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炽吻：双王冠冕》昭明辞

74、第七十四章：内部的真相

　　侦查艇如同被巨兽肠道蠕动推送的一粒微尘，在经历了一段天旋地转、感官错乱的失控滑行后，终于跌入了一片相对稳定的空间。艇身外令人作呕的挤压感和方向迷失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绝对零度的死寂和冰冷。

　　叶凛猛地从过载的眩晕中挣脱，第一时间不是检查自身，而是下意识地抓紧了旁边——他的手依然死死攥着江曜的手腕，仿佛那是连接现实的唯一锚点。江曜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清醒，他没有立即抽回手，而是反手用指尖快速在叶凛腕脉上一按，确认其生命体征，动作专业而迅速，随即才冷静地抽离，仿佛那只是一个必要的医疗检查。

　　“暂时安全。”江曜的声音嘶哑，但已恢复了惯有的镇定。他立刻转向控制台，试图重启部分失效的系统。

　　叶凛感到手腕上那冰冷的触感消失，心里莫名空了一下，随即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OS叶凛：『妈的……刚才……算了，正事要紧。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这里与之前那个蠕动、粘稠的“腹腔”截然不同。他们仿佛闯入了一个被时光遗忘的、巨大无比的殿堂内部。空间极其开阔，穹顶高远，没入上方无法看清的黑暗。脚下是光滑如镜、却冰冷彻骨的黑色地面，材质与“神骸”外壳一致，但这里异常平整。四周矗立着巨大的、造型奇特的支柱，并非传统的圆柱或方柱，而是某种流畅的、符合非欧几里得几何美的螺旋状或分形结构，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腐烂的甜腻，而是一种极其古老的尘埃气息，混合着低温环境下金属特有的冷冽。重力似乎恢复了正常，但方向感依然模糊，因为这里的建筑结构完全违背常规认知，墙壁和穹顶的弧度诡异，视线所及之处，线条都在微妙地扭曲，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结构异常的晶体内部。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些巨大的、如同显示屏或信息碑的平滑黑曜石面板，零散地镶嵌在墙壁或立柱上。有些已经彻底暗淡，有些则表面偶尔会流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垂死星辰最后光芒的幽蓝色能量纹路。

　　“这里的结构……稳定得多。像是……核心区域的外围。”江曜已经成功重启了侦查艇的环境扫描和基础照明。探照灯的光束划破黑暗，照亮前方一条异常宽阔、却依旧充满诡异几何感的通道。“能量源信号……来自深处。跟我来。”

　　侦查艇小心翼翼地沿着通道向前滑行。沿途，他们看到了更多文明的痕迹——并非凌玄和苏瓷后期加装的粗犷工业设备，而是与“神骸”本身一体成型的、充满某种极致简洁和美感的古老设施。一些破损的控制台，上面刻满了无法解读的、如同星辰轨迹般的符号；一些封闭的、门户上闪烁着复杂能量回路的房间；甚至还有一些……保持着某种工作姿态的、已经与周围环境部分晶化同化的、模糊不清的类人形轮廓，它们像是瞬间被冻结在了时间中，成为了这座巨大坟墓的一部分。

　　这一切都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古老和……非人感。

　　“这玩意……难道不是天然形成的？是个……建造出来的东西？”叶凛看着那些明显带有设计感的结构，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什么样的文明，能建造出如此庞大、如此超越理解的造物？

　　“极高概率是人工造物，或至少经过高度改造。”江曜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符号和设施，“其科技水平……远超我们目前的认知。甚至可能……不属于这个宇宙纪元。”

　　这个猜测让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如果“神骸”是某个史前超级文明的遗物，那所谓的“父体”又是什么？凌玄和苏瓷，到底在玩弄怎样恐怖的力量？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更加宏伟的圆形大厅。大厅中央，并非预想中的能量漩涡或控制核心，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无数细密黑色晶格构成的、类似超级计算机中心的结构。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表面偶尔流淌过的数据流光如同呼吸般微弱，大部分区域都陷入了永恒的沉寂。

