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障》昭明辞

38、第三十八章：大会中断与调查开始

　　谢无妄那石破天惊又悄无声息的一击，如同按下了整个百宗问道大会的暂停键。千机秘境核心区发生的剧变，尽管被限制在极小范围内，但那瞬间爆发的、足以撼动秘境本源的毁灭性能量波动，以及道尊亲自出手干预的事实，根本无法完全掩盖。

　　幸存的修士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传送出秘境，出现在天衍城外的集结广场上。他们大多面色惨白，魂不守舍，眼中残留着难以磨灭的恐惧。原本熙攘喧闹的广场，此刻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啜泣声偶尔响起。

　　云昭小队五人出现在人群中。石猛依旧沉默，但紧握的双拳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小悠几乎软倒在贾仁身上，眼泪无声地流淌；贾仁脸上没了往日的油滑，只剩下后怕和凝重；李辰脸色铁青，目光扫过周围惊魂未定的人群，最后落在云昭身上，复杂难言。

　　云昭是几人中最快恢复冷静的。她迅速检查了一下自身和队友的情况，确认除了一些精神震荡和轻微皮外伤外并无大碍。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掠过广场上的每一个人，记录着他们的反应、伤势，以及……是否有异常。

　　很快，天衍道的执法弟子身着统一制式黑袍，面容冷峻地出现，开始维持秩序，并将所有幸存者分区隔离，进行初步的问询和登记。整个流程高效、冰冷，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消息是瞒不住的。很快，“千机秘境出现惊天变故，道尊亲自出手镇压”的消息，如同野火般烧遍了整个天衍城。恐慌、猜测、流言四起。各大宗门的长老、领队纷纷前往大会组委会询问情况，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当天下午，大会组委会发布了正式公告：因千机秘境发生不可预测的重大安全事件，百宗问道大会即刻起无限期中止。组委会已联合天衍道戒律堂，成立最高规格的联合调查组，彻查事件缘由。所有参会人员需配合调查，在调查结果公布前，不得离开天衍城。

　　公告一出，更是坐实了事情的严重性。整个天衍城的气氛瞬间绷紧，仿佛一根拉满的弓弦。

　　清净山四人所在的驿馆，自然也迎来了调查组的问询。来的是一名戒律堂的执事和一名组委会的文职修士，态度公事公办，带着程式化的严肃。

　　赤阳子作为宗主，出面应对，将秘境中的经历（省略了云昭具体指挥和发现标记等细节）大致陈述了一遍，重点描述了遭遇埋伏、发现石化蜥蜴、以及最后核心区突然爆发的恐怖吸力和道尊出手的景象。

　　调查组记录完毕，并未过多为难，只是叮嘱他们不要外出，随时配合后续调查。

　　送走调查组，赤阳子关上门，长长舒了口气，胖脸上满是心有余悸：“吓死老子了……昭昭啊，这次真是多亏了……呃，多亏了道尊出手啊！”他本想说是多亏了云昭，但想到道尊那震撼的介入，连忙改口。

　　秦绯憋了半天，此刻才猛地一拍桌子：“肯定是幽冥宗那帮杂碎搞的鬼！差点把我们都害死！”

　　林风比较冷静，看向云昭：“小师妹，你觉得调查组能查出真相吗？”

　　云昭坐在窗边，指尖轻轻敲击着升级版玉简，目光深邃：“官方调查，重在证据和稳定。他们或许能查出幽冥宗参与的证据，但更深层的东西……”她摇了摇头。

　　她很清楚，谢无妄出手抹平了最直接的证据（那个献祭漩涡），调查组最多只能从幸存者口述和秘境残留痕迹中推断出有外部势力（幽冥宗）搞破坏。但关于那诡异的“和谐灵波”、关于标记的真正作用、关于幽冥宗背后可能存在的更恐怖力量，这些关键信息，调查组未必能触及，甚至未必愿意深究。

　　而且，璇玑夫人那边绝不会善罢甘休。这次事件，说不定会被她利用，再次将污水泼到清净山或者自己身上。

　　“我们不能被动等待。”云昭抬起头，眼中闪过决断的光芒，“我们需要主动提供一些……‘线索’。”

　　她之前记录的大量数据——包括幽冥宗标记的能量特征、山谷阵法的能量流走向、甚至最后那恐怖吸力的部分频谱分析——都是极其宝贵的证据。但如何提交，交给谁，是个问题。直接交给调查组，可能会石沉大海，甚至被有心人截留篡改。

　　她想到了谢无妄最后那句“后续，我会处理”。这是一种暗示吗？暗示他需要更具体的信息？

　　沉吟片刻，云昭有了主意。她通过玉简，联系上了墨先生。将秘境中的经历（包括谢无妄出手）和她的发现，尽可能详细地加密传输过去。

　　“老头，帮我分析这些数据，尤其是那‘和谐灵波’在阵法启动时的变化模式。另外，想办法匿名将这些证据的关键部分，传递给调查组中……风评比较正直、且与璇玑夫人不太对付的成员。”云昭相信墨先生有他的渠道。

　　墨先生很快回复，信息简短却有力：“数据收到，惊人发现！匿名渠道已安排，放心。你自己务必小心，风波恐刚起。”

　　做完这一切，云昭才稍稍安心。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秩序井然却暗流涌动的天衍城。谢无妄的出手，暂时压制了危机，却也揭开了更庞大阴谋的一角。

　　她回想起那道撕裂空间、抹平混乱的“黑”，回想起那直接响在识海中的冰冷声音。一种奇异的感觉萦绕心头。那个高高在上、如同规则化身的男人，似乎并不像她最初想象的那般……完全无情。

　　至少，他救了她。而且，他似乎……需要她的“数据”？

　　就在这时，她的玉简轻微震动了一下。一个极其隐秘的、加密等级高得离谱的新信息流接入。

　　发信人权限显示为——天衍道宫，最高序列。

　　信息内容只有一句话和一个附件链接：

　　“证据已收到。做得很好。静待。”

　　附件链接需要特殊的灵魂印记才能打开，云昭尝试了一下，赫然发现里面正是她刚刚通过墨先生匿名提交的那部分关键证据的副本，但旁边多了许多红色的批注和分析，一针见血，直指核心，其洞察力甚至超越了她的初步分析！显然是谢无妄亲自阅后并加注的！

　　他果然一直在关注！而且效率高得可怕！

　　云昭握着玉简，指尖微微发热。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在无边黑暗中，看到了一盏唯一的、冰冷的，却无比可靠的灯塔。

　　她不再是孤身奋战。在这漩涡的中心，她似乎……意外地拥有了一个位格高得难以想象的“盟友”。

　　尽管这个“盟友”的动机成谜，方式冰冷，但此时此刻，这份来自绝对力量层面的认可和默契，让她心中安定了不少。

　　大会中断，调查开始。表面的平静下，是更深沉的暗流。而云昭知道，她这只小小的蝴蝶，已经卷入了风暴的中心，她的每一个发现，每一次选择，都可能影响着未来的走向。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冷静而坚定的光芒。

　　静待？不，她更习惯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