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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归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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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的六月，梧桐叶长得格外繁茂，浓密的枝叶像一把巨大的绿伞，将阳光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洒在明德中学的林荫道上。林见晚拖着行李箱站在校门口，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桂花香——不是金秋的甜腻，而是初夏枝叶清新的气息，和记忆里十七岁的夏天完美重叠。
“这边！”苏望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穿着白色连衣裙，身边站着顾知返，两人手牵着手，笑盈盈地朝她挥手。
林见晚笑着迎上去，顾知返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箱：“可算把你盼回来了，A大的特聘教授，够厉害的啊。”
“别取笑我了。”林见晚拍了他一下，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校园深处，“沈知遥……他知道我今天回来吗？”
苏望舒眨眨眼，故意卖关子：“保密，到了就知道了。”
车子缓缓驶离明德中学，沿着熟悉的街道前行。路边的店铺大多还是老样子，只是当年的文具店变成了咖啡店，粥铺的招牌换了新的，却依旧能看到“红糖小米粥”的字样。林见晚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指尖摩挲着脖子上的平安扣，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距离上次在病房里的约定，已经过去三个月，这是她回国后，第一次要和他正式见面。
车子停在A大附属医院附近的一栋公寓楼下，苏望舒指着三楼的一扇窗户：“沈知遥帮你租的房子，就在医院对面，上班方便。钥匙他放在物业了，我们先上去看看？”
林见晚愣了一下：“他怎么知道我要租这里？”
“我们告诉他的啊。”顾知返笑着说，“他得知你要回A大任教，天天跑中介，对比了十几套房子，最后选了这套——采光好，离学校近，最重要的是，阳台能看到医院的住院部，他说这样‘方便照顾你’。”
林见晚的脸颊微微发烫，跟着他们走进公寓。打开门的瞬间，她愣住了——客厅的沙发是她喜欢的浅灰色，茶几上摆着她惯用的马克杯，阳台上种着几盆多肉，是她高中时养过的品种。走进卧室，书桌上放着一台新的笔记本电脑，旁边压着一张纸条，是沈知遥的字迹：“密码是你的生日，电脑里存了A大的教学资料，有不懂的地方随时找我。”
“他上周休班时，整整一天都在这里布置。”苏望舒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嘴上不说，心里比谁都在意你。”
林见晚捏着纸条，指尖传来纸张的温度，心里像被温水泡过的糖，甜意一点点漫开来。她走到阳台，推开窗户，对面医院的住院部清晰可见，楼顶上“A大附属医院”的字样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她仿佛能看到沈知遥穿着白大褂，在走廊里匆匆走过的身影。
“晚上一起吃饭？”苏望舒提议，“我们已经约了沈知遥，就在当年那家饺子馆。”
“好。”林见晚点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傍晚时分，四人坐在饺子馆的包间里，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饺子，还是当年的韭菜鸡蛋馅和白菜猪肉馅。沈知遥穿着简单的白T恤，头发比上次见面时短了些，眉眼依旧清俊，只是看到林见晚时，耳尖悄悄泛红，不像在医院时那样沉稳。
“回来还习惯吗？”他率先开口，声音有些紧张。
“挺好的，谢谢你帮我找的房子。”林见晚看着他，嘴角带着笑意。
“应该的。”沈知遥点点头，往她碗里夹了个饺子，“你爱吃的白菜猪肉馅。”
熟悉的动作让林见晚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微微发烫。苏望舒和顾知返看着两人的互动，相视一笑，识趣地聊起了其他话题，给他们留出独处的空间。
吃完饭，顾知返开车送苏望舒回家，沈知遥主动提出送林见晚回公寓。两人沿着路边的梧桐树下慢慢走，晚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一首温柔的小夜曲。
“A大的教学任务重吗？”沈知遥问。
“还好，刚开始可能需要适应一下。”林见晚踢着脚下的石子，“你呢？医院的工作忙不忙？”
“挺忙的，有时候要连值夜班。”沈知遥顿了顿，“不过以后要是有急事，你给我打电话，我会尽快赶过去。”
林见晚点点头，心里暖暖的。走到公寓楼下，她转身看着沈知遥：“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沈知遥看着她，眼神温柔，“上去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学校报到。”
“嗯。”林见晚点点头，转身走进楼道，刚走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沈知遥还站在原地，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目光紧紧锁着她的方向。
回到公寓，林见晚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着楼下沈知遥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消散。她打开笔记本电脑，输入自己的生日密码，屏幕亮起的瞬间，弹出一个文件夹，名为“给见晚的资料”。里面不仅有A大的教学大纲和课件模板，还有一份详细的“A市生活指南”，标注着附近的超市、菜市场、书店，甚至还有她爱吃的那家蛋糕店的营业时间。
林见晚翻看着文件夹，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知道，这个看似冷漠的男生，从来都把她的喜好和需求，牢牢地记在心里。
第二天，林见晚去A大报到。作为特聘教授，她被安排在化学系任教，负责本科生的基础化学课程。系主任是一位和蔼的老教授，笑着说：“林老师，欢迎加入我们！早就听说你的研究成果了，年轻有为啊。”
