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失控》好景待良辰

18、第 18 章

　　他们的关系，在箱根的那个周末之后，进入了一种稳定而甜蜜的轨道。他们不再是互相试探的对手，而是真正的情侣。他们会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在下班后一起逛超市，为晚餐吃什么而争论；他们会在周末的午后，赖在沙发上，盖着同一条毯子看一部老电影；他们会自然地拥有对方公寓的钥匙，在彼此的生活里留下越来越多的痕迹。

　　随着关系的深入，他们开始将对方带入各自的朋友圈。

　　今晚，是林栖的发小兼闺蜜——周婧的生日派对，在她家举办。客厅里挤满了人，音乐、笑声、碰杯声交织在一起，热闹又温馨。

　　林栖像一只花蝴蝶，穿梭在朋友中间，脸上洋溢着沈砚从未见过的、全然放松的灿烂笑容。而他，作为“林栖的男朋友”，被很自然地接纳进了这个充满善意的圈子。

　　中途，沈砚被周婧和另外几个女孩拉着玩桌游。几轮游戏下来，气氛更加热烈，周婧喝得有些微醺，话也多了起来。

　　“沈砚，我跟你说，” 周婧举着酒杯，大着舌头对他说道，“你可得对我们家栖栖好一点！我们栖栖，看着又A又飒，其实就是个纸老虎！”

　　沈砚笑着点头：“当然。”

　　另一个女孩接茬道：“就是啊！婧婧你还记得吗？几个月前栖栖刚跟那个谈了三年的前男友分手，我们为了让她散心，第一次把她拖去‘猎人’那种地方，她还一脸嫌弃，说吵得脑仁疼！”

　　周婧一拍大腿：“我怎么不记得！结果呢，我们一个没看住，她就……就人间蒸发了！发信息也不回！可把我们吓坏了！谁能想到，我们圈子里最乖的乖乖女，第一次去酒吧，就玩这么大！还真就带回来一个极品帅哥！”

　　女孩们笑作一团，善意地调侃着。

　　而沈砚，端着酒杯，脸上的笑容却在听到“第一次把她拖去”和“第一次去酒吧”这两句话时，瞬间凝固了。

　　他的大脑，有那么几秒钟是完全空白的。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像潮水般退去，只剩下那几句话，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像一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他一直以来构建的、关于他们相遇的那个故事版本，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他一直以为，那晚的林栖，是和他一样的同类。一个游刃有余的猎手，一个享受游戏的玩家。她的从容，她的挑逗，她的洒脱，在她闺蜜这几句无心之言的映衬下，瞬间被赋予了全新的、让他心脏骤缩的含义。

　　那不是游刃有余，而是一个初入陌生战场的女孩，故作镇定的伪装。
　　那不是挑逗，而是她与生俱来的聪慧与狡黠，在努力地保护自己。
　　那不是洒脱，而是一个刚刚结束一段感情的、善良的“乖乖女”，鼓起了毕生的勇气，做出的一次最大胆、最出格的尝试。

　　而他……

　　他当时做了什么？他用最老套的方式搭讪，用充满侵略性的姿态试探，用自以为是的技巧步步紧逼。他把她当成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享受着征服的快感。

　　一阵难以言喻的后怕和心疼，瞬间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究竟有多幸运，才没有在那一晚，用他的傲慢和自负，吓跑这个鼓足了勇气的女孩？他究竟有多幸运，才让她在那个人生中绝无仅有的“第一次”里，偏偏选中了自己？

　　他端着酒杯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精准地找到了正在厨房里帮朋友切水果的林栖。她正侧着头和别人说笑，灯光柔和地打在她的侧脸上，岁月静好。

　　她不知道，就在刚刚，他窥见了她最大胆的秘密。
　　她也不知道，就在刚刚，他对她自己，产生了多大的庆幸和后怕。

　　沈砚放下酒杯，对周婧她们歉意地笑了笑，从人群中挤了出去，一步步走向厨房。

　　林栖感觉到了他的靠近，回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上前，从身后轻轻地、却又无比用力地抱住了她。他将脸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熟悉的、让他安心的味道。

　　“诶？沈砚，你干嘛呀，这么多人呢……” 她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挣扎了一下。

　　他却抱得更紧，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用近乎梦呓的、带着一丝颤抖的语气，一遍又一遍地低声说：

　　“谢谢你，林栖。”

　　“谢谢你……那天晚上，选择了我。”

　　谢谢你，让我这个混蛋，成了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林栖还不明所以，“怎么突然说这个呀？”

　　沈砚没有松开抱着她的手臂，只是稍微侧了侧头，让他的嘴唇能更清晰地贴近她的耳廓。周围朋友们的喧闹声仿佛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没什么，”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才能听懂的、复杂的情绪，“就是突然觉得……”

　　他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也像是在平复内心的波澜。

　　“……突然觉得，我们能像现在这样在一起，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像中了一场……概率极低的彩票。”

　　他松开她，但双手依旧搭在她的腰间，转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自己。他低头看着她，目光专注而深邃，仿佛想把她的样子刻进心里。

　　“我只是在感谢我的好运气。”

　　他没有说出他刚刚听到的秘密。

　　因为他知道，那是属于她的、勇敢又脆弱的过往。如果有一天，她想亲口告诉他，他会认真地聆听。但在那之前，他会把这个秘密，连同他的后怕与庆幸，一起好好地珍藏在心里。

　　然后，用他的余生，去证明——

　　她那晚那个“第一次”的、最大胆的决定，是正确的。

　　沈砚俯下身，在众人的起哄和口哨声中，旁若无人地吻了她。这个吻不带情欲，不带试探，只有满得快要溢出来的、失而复得般的珍惜和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