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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沙漠(25) ...

  •   没料到他的去而复返,没料到他的突然询问。

      元楹楣诧异心悸,又有一丝喜漫上心头。

      她不喜欢难以参与其中的无力感,却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么高的楼,她爬不上去。

      收敛那一丝惊喜,她喃喃道,“我没有力气,爬不上去……”

      白佑霖看她脚上踮啊踮,还抿起嘴来,难得的扭捏,从没见过她这一面,他洋洋得意起来,“我抱你上去!”

      “啊……这……怎么上去?”仰头看着塔尖,心跳怦然,元楹楣抬手按住。

      光溜溜的墙皮攀爬已是艰难,抱着一个人怎么爬?

      没等到她想通是怎么个姿势,身子蓦地腾空了,白铁牛掐着她的腰将她举起来了!

      白佑霖见她直愣愣的,轻声喝道,“干嘛呀!腿张开!”

      元楹楣悬空状态,脚不能落地的恐惧让她乖乖听话,张开了双腿,这样的姿势不自觉便攀在了他劲瘦修长的腰上。

      可她手还僵硬着!

      白佑霖没好气道,“手呢!搂着我呀!”

      元楹楣这才将手搭上去,搂住他的脖颈,身子也跟着贴了上去。

      那一刻,白佑霖周身都在叫嚣着舒爽。

      她不再僵着后,便无需太大的力气去抱她了,白佑霖往她身上绕绳子,是特殊的系法,将两人牢牢固定住,就算元楹楣松了手,也不会掉下去,但她完全不敢放手。

      老实说,她不觉得带着她一起爬上去是可取的,这太危险。

      但她又想去……

      于是,她开始矫情言语,“你……是不是怕自己无法说服阿依娜公主,要我去帮你谈判?”

      白佑霖往墙上猛地栽了一镐子,灰土簌簌落下,让元楹楣心惊肉跳,双手双腿将人死死勒着,偏偏这时,耳边他在轻笑,“是!没你我说话都打结巴!”

      说话间,他又往墙上栽了一镐子,脚踩上去一跃,又高一截!这声音隔远了听不显,但在耳边称得上如雷贯耳,震得人耳膜生疼。

      元楹楣简直魂飞魄散,将人搂得更紧,颤声道,“这墙不会裂么……”

      白佑霖使劲往上一引,浑身肌肉紧绷,重重粗喘,抽空回她的话,“纸糊的墙?”

      越来越高了,元楹楣人已死三分,“掉下去可怎么是好?”

      “掉下去咱们一起死呗!”

      “我不想死……”

      “哈哈哈!”

      元楹楣在逐渐攀升的高度中眩晕,再也不敢抬头,死死埋在他胸前的毛领里,也不知是怕,还是心潮澎湃,硬是挤出两滴眼泪来。

      她想确认此刻的感受,于是将脸撤开,直直望向地面,地面随着他的动作乱晃,早就失了敦实,此刻,唯有他的肌肉是敦厚的。

      打铁还得自身硬。

      硬。

      她蓦地轻笑出声。

      这声给白佑霖笑懵了,“你笑什么?”

      元楹楣时刻谨记那晚的吵架,对上视线后迅速挪开,又将脸捂进了他胸膛的毛领里。

      白佑霖想笑,他妹妹小时候吵架就这个模样,还会加上一句,“哼,不理你!”

      嗯,一模一样。

      逐渐接近塔顶,元楹楣早已克服掉下去的恐惧,此刻心潮澎湃,开怀无比。

      她不由仰头看他,额间一层薄汗,滚落成珠,落到顺直浓密的睫毛里,他登时虚闭一只眼,元楹楣慌乱地抬手替他擦了擦,擦完忽然想起在吵架……

      白佑霖一愣,有种被她原谅的感觉,心神飘荡,在她手腕擦过鼻尖时,“好香……”

      元楹楣死不理人!