“您过奖了，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林见晚谦虚地说。
熟悉环境、准备课件、参加教学会议，一整天下来，林见晚忙得脚不沾地。傍晚时分，她抱着一摞教材走出办公楼，刚到门口，就看到沈知遥站在树下，手里拿着两杯热奶茶。
“忙完了？”他走过来，递过一杯奶茶，“珍珠奶茶，三分糖，少冰，你以前爱喝的。”
林见晚接过奶茶，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你怎么来了？不用上班吗？”
“今天提前下班，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看。”沈知遥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教材上，“这些书很重，我帮你拿。”
不等林见晚拒绝，他已经接过了教材，自然地走在她身边。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学生们三三两两地从身边经过，偶尔有人好奇地打量他们，窃窃私语着什么。林见晚的脸颊微微发烫，却没有避开他的目光。
走到校门口，沈知遥把教材递给她：“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上班？”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行。”林见晚摇摇头。
“没事，我家就在这附近，顺路。”沈知遥看着她，眼神带着一丝恳求，“就让我送你吧。”
林见晚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点了点头：“好。”
接下来的日子，沈知遥每天早上都会准时出现在A大校门口，接林见晚上班；晚上如果不加班，就会去学校接她下班，偶尔还会带她去吃她爱吃的小吃。两人像普通情侣一样，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讨论工作上的问题，只是谁都没有再提起当年的误会和错过，仿佛那些伤痛从未存在过。
但林见晚知道，有些伤疤虽然结了痂，却依旧会在不经意间隐隐作痛。有次她在课堂上提到氧化还原反应，下意识地说出“沈知遥当年教我的方法很实用”，话音刚落，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脸颊瞬间红了。下课后，学生们围过来问：“林老师，沈知遥是谁啊？你的男朋友吗？”
林见晚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幸好沈知遥及时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她落在办公室的水杯：“林老师，你的水杯忘了拿。”
学生们看着沈知遥，眼睛一亮：“哇，这位老师好帅！是林老师的男朋友吗？”
沈知遥看了林见晚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很快就是了。”
学生们发出一阵起哄声，林见晚的脸颊更红了，赶紧拉着沈知遥离开了教室。走到楼道里，她嗔怪道：“你胡说什么呢！”
“我没有胡说。”沈知遥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见晚，我们重新开始吧。这一次，我不会再因为距离和害怕而推开你，我会好好照顾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林见晚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里的防线彻底崩塌。她想起那些跨城的日子，那些错过的消息，那些落雪时的重逢，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沈知遥，你知道吗？当年我在纽约，每天都会看着你的照片发呆，我以为我们再也没有机会了。”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沈知遥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眼泪，“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他的手掌温热，触感熟悉而安心。林见晚没有躲开，任由他抱着自己，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阳光透过楼道的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明亮。
确定关系后，两人的相处更加自然。沈知遥会在值夜班时，提前给林见晚做好早餐，放在保温盒里；林见晚会在他熬夜做手术后，炖好鸡汤，送到医院给他补身体。周末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回明德中学，坐在梧桐树下的石凳上，回忆高中时的趣事，仿佛要把错过的时光，一点点补回来。
九月的一天，林见晚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是李远鸣打来的。自从高中毕业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局促：“林见晚，好久不见，你回国了？”
“嗯，刚回来不久。”林见晚的语气有些冷淡。
“我知道当年的事是我不对，”李远鸣的声音带着歉意，“这些年我一直很愧疚，想找个机会跟你和沈知遥道歉。不知道你们周末有没有时间，我请你们吃饭。”
林见晚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她知道，有些事情，终究要彻底放下。
周末，林见晚和沈知遥一起去了约定的餐厅。李远鸣已经到了，看到他们，站起身，脸上带着愧疚的笑容：“沈知遥，林见晚，好久不见。”
沈知遥的表情有些冷淡，却还是点了点头：“坐吧。”
吃饭的时候，李远鸣主动提起当年的事：“当年是我太幼稚，嫉妒你们的关系，所以才故意挑拨，让你们闹僵。这些年我一直很后悔，希望你们能原谅我。”
林见晚看了沈知遥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开口说：“过去的事，我们已经放下了，希望你以后也能好好生活。”
“谢谢你们。”李远鸣松了口气，“我现在在一家公司做销售，也算稳定下来了。看到你们现在这么好，我也放心了。”
吃完饭，李远鸣先走了。沈知遥牵着林见晚的手，沿着路边慢慢走：“其实我早就不怪他了，要不是当年的误会，我们可能也不会这么清楚地知道彼此的心意。”
“是啊。”林见晚点点头，“那些错过和遗憾，虽然很痛，却也让我们成长了很多。”
