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仓库 ...
-
一丝鲜血从嘴角渗出一年胸口一阵皮肉撕裂的剧痛，鲜血大股大股往外涌，浸湿一大片衣襟。
今天高低得死吗？
面对多活一秒也好的心理，裕年迫使自己撑着脑袋望向这个刚见面便以刀相会的室友。
瞬息间，祈伏忽的触电般拔出钉进心窝的匕首，震惊地看着他胸口的伤，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裕年愣了愣，低头查看，终于明白了面前之人为何有这般反应——他并没有就此死去，胸口的衣服撕裂了一道口子，里面绽开的皮肉中流出的是如墨般漆黑的血，触目惊心的伤口正一点一点快速愈合着。
他看着自己愈合的伤口，又看看祈伏，心中也不免震惊不己。尽管他小时受伤后早已知道自己的血液是黑色，但他从未见过自己的伤口能够愈合。
但即便伤口飞速愈合，可刚才匕首终归是刺穿了心脏，压迫裕年呛出一口黑血，直直向前栽去。
出于本能，祈伏抛开匕首猛的伸手接住了他。
祈伏跟着怀里昏睡过去的人看了一会儿，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未发病时下意识要害他。是因为害怕他报警，还是因为行凶被看到了心虚？又或许是躺在他怀里的人太过熟悉了？
或许都有，他不清楚。
裕年醒来是在自己出租屋的床上，此时已是翌日早晨。他坐起身，大脑一片空白的发了会儿呆，慢慢回想起昨晚上的事。
他的大脑突然就宕机了，他的室友是杀人犯？他又为什么铁了心要杀了他？没人发现没人报警吗？警察不管？他的伤口又是为什么会愈合？昨夜被剥皮割肉的剧痛似乎还没缓过劲，心口泛着一丝不太明显的胀痛。
……
房子里一片死寂。
本来像团乱麻的脑子现在又被塞进一波无法消化的问题，所有想法跟耳机充电线缠一块儿似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事儿啊？”他把眼睛阖上了点，沉默着回想昨晚上发生的一切如小说般猎奇的事件，最终提炼出两个最重要的问题——祈伏为什么这样？自己的伤口为什么会愈合？
两个深奥的问题。
他沉吟许久无果后翻身下床，小心翼翼的向隔壁房间探了探脑袋，“嗯？他不在家啊？”裕年轻声自语了两句。
房门合上，两室一厅的小出租屋里再次陷入了寂静。
裕年昨晚穿着染血的衣服睡了一晚，于是随手换了件荧黄的T恤，搭上他高中校服的短裤。这身打扮在人群中算不上惹眼，在少年身上的朝气蓬勃混在一溜买菜抢鸡蛋的大爷大妈中着实向阴云中一抹阳光般引人视线。
少年眉眼间透着一股吊儿郎当的劲儿，他倚着一位卖菜大妈身后的墙，手探进口袋，掏出手机。
一条消息弹出，昵称显示：舟阳。
他指尖轻点屏幕，打开了消息。
舟阳：“你到了没啊？”
y：“早到了，你他妈让我来菜市场干啥？”
裕年举着手机随手拍了张照片给舟阳。
这里是澜城，他刚到这，人生地不熟，就约了个老家是这儿的兄弟带他逛逛。
舟阳：“嗐，我在这附近给我妈当苦工呢，事儿马上干完了，所以就让你来这儿等我喽。”
懒得理他，手机熄了屏，裕年翻了个白眼便抬腿去旁边便利店买了根糖，剥了糖纸叼在嘴里。
甜味在口中绽开，浓郁的糖精味刺的他打了个机灵。他觉得这味道熟悉，像……很久以前，父母为了哄他而给的糖。
“嗯？是……这个味道啊……”刚摸出刚被他包下来塞进口袋的糖纸，盯着上面几个字愣神。
最后，是舟阳狠狠给他肩上来了一巴掌，把他拍的回过神来。
舟阳勾住裕年的脖子，向他手上拿着东西伸了伸脖子：“哎？鱼啊，这包装袋有啥好看的？”
裕年愣了一下，甩开舟阳的手臂，把糖纸折了两折又塞回口袋：“等你这么久，无聊了研究研究包装袋不行啊？”
被甩开手臂的舟阳白了他一眼，换了个话题：“走，我带你出去转转。”然后扯着裕年走出市场。
市场外，阳光洒在两人身上，街道两旁是各种各样的店铺，城市中散发着一丝烟火气。
这一路上舟阳像那广告车似的，嘴就没停过：
“诶，那个商场我经常去，老热闹了。”
“这条步行街离你那中学挺近的。”
“我和你讲昂，这公园风景不错。”
……
听着舟阳热情似火的介绍，裕年漫不经心的踱着步打量着这座小城，
他们从太阳升起逛到了夕阳快要下沉，从城市中心走到小城边沿，光是公交车便乘了五六次。
目光在城市中游移，当掠过一个墙角时，他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那是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黑衣的人倚在墙角，若无其事的把玩着手里的东西，但那双透着阴冷的眼睛却越过手中的物品，悄悄打量着周围。
舟阳依旧说的上头，发觉本来拖着走挺轻松的裕年越来越拉不动，最后索性直接杵在了原地。他回头，看见裕年正望着一处愣神，疑惑道：“走啊，你杵在这儿看啥呢？”他边问边顺着裕年的视线看去，却没看到什么值得稀奇的。
“你去买两瓶水呗，累了。”裕年道。
“哦，早说啊，站那儿不动干啥？”舟阳心里犯嘀咕，向一旁一家小卖部走去。
