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炽吻：双王冠冕》昭明辞

73、第七十三章：潜入“神骸”

　　“暗影之翼”如同紧贴着巨兽腹壁的蜉蝣，在绝对静默中悬浮。舷窗外，那片光滑如镜、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曜石“神骸”表面，是宇宙间最深的黑暗，近得仿佛触手可及，带来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压迫感。时间仿佛被冻结，只剩下生命维持系统低沉的呼吸声和两人胸腔内无法完全平息的、压抑的心跳。

　　江曜的指尖在控制台上进行着最后一系列微操，动作精准得像外科手术。他额角的汗水已经冷却，留下淡淡的盐渍，脸色因精神力的持续高压输出而显得异常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像淬火的寒冰，紧紧盯着屏幕上反馈的、关于“神骸”表面那道“伤疤”区域的实时能量读数。

　　“能量波动处于理论最低谷。窗口期确认。”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摩擦，“对接程序启动。叶凛，准备应对突发情况，尤其是空间结构扰动。”

　　“知道了，啰嗦。”叶凛嘴上不耐烦，身体却早已进入临战状态。他体内的异能如同绷紧的弓弦，在经脉中缓缓流转，感知着外界任何一丝细微的能量变化。这鬼地方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那是一种被更高层次存在隐隐“注视”的毛骨悚然感，比面对千军万马更让人心底发寒。

　　OS叶凛：『妈的…这玩意比凌玄那混蛋还邪门…像是个活的黑洞…老子汗毛都竖起来了…』

　　飞船前段，一根纤细得几乎看不见的探针缓缓伸出，尖端闪烁着幽蓝色的微光。它并非进行物理接触，而是发出一种特殊的、经过江曜精密计算出的共鸣频率波，小心翼翼地触向那道凹陷的“伤疤”中心。

　　接下来的景象，超出了任何已知的物理常识。

　　那坚硬无比、连高能激光都无法留下痕迹的黑曜石表面，在共鸣频率的作用下，竟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开一圈圈柔和的、仿佛液态的波纹。波纹中心缓缓向内溶解、凹陷，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个仅能容纳小型侦查艇通过的、短暂存在的通道入口。入口内部并非预想中的金属通道或岩壁，而是一片深邃粘稠、仿佛能吸收灵魂的纯粹黑暗，连侦查艇的强光探照灯都无法穿透半分。

　　“生物拟态或能量拟态…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相位转换技术。”江曜的呼吸有瞬间的凝滞，显然这违背常理的一幕也冲击着他的认知体系，“入口极不稳定，维持时间有限。侦查艇分离后，我会驾驶‘暗影之翼’后撤至安全距离待命。你们有最多四十五分钟。”

　　“明白。”叶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股想要掉头就跑的冲动，和江曜迅速离开主驾驶舱，钻进固定在飞船腹部的微型侦查艇内。

　　侦查艇内部空间狭小到令人窒息。两人几乎是肉身贴肉身地挤在狭小的座椅上，膝盖抵着膝盖，肩膀挨着肩膀。叶凛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江曜身上传来的、比常人略低的体温，以及对方作战服下紧绷的肌肉线条。一种混合着机油、汗水和他无法形容的、属于江曜本身的冷冽气息充斥在狭小的空间里，让他莫名有些烦躁，又有点…异样的安心感？

　　OS叶凛：『操…这什么破设计！转身都难！这冰块脸身上怎么这么凉…跟块玉似的…呸！老子在想什么！』

　　江曜似乎完全不受这逼仄环境的影响，他迅速接管侦查艇的控制权，动作没有丝毫拖沓。在侦查艇与母船分离，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那个正在缓缓波动收缩的黑暗入口时，他甚至还有余暇冷静地提醒：“进入瞬间可能会有短暂的空间眩晕和感官剥离，稳住心神。”

　　话音未落，侦查艇已一头扎入了那片粘稠的黑暗！

　　刹那间，叶凛感觉自己的五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捂住！视觉失效，眼前是无尽的漆黑；听觉失效，连艇内设备的嗡鸣都消失了；甚至连触觉都变得模糊，只有一种失重般的漂浮感。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未知和虚无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几乎是在同时，一只冰冷而坚定的手猛地抓住了他下意识攥紧拳头的手腕！那力度很大，指节分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定力量。

　　是江曜！

　　“正常现象。空间过渡效应。跟着我的呼吸节奏。”江曜的声音直接在他耳边响起，低沉，冷静，像一道划破混沌的闪电，瞬间将他从那种溺毙般的恐惧中拉了出来。

　　叶凛猛地喘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屏住了呼吸。他下意识地反手也抓住了江曜的手腕，仿佛那是茫茫黑暗中的唯一浮木。对方手腕皮肤下清晰的骨骼感和微弱的脉搏跳动，奇异地安抚了他狂跳的心脏。