      终是爬到了塔尖,二人翻了进去。

      今日的灯架距离窗边远了一些,看起来被人调整过,白佑霖便知,这阿依娜公主也等着人来呢。

      两人纠纠缠缠解着绳子,灯架后传来阿依娜的声音,“二位若是为救我而来,请回吧,我无法跟二位走。”

      元楹楣连忙解了绳子从灯架后出现,“阿依娜公主,今日我们并非来救你,而是同你商讨虞……梁国与莎支共击达鲁,布置边防之事。”

      阿依娜扫了二人一眼,双手合十,颔首感谢,“我感谢二位义士的相救,感谢二位记得我这个公主,但我无法帮助你们,让二位失望了。”

      元楹楣站到了阿依娜对面,“阿依娜公主,我们此番前来,带着兵,带着人,带着钱财,就是为了共谋发展,莎支于沙漠中孤木难支,若是没有一个强大的后盾,一定会迅速被达鲁吞并。 ”

      说起这事儿,阿依娜表情颇有些自嘲,“姑娘可知,在我们莎支有句老话,宁报玛姆恩,不信虞国人。”

      元楹楣:“……”

      她说的是虞国,元楹楣意识到了此事的艰难,存在于两国之间,长久以来的隔阂与误会。

      阿依娜道,“我知道你们的目的虞国抚绥自古有之,每次达鲁进犯,都会有使臣前来谈此事。然而,虞国人从不遵守诺言,说好不向我们征收人丁税,实际却横征暴敛欺我族人,此事在短短几十年内,竟能出现两次,实在让人不敢信任!”

      元楹楣脸好痛,边吏坐大,朝廷官官相护,以及在莎支使臣求助时,犹豫不决,拒不相帮。

      她全知道,所以脸痛啊。

      脸丢尽了,自然直不起腰。

      “虞国不讲义气,与我梁国何干!”白佑霖忽然插嘴。

      两人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他,一个犹疑,一个犹疑中带点愤恨。

      白佑霖此刻顾不得陈七多心痛,她都叫自己扮演白佑霖了,就当她允许自己说坏话,他试探着朝她挑眉。

      元楹楣连忙避开眼神,虽然很气,但人家说得对啊,还有天然的立场。

      不像她,之所以开不了口,是因为她没有身份,总不能说她是虞国公主,说出去脸没了,事也办不成。

      白铁牛话已然说出口,她只好顺水推舟,“是啊,阿依娜公主,虞国早已被取代,何不给新的朝廷一次认识彼此的机会,毕竟莎支绿洲与梁国大地唇齿相依,数百年来商贸往来越发频繁,莎支难以独立生存。”

      阿依娜沉默。

      白佑霖继续道,“阿依娜公主,前虞就是没本事,不得人心,我们才顺应天命取而代之的!”

      元楹楣心头一紧又一紧。

      白佑霖也肩负重任,不得不把事情办成,他继续道,“公主想想啊,虞国百年国祚,我们梁军要没点本事,怎么把地盘打下来?”

      “阿依娜公主,朝廷里也有声音,说是将莎支一起打下来,但我不同意!”

      白佑霖大手一挥,“我当时就说哪儿能这么做呢!这莎支百姓常年往我梁国边境做生意,成婚的不在少数,人家有儿有女,要是打起来,让这些孩子怎么办,你说是不是?”

      元楹楣有些惊讶,他还挺会说的,既吓唬也哄骗,还讲道理,莫名其妙端出胸有成竹的架势,不似莽夫。

      只是她不喜欢听他说虞国的坏话,两国互市并不是梁国之后才有,而是在百年间慢慢形成,慢慢稳定,功劳哪能记在梁国头上!

      她气愤,但是忍了!

      阿依娜深知其中利害,近年来风沙肆虐,以前还有的河流渐渐被黄沙掩埋,如此现状让人担忧,而梁国的土地肥沃,地大物博,是容纳子民的不二之选,不然他们只能被迫前往沙漠深处寻找生路。

      这是最坏的打算,优选则是傍上梁国这棵大树。

      她忽然有了谈判的心思,微笑着问,“敢问二位是代表谁而来?我不能同你们儿戏一般地决定子民的未来。”

      二人有备而来,元楹楣与白铁牛对视一眼,白铁牛早已坐在了地毯上,“公主,坐下慢慢谈!你这屋太矮了!”

