都非同小可,我们在这里不会出事吧?”
白胧月一阵无语,道:“死不了。”
“听他们说这边的案子是邪教祭祀,可是普通的邪教案子不是警局就能处理掉的吗?”梁舟问道,那双格外俊朗的眉皱巴在一处,“不会是啥邪神给他们祭出来了吧?”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来的就不只是三科三组了。”白胧月安慰的拍了拍梁舟的脑袋,“不怕不怕哦,有我在呢。”
节目组众人虽心下忐忑,但又不好取消行程打乱拍摄节奏。导演拉着特殊调查局的人员反复确认了不会影响到寨子内的拍摄,才颤颤巍巍的准备起今天的活动。
本来安排着去寨子外头的林子里捡蘑菇,但因着特殊调查局的禁令,众人只得去寨子里头的集市上买。集市里也有售卖不可食用的蘑菇,节目组一早便出去挨个打了招呼,特意请人家换了好几种平日里不卖的蘑菇上来。嘉宾的任务就是从集市里买回来十样自己认为可食用的蘑菇,再有节目组聘请来的本地人一一确认,正确的蘑菇种类数量多的嘉宾可以获得更多的晚餐资金,在夜晚来临时的晚市上吃更多美食。
节目组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小篮子,谢昭意两指捏着这个篮子,不可置信的叫到:“你就给酷哥拿这个?!”
小篮子编的很漂亮,上头还贴心的别上了蕾丝花边和塑料小花。女嘉宾们欢欢喜喜的挎在臂弯里头,嬉笑着手牵着手出门去了。男嘉宾盯着手里的小篮子,只觉得万分烫手。
白胧月摆弄了一会小篮子,对着镜头凹了个造型,显然是接受良好。梁舟看的哭笑不得:“甜糕你别接受的这么快啊!”
白胧月刚想不服气的回嘴,就被江景行的动作打断了。这人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束花,就这么放进了他的篮子里,然后后退一步,对着他举起手机笑着说:“摆个poss。”
白胧月眨巴眨巴眼睛,慢腾腾举起小篮子放在脸颊旁边,对着江景行的手机做了个wink。江景行拍了一会,笑着递给他看:“好看。”
白胧月眼神乱瞟,压根没去看照片,藏在头发下的耳根通红,只是小声的应道:“嗯嗯,江哥技术很好的。”
谢昭意瞪大眼睛,在心里暗暗大喊:小甜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白胧月拿着篮子挡着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快速的眨巴着。
pd举着白板挥了好一会,还是老前辈的一个嘉宾赵叔提醒了几个人,大家才终于接纳了这个漂亮可爱的小篮子,一起向着集市走去。
集市很热闹,各种服装的人群穿梭其中。白胧月好半晌才挤进一个卖蘑菇的摊子前,蹲着扒拉了好久,才挑出一堆灰扑扑的蘑菇,自认不会出错的装进篮子里。付完钱后,白胧月挎着篮子站起来,却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身形不稳的往前扑去。白胧月吓得下意识单手结印,准备御风扶住自己,刚捏一个开头,就有一双手从人群里伸出来,拦腰抱住他,往旁边一带——白胧月扑进了一个带有浅浅白松雪香的怀抱。
蘑菇和花洒了一地。
白胧月掐诀的手都没来得及收回去,下意识先抬起头,江景行的眼睛里倒映着他自己错愕的脸。江景行的眉轻轻皱起,眉眼间尽是担忧,揽在他腰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白胧月感受到腰上渐紧的力道和隔着衣服传递来的滚烫温度,这才骤然回身,眼睫忽扇了一下。这一下也唤回了江景行的理智,他低着头,看着怀里又低下头要做小乌龟的白胧月,无奈的呼出一口气。
“还好吗?”江景行把他扶起来,白胧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没、没事,谢谢江哥……”
两个人这才有空去看撞人的那个人,撞人的是个瘦小的姑娘,衣服有些破旧和肮脏,撞到了白胧月,结果自己也没有站稳,此刻正抱着手臂颤抖着肩膀跪坐在地上。白胧月有些奇怪,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还好吗?”
那姑娘惊恐的叫了一声,抱着肩膀缩起来:“我、对不起……!不、不要打我!”
两人对视一眼,江景行转头示意摄影师不要把素人姑娘拍进去,白胧月则在她跟前蹲下身,释放出一点安抚作用的灵力,笑的温软,语调也软软的,像蜂蜜做的软糖:“别怕,我们是来拍综艺的明星。”
白胧月指了指附近的摄像头:“你被人欺负了吗?可以大胆的说出来,这里的人、摄影机后面的千万观众都会帮你。”
那姑娘似乎被白胧月的灵力安抚住了,不再抖得厉害。她扬起一张小脸,白胧月这才看清楚这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脸颊脏兮兮的,就连头发都沾上了泥土,乌黑的大眼睛怯懦的望着他:“真的,真的吗?”