再次回头，那黑影动了，就在他看过去的一瞬，拐进了墙角旁的巷子。“祈伏？”裕年脑子中飞速略过一个名字，昨天小巷里的身影与现在的黑影逐渐贴近，重合。
两瓶矿泉水到手，舟阳拎着袋子跨出门槛，但转了一圈却没看见裕年的人影。
他翻出手机，想质问一下裕年，却看见早在1分钟前裕年甩来的消息：有事，先走了。
舟阳：“……不儿？耍我呢？”
支开舟阳，裕年悄悄赶上了祈伏，不远不近的跟着。
祈伏不停加快着脚步，马不停蹄的飞奔来到一座偏离小城的废弃仓库，直接冲了进去。
“？他来这里做什么？”裕年心生疑惑，来到仓库前伸手推开刚才被祈伏重重带上的，落满灰尘与铁锈的大门。
铁门一开启，这动静便扬起了一大把灰尘，呛得他喘不上气。
偌大的仓库内，大大小小被遗弃的箱子堆成了小山，微弱的夕阳从细小的天窗中挤进来，显得仓库里阴冷又黑暗。
裕年转身进了仓库，轻轻关上门，开始在迷宫般的仓库内寻找祈伏的身影，巨大寂静的仓库内只有他的脚步应和着他的心跳。
忽的，一阵拖拽铁链的异响划破寂静，像是一头被捆绑的巨兽要挣开束缚。他心中一动，缓缓向声响传来的方向靠近。
看清传来异响的原因，他猛然怔在原地——祈伏胸口剧烈的起伏，喘息声不止，他四肢全靠着铁环，铁环又连着钉在墙上，粗大的铁链。
试探着靠近，裕年轻声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没有得到回应。
祈伏的眼球早已经被黑暗覆盖，纯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忽然出现，又一步步挪向自己的人，浑身因克制而轻轻颤抖。
有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又轻唤了一遍他的名字。
“走……不想死就给老子赶快走……”祈伏声音颤抖，命令与威胁中带着一丝哀求。他把目光移开，尽量不去看站在一边的人，但心中强烈的欲望在他理智的边缘一点一点向内侵蚀。
裕年顿了一下，却还是向前一步，想看看他的情况，但就在他抬腿的一瞬间，被铁环锁住的祈伏失控了，挣扎着要向他扑来，黑洞洞的眼底泛着凶光。
好在铁链足够坚固，没让他挣开，可铁环却在他手腕上留下了两道血痕。祈伏见到殷出的鲜血变得更加亢奋，但痛感也让他轻轻呻吟。他用尽力气向面前的人大声吼道：“滚！走开！”
吼声在巨大安静的仓库里显得更为震耳，声音中含着的愤怒激的裕年倒退了两步。
祈伏可恶又痛苦的样子，让裕年明白自己不该靠近他，甚至不该出现在他面前。
所以他离开了。
但实际他并没有走出仓库，而是蹲在离祈伏较远的一个角落，静静的观察着他。
痛苦的呻吟与嘶吼伴着拖拽铁链刺耳的声音响了许久。
直到天色按下，声音才渐渐停下来。
祈伏的眼中逐渐褪去黑色，恢复正常，他颤抖着解开铁铐，蜷在地上，让自己冷静冷静。
“兄弟，你还好吗？”一道温柔明朗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他抬眼，发现原来被自己吼了一嗓子的人又出现在眼前。那人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伸手指了指因用力而被铁铐勒出的血痕。
“……没事。”祈伏努力撑着自己站起来，抬脚准备离开。
裕年看了看沾着鲜血的锈铁铐，赶忙撵上了他：“你受伤了，得打破伤风。”
脚步顿了顿，祈伏低头瞟了一眼血淋淋的手腕脚踝，冷着脸，无所谓道：“不用，我怎么样，不关你事。”
“哦，也是，反正你在家破伤风发作了，我这个室友也可以提前退租走人。”
“……”
祈伏沉默了，他转头看向这个人，刚才的状态让他视线太过模糊，所以并没有多心去管他到底是谁。用略微震惊的眼神审视了面前这样一番，终于想起曾听到的两个字——裕年。他垂下眸子看向裕年胸口，黑色的鲜血和迅速愈合的伤口一下冲进他的脑子，似乎有些尴尬。
他半天憋出一句：“嗯……对不起，回去解释。”
“嗯？”裕年愣了一下，跟着低头瞅了一眼胸口，用了5秒重启大脑才回想起昨夜的经历。但此刻这不是重点，他马上返回正题正声道，“哎，别打岔，先去医院。”
没等到答应，裕年就拽着祈伏走出仓库。
“小伤，不用打。”祈伏试图说服裕年回家。
“你血都要流干了，还小伤？”裕年扭头无语的指指他血肉模糊的手腕和脚踝，示意他看。
祈伏：“费钱。”
裕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正眼看着依旧冷着脸的祈伏，勾起嘴角，戏谑的开口：“我的好室友，你不能怕打针吧？不打那不成，费钱就费点呗，小命要紧呐！你要是哪天破伤风发作死家里，出殡下葬可更费钱哎。”
“不怕。再说那也不是你出钱。”祈伏直视着抱胸倚在路灯杆上的裕年，最后还是妥协去了医院。
暖和的灯光从路灯照内散下，给站在灯下的二人围上了一圈暖光边勾线。
裕年轻笑：“呵，死鸭子嘴硬。”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仓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