      他脖颈就僵断了!

      公主这才想起,“抱歉二位,如今我处境艰难,竟无法为二位奉上茶水。”

      元楹楣笑着道,“公主不必在意,达鲁之可恨天怒人怨,待到有朝一日夺回土地,公主再同我们把酒言欢也不迟。”

      阿依娜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元楹楣自觉坐到了白铁牛身旁偏后的位置,微微颔首,向阿依娜介绍,“这位便是我大梁上柱国征西大将军宁西侯白佑霖,大将军心系莎支百姓安危,不避艰险,亲临莎支,为莎支苍生计,望公主暂搁疑虑,与大将军开诚布公,共商抚绥安定之策。”

      阿依娜认认真真打量白佑霖,确有气势,第一眼见此人,就被他身上的威慑惊到,她信了,或者说,不得不信。

      不然也不会有人来救她了。

      她有些好笑,“姑娘,我虞国官话说得不好,姑娘说得平常一些就行。”

      “那好,阿依娜公主,大将军此次前来首要目的就是驱逐达鲁,敢请公主站出来主持大局,集合莎支隐藏于暗处的力量。”

      阿依娜情绪有些消沉,“大将军,姑娘,暂不说我被囚禁于此,亲信被杀,光说莎支的正统继承人有规矩,我只是莎支王的堂妹,按理不会轮到我,更不会有人听我的。”

      元楹楣不自觉向前挪了一点,“阿依娜公主太小瞧自己了,哪怕你并非王室正统继承人,但你始终是王室中人,只要莎支子民信赖王室,你的话就永远有力量,更何况你是仅存的王室血脉。”

      阿依娜犹豫,“我并非仅存,我哥哥有私生子,只是尚在襁褓……”

      元楹楣直接否认这个提议,“我们不需要一个尚在襁褓的继承人,我们只需要一个有号召力的莎支象征。莎支百姓不会将希望加诸于一个孩子身上,他们更希望在迷途时得到公主明确的指引,究竟该反抗,还是该顺从。”

      “公主,值此艰难之际,需得一个清醒的人主持大局。且如今,能整合力量拯救莎支的人才能被称为正统。我梁国大将军都在此处了,公主还怕无法服众?”

      白佑霖也道,“是啊,有我梁国扶你上位,谁会不信,谁敢不服?”

      阿依娜没有立即答应,也没有拒绝,低垂着眼眸,在心里细细盘算。

      元楹楣换个方向劝说,“公主被囚唤日塔太久,可知外面什么情形?”

      阿依娜抬头望向窗外,夜风呼啸,“不知,已没人替我通风报信了。”

      元楹楣和白佑霖将外面的多起暴乱讲给她,越听,阿依娜眉头拧得越紧,“可恶,血脉同宗,竟如此欺负我们!”

      “阿依娜公主,玛姆与玛珈虽说是姐弟,却全然不见玛姆信徒有任何怜悯之意。玛姆信徒始终将莎支人当成要处决的叛徒,才会谈都不谈,就屠尽莎支王庭!他们不承认玛珈信徒是玛姆的弟弟,苛待与压迫便永远不会停止。”

      “在我们那儿有句老话,远亲不如近邻。不管是昔日虞国,还是如今的梁国,从未有人以短趾羞辱过莎支百姓。玛珈护佑沙漠之民的传说,在任何一个虞国百姓看来,都是伟大的神。”

      “不管是沙漠人,雪山人,草原人,在我们那片土地,都会得到一样的待遇。”

      “公主可以去瞧瞧,在饮马川茶渡口至今都立着一尊玛珈神像。”

      “那一尊玛珈神像没有穿鞋子。”

      “至今未被拆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沙漠(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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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v前随榜更,v后日更3000 收藏营评论养液,垂涎三尺了!!!! 还有预收,《先婚后爱,但爱的是他哥》普尔木姜阳是野蛮的异族公主,谁都厌恶愚蠢无知的人,更不会有人想娶她,哪知后来残疾大伯哥啪啪打脸,人淡如菊的夫君啪啪啪打脸,刻薄怨毒的小先生更是啪啪啪啪打脸~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