　　OS叶凛：『操…差点着了道…这鬼地方…』
　　OS江曜：『生理应激反应强烈。需提供外部锚定点稳定其状态。手腕接触…有效。』

　　这诡异的感官剥夺状态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随后，各种感知如同潮水般猛地回流！

　　首先恢复的是视觉，但眼前的景象让叶凛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通道？！这根本是一个光怪陆离、违背所有欧几里得几何学的噩梦空间！侦查艇仿佛漂浮在一个巨大的、不断蠕动变化的腔体内。四周的“墙壁”并非固体，而是由流动的、暗沉如沥青般的物质构成，时而隆起形成怪异的褶皱，时而凹陷成深不见底的孔洞。幽绿色的、如同神经脉络般的能量光带在这些流动的物质中若隐若现，发出微弱的光，勉强照亮这个诡异的世界。重力在这里似乎失去了方向，侦查艇需要不断调整姿态才能避免撞上那些看似柔软、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肉壁”。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的、混合着铁锈、臭氧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有机物腐烂又带着一丝甜腻的气味，直冲鼻腔。

　　“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叶凛看着扫描仪上一片乱码和疯狂的警告提示，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他的异能在这里受到了极强的压制，仿佛陷入了一片粘稠的能量泥潭，运转滞涩。

　　“非稳定态空间。物理常数局部失效。保持绝对安静，跟随我的导航。”江曜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成了气音。他全力操控着侦查艇，在这片混沌中艰难地穿梭。他的“绝对解析”能力在这里也受到了巨大干扰，只能依靠残存的逻辑和对能量流最基础的感知，寻找着可能通往核心区域的路径。

　　侦查艇像一叶孤舟，在扭曲的、活着的黑暗中航行。沿途所见，光怪陆离：悬浮的、如同巨大肿瘤般的能量结节；镶嵌在“肉壁”上、如同眼睛般偶尔眨动的幽光器官；甚至还有一些半吞噬、已经与“神骸”结构部分融合的古老机械残骸，其科技风格远超当前联邦水平，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古老气息。

　　每一次转向，每一次规避，都险象环生。有几次，侦查艇几乎是擦着那些突然凸起的、带着吸盘状结构的“肉壁”掠过，叶凛甚至能感觉到那物质表面传来的、令人作呕的温热感和蠕动感。

　　在一次紧急规避一个突然收缩的孔洞时，侦查艇猛地倾斜，叶凛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撞向江曜。两人瞬间贴得极近，叶凛的脸几乎埋进了江曜的颈窝。那一瞬间，他清晰地闻到了对方皮肤上传来的、除了冷冽气息外的一丝极淡的、因紧张而产生的微咸汗味。

　　江曜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操控侦查艇的手却稳如磐石，迅速将艇身拉回平衡。他没有推开叶凛，只是极快地低声说：“小心。”

　　叶凛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弹开，后背撞在冰冷的舱壁上，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热。驾驶舱内弥漫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和……暧昧的张力，与外界光怪陆离的恐怖景象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OS叶凛：『妈的…意外！纯属意外！这破船稳定性太差了！』
　　OS江曜：『意外接触。体表温度升高1.2度。心率提升15%。需专注…』

　　就在这微妙的氛围中，江曜突然操控侦查艇猛地拐过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能量结节后方。前方景象豁然开朗，也让他们看到了此次潜入的目标——

　　一个相对开阔的腔室，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幽蓝色能量形成的漩涡，如同“神骸”跳动的心脏！而更让他们瞳孔收缩的是，漩涡周围，连接着数根粗大的、明显是后天安装的能量导管，正在将一种暗红色的、蕴含强烈生命波动的物质，源源不断地注入漩涡之中！

　　是凌玄和苏瓷！他们果然在这里，正在执行他们那疯狂的“喂养”计划！

　　然而，还没等他们仔细观察，江曜的瞳孔猛地一缩！侦查艇的被动传感器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非“神骸”本身的能量波动——来自他们侧下方那片看似平静的、流动的黑暗！

　　“被发现了！”江曜低喝一声，猛地推动操纵杆！

　　几乎在同一时刻，下方那片黑暗如同沸腾的油锅般炸开！数道黑影如同潜伏的毒蛇，闪电般向侦查艇扑来！

　　潜入行动，在即将触及核心的瞬间，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