　　但江曜的“绝对解析”却敏锐地捕捉到，在这个巨大结构的某个不起眼的节点上，有一丝极其微弱、但异常有序的能量信号，仍在顽强地运行着！

　　“那里！”江曜操控侦查艇靠近那个节点。那是一个半嵌入主结构中的、相对完好的操作界面，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但界面本身似乎还在运作。

　　叶凛警戒地注意着四周，而江曜则尝试着将侦查艇的接口与那个古老的操作界面进行物理连接。过程并不顺利，接口制式完全不同，能量频率也差异巨大。江曜不得不动用随身携带的万能工具进行极其精细的适配和破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厅内只有工具发出的微弱嗡鸣和两人紧张的呼吸声。

　　终于，在经过数次失败的尝试后，操作界面上的几个古老符号突然亮起了微弱的蓝光！紧接着，一道全息投影颤巍巍地在他们面前展开——影像极其不稳定，布满雪花和断点，仿佛随时会熄灭。

　　投影中出现的，并非预想中的设计图或能量流图，而是一段段残缺不全的、似乎是日志或记录的信息流！文字是他们完全不懂的古老符号，但伴随着文字出现的，还有一些模糊的影像和抽象的能量结构图！

　　江曜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绝对解析”能力此刻被催动到了极限，如同最强大的解码器，疯狂地尝试理解这些跨越了不知多少万年时光的信息碎片！

　　“这是……观察日志……不对……是‘播种’记录……”江曜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这个‘神骸’……不是一个武器……它是一个……‘观察站’！属于一个更高等文明的观察站！”

　　叶凛听得一头雾水：“观察站？观察什么？”

　　江曜的手指快速在虚拟键盘上操作，放大并稳定了一段相对清晰的影像。影像中，显示的并非星辰大海，而是一个……不断演化、从简单到复杂的双螺旋结构——基因序列！

　　“它的观察对象……是生命……是基因的演化！”江曜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日志提到……‘原始模板’……‘父体’的概念……不是神……不是怪物……是……是被‘播种’和引导的……最初的生命蓝图！”

　　这个真相如同惊雷，在叶凛脑海中炸开！所谓的“父体”，并非宇宙自然诞生的恐怖存在，而是被某个高等文明有意“投放”到这个世界，作为生命演化起点的“种子”？！

　　就在这时，江曜似乎破解了更深一层的信息，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不对……日志后面……警告……‘模板’产生了不可预料的‘变异’……脱离了‘播种者’的掌控……它……它在试图吞噬所有进化分支……实现某种……终极统一……”

　　影像中，那原本有序的基因序列开始变得狂暴、扭曲，如同贪婪的触手，吞噬、融合着其他不同的序列！

　　“所谓的‘原初之影’……不是创造者……是一个失控的、想要抹除一切多样性、将所有生命重归‘一体’的……吞噬性意识！”江皓的声音冰冷彻骨，“凌玄和苏瓷……他们想控制的……是这个东西！”

　　这个真相，比他们想象的任何可能性都要可怕！他们不是在对抗一个古老的神明或怪物，而是在阻止一个试图将整个宇宙的生命都拖回混沌原初的、失控的“癌症”！

　　然而，还没等他们从这个惊天真相中回过神，江曜破解出的最后一段信息，让两人的血液几乎冻结——

　　日志显示，这个“观察站”在失去联系前，曾接收到一段来自“播种者”文明最后残余的、断断续续的超空间信号。信号的内容是……一个坐标，以及一个警告：坐标指向一个可能藏有对抗“原初之影”方法的失落星系，而警告是……“钥匙”的共鸣，不仅会打开“门”，更会加速“原初之影”对“钥匙”本身的定位和……吞噬！

　　他们不仅是钥匙，也是……诱饵！

　　就在这信息冲击的最高潮，侦查艇的警报突然尖锐响起！

　　不是来自外部威胁，而是来自他们进入时那个临时打开的入口方向——江曜预留的监控器显示，入口正在被某种力量强行稳定和扩大！同时，一股熟悉的、带着疯狂笑意的精神波动，如同毒蛇般钻入了他们的脑海：

　　“找到你们了，我亲爱的孩子们……欢迎来到，最终的舞台！”

　　是苏瓷！她不仅发现了他们，而且……已经来了！

　　内部的真相刚刚揭开，外部的绝境已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