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杀我》阿墨辛林

3、我以为你知道

　　华灯初上，灯火阑珊。
　　澜城市区里显出一片热闹祥和。
　　小筒子楼前，裕年与祈伏从车后座里钻出来。
　　他俩就住在这破筒子楼里的二层。
　　裕年合上车门，拽着身旁的人抬腿便想上楼，却被一把拦住。他疑惑，低头便见祈伏攥着他的手腕:“等会再上楼，先跟我走。”
　　跟他走？走去哪？等等，不会是要把他灭口吧？还是要把他关起来？裕年心底一颤，再次发挥丰富想象力，幻想祈伏拽他走的目的和到时候可怕的结局。
　　他被拽着绕到楼的一侧，站定于一扇陈旧的破木门前。
　　祈伏和这里很熟似的，毫不犹豫的推开了木门，弄出了一阵吱吱呀呀的声响。
　　小灯泡亮起，然后的世界映入二人眼中。
　　这里十分狭小，不过几十平方米的小地方堆满了杂物，他们的到来像两条小金鱼苗被塞进了沙丁鱼罐头——挤得慌。裕年一时间竟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落脚。
　　“呃，这里是……？”
　　没得到回答。
　　祈伏沉默着不知从哪里拉来两把椅子，相当理所当然的坐了上去，“坐。”然后拍了拍身边另一把椅子的里椅面，“坦白。”
　　“？坦什么白？”裕年脑子里确实挺白的。
　　祈伏语塞：“……记性这么差？仓库。”
　　灵光乍现，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呃………那在这儿说不会被听到？”裕年长征似的跨过“万水千山”，坐上椅子，有些狐疑的打量在这儿。
　　“不会，以前常来，这没人，倒是上面隔音不好。”
　　“哦，好吧。你要坦白什么？”
　　“……”祈伏低头沉默了一会，才抬头看向裕年，“既然你要当我的室友，并且你还看到我那个样子，还不止一次，也被我威胁过，伤害过，那有些事再瞒也没有意义了。”
　　这是第一次，裕年第一次听到祈伏和极地一般冷的语调中掺着其他感情，无所谓中带着点歉意。
　　“情况特殊，你所见的情况就是‘执杀症’发作，这个什么时候在我身上出现的我也不清楚。我平时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但到了‘执杀期’我就是个怪物。”
　　“怪物”二字被咬的很重，好像是强调，可他的声音里却含着藏不住的恨意。
　　“那时候我的眼球是全黑的，你也看见过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不去伤害其他人，简单来讲就是嗜杀。虽然有意识，但控制不了自己，即便我不想伤害他，我也只能看着那人在我手里断气。”
　　“发作时间不定，没有规律，持续时间也不固定。总之，我很危险。”
　　话落，祈伏将刚刚移开的视线再一次对上了身旁少年的目光，观察着他的表情。
　　裕年愣愣的盯着祈伏，努力消化着他刚说的一大堆令人不可置信的信息。
　　祈伏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个反应，轻轻叹了一声，“……害怕的话，现在商量退租还来得及，除了租金，我还可以赔你点精神损失费。”
　　他的眼依旧冷若冰霜，眼底不含一丝感情的盯着裕年，等待回应。
　　听到刚刚的话，裕年宕机的大脑终于抓到了一点重点：“等等，你？你退我租金干啥？你房东啊？”
　　“嗯。”
　　“？不儿，兄弟，你自己租自己的房，还自己住啊？”他确实没料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和房东当上室友。
　　“嗯。”
　　这……算了，就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个性吧。
　　“这些你和其他租客说过吗？”裕年脑子经历的冲击太大，无心追问其他，拐回了刚刚的话题。
　　祈伏无所谓的开口：“没有，你是我第一个室友。第一个也可能是最后一个。”
　　裕年回想起他在仓库内的样子——瞳孔，嘶吼，呻吟，确实吓人。但“最后一个倒不至于。咋的？你杀完我不租了？”他将后靠在椅背上的身子微微向祈伏斜了点，一字一顿的念道：“我，的，伤，口，能，愈，合。”说完，嬉笑着顶了顶腮，仰躺回椅子上。
　　祈伏：“……”
　　哦，还有这茬，他忘差点了。
　　看着对面示威无果后沉默不语的人，裕年贱兮兮的笑了笑，问道：“你那仓库是怎么个事儿？”
　　悬在低矮天花板上的灯泡闪了闪。
　　“为了不伤人。”祈伏挑眉，：我以为你猜到了。”
　　这个回答……意料之中。
　　但巷子里的冷声威胁，匕手冰凉的触感与皮肉、心脏撕裂时疼到窒息的感觉依旧围着他转。
　　“那……这是怎么回事儿？”裕年点了点自己胸口一脸可怜兮兮的望向祈伏。
　　祈伏顿了顿，昨天发生的事再次浮现在眼前。知道是自己不对，又道了一次“对不起。”
　　“对不起，发作太快，没来得及锁上自己。至于在家里……我也不知道。”
　　其实那个仓库离这并不远，走路5分钟就到，只是舟阳带着裕年瞎晃荡的时候想到哪就去哪，所以东绕西拐了很久。
　　“……”轮到裕年沉默了，他这个室友真是神奇。不过他心大，不仅没死，还意外发现了自己的“特异功能”，这也算伴歪打正着的好事。
　　但祈伏没锁住自己的时候，一定不止伤了他一个人。
　　尸体都没被发现吗？
　　这个问题已经在他脑子里徘徊了太久，现在终于有机会问出口：“尸体呢？没被发现过？”
　　“什么？”祈伏少见的愣了一下。
　　裕年翻了个白眼：“你不止伤过我一个吧？其他人的尸体呢？少装傻。”
　　“报警处理了。”
　　报警？
　　这两个字是能从一个“杀人犯”口中吐出的？
　　而且照他这意思，他报警后没留下任何线索，让警方发现……
　　不是说天下没有完美的犯罪吗？
　　小杂物间里陷入了几秒极度的死寂。
　　“报警？！”缓过劲来的裕年轻蹭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不自觉的没压住声音，然后马上反应过来，坐个椅子上小声问，“你认真的？”
　　“嗯。”祈伏嗓音低沉冷淡，尾音也一点不拖沓，衬上冰山一样的脸，显得整个人冷的不像话。
　　月光倾泻而下，像稀释了的牛奶。细细的微光从杂物间门板下的缝隙中挤进来。
　　二人面对面看着对方，相视无言。
　　今夜需要消化的事情太多，祈伏突然的坦白把裕年的脑子塞的要撑裂开，相识的第二天，他变撞破了祈伏身上巨大的秘密。一个，祈伏以前从不曾告诉他人的秘密。
　　月亮早已升高，祈伏起身的动静打破了寂静，他低头看了一眼还坐在椅子上发呆裕年问：“不回去？”尾音刚落，他已经走到了门口，把手搁在门把手上向下压了压。
　　裕年从乱成浆糊的思绪里挣扎出来，摁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发觉时间已经很晚，“哦”了一声，起身跟上了祈伏。
　　小楼外，灯月皆明亮，城街亦繁华。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前几周因为要考试，所以没拿到手机。相信我，这篇文绝对不会烂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