白胧月席地坐下,附着着灵力的温热掌心盖住小姑娘冰凉的、布满细小划痕的手背:“真的,我可以帮助你。”
小姑娘显然是感受到了从掌心传来的轻柔的温度,瞳孔剧烈的颤动了一下,随后猛地抓住白胧月的手,像是抱住了一块救命的浮木那般紧紧抓住:“帮、帮帮我!我父母要把我卖去献祭给邪神!他们要杀了我!求你救救我!”
白胧月的瞳孔骤缩,就连江景行都被震惊的猛地回头看向这个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邪神献祭,不就是早上特殊调查局的调查员来调查时提到的案子么?
周围的群众骚动起来,窃窃私语的讨论着。白胧月敛眸,指尖轻轻蹭过小姑娘那双纯净透亮的眼眸,一点微弱的光在他指尖闪过,随着他收回的手归于平静:“怎么回事?你不要激动,慢慢说。”
小姑娘似乎被安抚了下来,虽然仍然有些发抖,但是已经好了很多了,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断断续续的讲道:“我、我不知道,爸爸妈妈有一天回来的特别晚,他们看上去怪怪的,什么也没说……”
天黑的很早,灯从敞开的大门里洒出来,她一个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无所事事的抱着膝盖等着到现在都还未归家的父母。
飞过的流萤在她鼻尖停留,下一秒被声响惊扰,扑着翅膀飞走了。她抬起头,父母正神色呆滞的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回来。她欢快的扑上去,牵着爸爸妈妈的手欢快的像是小鸟。但是平常会回应她的爸爸妈妈这次却只是呆呆的垂下头来,那双空洞洞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她感到害怕,但如果连父母都不可信任了,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来保护这只羽翼未丰的小鸟呢?
她被父母牵着手离开了家,家里的门还没关上,灯光洒出来,在黑夜里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
等她醒来时,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她的身边还有两个同龄的孩子,互相依偎着,瑟瑟发抖的啜泣着。他们不敢哭的太大声,因为会招来一顿打。那些穿着黑袍的人看着他们被抽的满地打滚,只会咧开嘴“嘻嘻”的笑,仿佛他们不是什么人,而是任人宰割的畜生。
那个地方冰冷潮湿,又没有光。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的日夜,靠着偶尔丢进来的面包勉强充饥。直到这一天,她的父母亲自来领她出去。她以为这样的日子结束了、过去了,她扑到父母身上呜呜的哭,却迟迟没有等来父母的拥抱。她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如离开家的那个夜里父母空洞的眼睛。
穿着黑袍的人嗤嗤笑着,伸手要从她父母身前将她拉走,她尖叫、害怕,伸手死死抓着父母的衣角不放。纷扬落下的红色纸钞里,她的父母神情麻木,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指,亲手将她推给了那群黑袍人。
随后是混乱的、扭曲的,连她自己都讲不清楚的画面。像是老旧电视斑驳杂乱的色彩,一块一块在她视线里被模糊掉。潮湿沉闷酝酿出的腥臭味充斥她的鼻腔,让她忍不住的作呕,恨不得连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那些黑袍下看不清的面容被幽暗的烛火映照出尖酸刻薄的下巴,他们围着她窣窣低语着,将她拖入漩涡,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搅乱她的神经。
天旋地转。
黑暗的石洞里只有幽暗烛火投射下的冷光,和洞顶的刺下的尖石一样尖锐,恨不得刺穿她的脏腑,搅出一地的血腥——下一秒,一把冷刀刺破沉闷的空气,红艳艳的液体溅起,她彻底的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她躺在暗无天日的密林中,远处隐隐传来父母的呼唤声。她不敢信,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躲着藏着,从密林里跑出来,一头扎进热闹的长街,撞上了白胧月。
白胧月眼中流转的灵光悄然散去,打断了小姑娘颠三倒四的话语,摘下自己的小熊发圈,帮小姑娘把散乱的头发拢起来扎好。随后牵着她交给节目组的女性工作人员:“不管真的假的,现在都不能让这个小姑娘一个人待着。也不能让她回家,您先麻烦麻烦,带着她回我们住的地方稍微休息一下吧。”
小姑娘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无助的仰起头看他。白胧月蹲下身,替她拨开脸颊上黏着的发丝:“没事的,这位姐姐是工作人员,她会保护好你的。”
白胧月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背安抚她:“我向你保证,如果有任何危险,我会第一时间到你身边去。”
小姑娘这才犹豫的松开白胧月的手,一步一步挪到工作人员的身边。
“麻烦你了。”白胧月站起身,对着工作人员道。
那位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弯下腰理了理小姑娘的鬓发,压着她有些破败的衣服将人抱了起来。
白胧月和随行pd打了个手势表示自己需要回避一下镜头,pd有些犹豫,江景行上前了一步,刚想帮忙说话,就见候在一旁的胡不渡走过来和pd耳语了两句。pd紧接着就点了头,允许白胧月回避。
白胧月走到没有人的角落,摘下麦后,将手指放在另一边的耳朵上点了点,一个小巧精致,状似耳夹的通讯装置出现在他的耳朵上。白胧月有规律的敲击了几下,耐心的等了几秒后,装置里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