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莲花·离鸿》云鹤衣

48、末章 流年

　　孤客辗转千里外，一去流年。
　　洛阳繁华，人世几翻身，十年的时间足以使天地焕然一新，足以使人忘记许多许多的感情。
　　雾蒙蒙的渡口，一条轻巧的乌篷船迅速靠近了岸边，一袭黑衣一袭紫袍几乎同时掠上了地面，身形竟然都是那样快如闪电。
　　“十年了，你还是决定回来。”紫袍的男子紧跟在黑衣人后面，黑衣人却笑了，“你我同行了十年，游遍山河，只是……只是……我忘不掉、放不了……”“沈夜！”紫袍男子突然上前几步截住了他，“你怎么还是这副鬼样子！你魔障了是不是？”
　　未等沈夜回过神来，紫衣人便劈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枉费十年时间！你给我清醒清醒！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死了！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逍遥兄，我……”沈夜站在渡口，衣衫漫卷，漂泊了十年，再次回到这相遇处只为了寻找昔年那一丝丝的牵连，只是为了再去看她一次。
　　他用了十年的时间才能够明白，有些事并不能在时间的摧残下淡漠。
　　“沈大哥。”匆匆赶来渡口的男子单膝跪在地上，“我接到飞鸽传书马上就赶过来了！”这一刻水雾都为之沉寂下来，烟敛云收，风吹雾散，多年浮华俱在转眼间泯灭了痕迹，生死早已注定，是宿命，因为沈夜即便是走到天涯海角也不会再找到慕雪一样的容颜。
　　昔年的少年已经长成了坚韧挺拔的青年，吹雪阁在他手下日益壮大，而那双眼睛此刻却仍旧清澈，眼眸最深处却有了几许洞悉。
　　是的，他早知道。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沈大哥，我等你很久了。”
　　沈夜上前拉起了他一手栽培的人，叹气：“暗离，都还好吧？”“无所谓好也无所谓不好，你知道。”暗离轻轻笑了笑，沈夜一怔，瞬间明白过来，原来暗离心里的结也未曾真正的打开。
　　没有慕雪，无谓好坏。
　　“雪歌呢？”沈夜四下瞧了一眼，有些诧异，暗离的目光有了些许沉郁，“她走了，离开了吹雪阁。算了，沈大哥，以后再说吧，期间发生了很多事，说不明白。”
　　沈夜望着水雾消散的江面恍然而笑，他只是痴狂这一次却再也无法看开。
　　风尘仆仆的沈夜再次来到慕雪墓边的时候已是黄昏，黄昏中的坟墓异常凄凉，他提着酒坛在墓边坐下，十年来他游历四方企图淡忘这段感情，却始终没能找到可以和自己喝酒的女子。
　　落拓江湖载酒行，慕雪……你看，时间一到我还是回来了。你我之间总是聚少离多，从前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半坛的酒被倾入黄土，沈夜已是过早的双鬓斑白，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抱住了那冰冷的墓碑，额头抵住了墓碑上雕刻的莲花。历尽沧桑的人终于忍不住流出泪来，喃喃道：“慕雪，我回来了，回来看你了……”
　　这只是一梦吧？十年一梦，这一梦那么难醒，如果时间真的能够磨灭那所谓的爱恋，那他为何越来越思念？记忆竟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难以释怀。契阔江湖，谁能够真的懂得谁的心碎？谁又能真正陪伴谁一笑醉去？
　　黄昏的暮霭沉沉，紫袍的人望着那座坟墓和墓边的人，目光苍茫，慕雪……这个遥远的名字。凄婉的箫声在风中吹散，将所有过往一带而过。从烟雨楼上望出去，水雾连天，那江面上一条孤独的乌篷船远远离开，风中吹来了凄凉而沧桑的气息。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
　　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
　　……
　　只是不知道箫音停歇，这个世上还能剩下些什么？红颜刹那，流年江湖，苍茫归白发。

作者有话说

　　落拓江湖载酒行，慕雪……你看，时间一到我还是回来了。你我之间总是聚少离多，从前这样，现在还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