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莲花·离鸿》云鹤衣

47、第十六章 逝水（下）

　　“公子，你看！”尚龙指着高楼上伏着的女孩子怔怔道，“那不是苏姑娘吧？”舒离鸿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足尖一点马头跃了出去，那分明是青湄的衣裳！谢玉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竟然把青湄丢在了那上面！
　　“青湄！”
　　“舒离鸿！”
　　舒离鸿眼前一花，一柄长刀挡住了他的去路，萨狼老大邪邪一笑：“你就是吹雪阁的舒二公子？”“你少跟我说废话！”舒离鸿盯着楼顶上那袭绿衣怒气狂胜，只听到木制的高楼在火中发出了“噼啪”的裂响，他上前一步，一股恶风夹着一道寒光狠厉的迎头劈来！
　　这一刀太快，险些劈到了舒离鸿的头顶。
　　解决不掉眼前的人恐怕是不能去救青湄了，舒离鸿翻手间吹雪剑划出一道冷涩的光芒横里截断了萨狼杀手老大的长刀来势。
　　“好力道！”萨狼老大呸出一口血来连连逼近，竟然逼得舒离鸿直直退了退步。
　　五步之远，生死瞬间。
　　舒离鸿的吹雪挡住凌厉的长刀的一刻发出“咔——”一声闷响，那座高楼也在烈火中轰然倒塌！
　　“青湄！！”舒离鸿一剑逼退了萨狼杀手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这一瞬间，全部的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周围一片只剩下伤者的低吟和高楼倒塌时木柱火烧的“噼啪”声。
　　冲天的火光里竟然神奇般的飘起了一个白色衣衫的人。炽烈的火焰不能阻挡他半刻，他轻轻飘起来，宛如一片升腾的雪花或者鸟羽。所有的杀手都吃了一惊，一动不动地望向火场。
　　这个世上还当真有这么飘逸的轻功这么飘逸的人？他的轻功要远远比吹雪阁的“渡尘吹雪”高明，因为他竟然轻飘飘地踩在了一根漆黑翘起的焦木上！
　　而他怀中还有重伤的绿衣女孩子！
　　“你们不在大漠好好呆着来中原找事么？”白玉面具下面是一双冷峻宛如星辰的眼睛，这么一个超然世外的人，竟然认识萨狼的杀手们，然而全部的杀手却无一人能够认出他来。
　　“世上就有这么多的仇恨和敌人么？”白衣男子轻轻抱着绿衣女孩子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望向萨狼杀手的老大，他每一句话飘散在夜空中都令人深深的向往，空灵而洒脱。
　　“你是什么人？识相的把人放下来！”萨狼杀手的老大“嗖”一声长刀对准了那个白衣的青年，“你找死——”“想死的人不是我是你。”一声冷笑，一道耀眼的白光裂开了一角黑暗，铮然金铁交击声中，白衣青年倏然出现在了萨狼老大眼前，鬼魅般的身法让身侧的一干杀手纷纷退避开来。
　　单手扼住萨狼老大里的脖子，白衣青年将女孩子推向了舒离鸿，他低低一笑：“我给过你们机会，但很可惜总是有人不领情还来挑战我的耐性。”听似闲散的语气飘散在黑夜里，萨狼老大的眼珠就突了出来，“咔嚓！”两声他的颈椎骨在白衣人的掌下尽皆碎裂。
　　“蝼蚁之力，也想在中原之地争日月之辉。”白衣公子收手静立在众人面前，下一片刻，萨朗的杀手们反应过来迅速将长剑对准这个只用了一只手就杀死他们老大的青年。然而这个人却没有怎样只是扶了扶脸上的面具，低低冷笑声中带着强烈的萧瑟和威严回荡在所有人心里。
　　“收手吧，你们永远不是我的对手。”
　　“湄儿！”与此同时谢玉城看清楚了绿衣女孩子的脸，借着那燃烧的火，他的脸瞬间变了，“谢小姐？”这个人竟然是谢玉城的妹妹谢玉璧！
　　谢玉璧半张娇美的脸上溅染了鲜血，隐隐有些可怕。
　　“吹雪阁……舒离鸿……”不知何时那袭不染半丝尘埃的衣衫飘到了他的身前，白玉面具下那双晨星一样的眼睛亮的极度吸引人，“有些让人失望啊。”他抬起头来，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叹息一声，“罢了。”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开这一片血腥，萨狼的杀手们竟然没有一个敢出来阻止他半步，这么一个人就带着一种那样与生俱来的霸气。
　　舒离鸿突然抬头：“你到底是谁？”
　　离去的人步子一停，抚了抚白玉面具，一笑：“吾乃风雪中人。”
　　“他是西域的剑侠？！”舒离鸿缓过神来时那个神秘的人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向何处去。
　　“大哥哥。”怀里的谢玉璧缓缓睁开眼，舒离鸿眉头一蹙，“青湄呢？青湄在哪里？”
　　“哥哥带她进了密道，不知道能不能顺利逃脱。”谢玉璧缓了口气，舒离鸿心里却是紧成了一根弦，一歪身吐出口血来，周围的吹雪阁众杀手齐齐拔剑对准了谢玉璧，尚龙连忙过来扶起舒离鸿目光雪亮骇人，“你跟我们二公子说什么了？！”
　　“不……不关她事，让她走吧。”舒离鸿勉强抬头往四处望了一眼，火焰冲天，“噼啪”声中哪里还有人影？
　　青湄……青湄……
　　舒离鸿眉头深深皱着，突然间失去了意识。
　　“大哥哥！”“二公子！”修罗场中所有人都乱成了一团。
　　舒离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问床边的尚龙：“谢玉璧走了么？”尚龙摇摇头，却听舒离鸿呵呵笑了起来，他从床上下来，朝房间外面走去，“真是想不到我们吹雪阁兴师动众就救了一个小女孩子。”“二公子，苏小姐一定不会有事的。”尚龙无从安慰，舒离鸿开门的手却怔了一怔。
　　“有谢玉城在，估计她是不会需要我了。”
　　如此平淡的话语迅速覆盖的浓烈的感情。
　　外面长廊上，淡绿衣裙的谢玉璧正扶栏远望，灵慧的一双眼睛第一次有了水雾，她守在外面一直没有离开。
　　“找到了我哥哥……可是苏姐姐不见了。”谢玉璧努力压抑着心中的疼痛，舒离鸿突然有些不忍，“你哥哥他……”“他丢下我，不要我了！”谢玉璧突然哭了起来，“哥哥死了，丢下我一个人有什么用啊！”“你先住在吹雪阁吧。”舒离鸿轻轻叹了口气，心中的闷气就像谢玉璧眼里的水汽缓缓缓缓的化开了。
　　这个世上，有些事情必定将会远去。
　　“你打算怎么办？”谢玉璧抬头望向舒离鸿。
　　“不管天上还是地下，我都要找回青湄来。”舒离鸿傲然抬头，从天上飘落的雪花扑进廊下围住了黑衣的杀手之王，似乎也有几片雪花落到了他决绝异常的眼眸中。
　　谢玉璧瞥了他一眼，分明看到他傲然抬起的脸上有了泪水的痕迹，或许，她宁愿相信那是偶然落进他眼里的雪以另外一种方式的离开吧，未等她看的真切，舒离鸿已转身离开。
　　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静静站在吹雪阁上的女孩子露出了一个苍凉的微笑，然后伸出手去将那漫天雪花里的几片握到了手中。那雪花便化作水融入了她的血脉。
　　大雪未停……岂能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