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过往都在这笑容里烟消云散。
年底的时候，医院举办年会，沈知遥作为优秀医生代表，要上台发言。林见晚特意请假去参加，坐在台下，看着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台上发言，从容自信，眼底带着对医学事业的热爱。
发言结束后，主持人突然提议：“沈医生，听说你和我们A大的林教授是高中同学，而且关系不一般，能不能给我们讲讲你们的故事啊？”
台下响起一阵起哄声，沈知遥看了台下的林见晚一眼，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我们的故事很长，从高二那年的梧桐树下开始，有过误会，有过错过，有过跨洋的思念，但幸好，我们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他的目光紧紧锁着林见晚，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场：“林见晚，谢谢你没有放弃我，也谢谢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未来的日子，我想和你一起，在A市的梧桐树下，慢慢变老。”
林见晚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站起身，朝着台上的他用力点头。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苏望舒和顾知返坐在旁边，笑着为他们鼓掌。
年会结束后，沈知遥牵着林见晚的手，走出会场。外面飘着细小的雪花，落在两人的头发上，像撒了层碎钻。
“刚才在台上，你好肉麻啊。”林见晚笑着说，眼眶却依旧泛红。
“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沈知遥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简单的银戒指，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遥”字和一个小小的“晚”字。
“这是我特意定做的。”他执起林见晚的手，把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虽然不是钻戒，但我会努力，给你一个更好的未来。”
林见晚看着手指上的戒指，眼泪再次掉了下来：“我不需要多么好的未来，只要有你在身边，就够了。”
沈知遥把她拥入怀中，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雪花落在他们的肩上，融化成水，却丝毫没有影响两人之间的温暖。
春节过后，林见晚的父母从老家来看她。沈知遥特意请假，陪着他们逛遍了A市的景点，做了一桌子他们爱吃的菜。林见晚的母亲拉着林见晚的手，偷偷说：“这孩子不错，稳重踏实，对你也上心，当年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林见晚点点头，看着厨房里沈知遥忙碌的背影，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幸福。
四月的一个周末，沈知遥带着林见晚回了趟他的老家。那是一个安静的小镇，他母亲的墓地在一片山坡上，周围种满了梧桐树。沈知遥蹲在墓前，轻声说：“妈，我带见晚来看你了。她很好，我们在一起很幸福，你放心吧。”
林见晚站在他身边，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菊花，轻轻放在墓前：“阿姨，谢谢你养育了这么好的沈知遥，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沈知遥站起身，握住林见晚的手，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思念和遗憾，都化作了对未来的期许。
离开小镇的路上，沈知遥看着窗外的风景，轻声说：“其实当年那枚玉坠，后来我找人修好了，用的是金镶玉的方法，裂痕变成了一朵云纹，很好看。”
“真的？”林见晚好奇地问。
“嗯，放在我公寓的抽屉里了。”沈知遥笑着说，“等回去给你看。”
回到A市，沈知遥果然从抽屉里拿出了那枚玉坠。裂痕处的金镶云纹精致细腻，不仅没有破坏玉坠的美感，反而增添了一份独特的韵味。
“真好看。”林见晚赞叹道。
“就像我们的感情一样。”沈知遥握住她的手，“曾经有过裂痕，却因为彼此的坚持和珍惜，变得更加珍贵。”
林见晚点点头，把玉坠轻轻放在手心。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玉坠上，折射出温暖的光芒，像他们历经波折却终于圆满的爱情。
六月，A大举办毕业典礼，林见晚作为教师代表上台发言。她看着台下朝气蓬勃的学生们，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想起了和沈知遥一起度过的高中时光，声音温柔而坚定：“青春总会有错过和遗憾，但只要我们心怀热爱，勇敢追逐，就一定能在时光的尽头，遇见最好的自己，和最对的人。”
发言结束后，她走下台，沈知遥站在台下，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笑容温柔。两人在众人的目光中相视一笑，仿佛穿越了时光，回到了那个蝉鸣阵阵的盛夏，回到了明德中学的梧桐树下，回到了他们故事开始的地方。
晚上，两人坐在公寓的阳台上，看着远处的灯火。林见晚靠在沈知遥的怀里，手里把玩着那枚银戒指，轻声说：“沈知遥，你说我们以后会怎么样？”
“以后啊，”沈知遥搂着她的肩膀，声音低沉而温柔，“我们会在这里买一套房子，有一个小小的花园，种上你喜欢的多肉和梧桐树苗。我会继续当我的医生，救死扶伤；你会继续当你的教授，教书育人。周末的时候，我们一起回明德中学看看，看看那些梧桐树长得有多高，看看操场上奔跑的少年，就像当年的我们一样。”
林见晚笑着点头，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和平稳的心跳。她知道，未来的日子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只要有沈知遥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
窗外的梧桐叶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月光透过枝叶洒在两人身上，温柔而静谧。那些跨城的思念，那些错过的时光，那些深埋心底的遗憾，终究都被岁月温柔化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