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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丧尸爆发,但疑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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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我总是这样,明知道离考研也没几天了,却总要这样得过且过,能混一日算一日。
就这样吧,这样颓废下去的我,或许才是最舒服的状态。
我反手按掉床头平板里正在喋喋不休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网课,寝室闷热的空气都为之一凉。
“叮咚——”手机屏幕跳出一条热点推送,眼看着讨论数已经达到1w+了,还在持续往上跳。
我不喜欢未读消息的小红点,顺手点进去。
标题就起得劲爆,一把子攥住人眼球舍不得挪开,“这是丧尸吗?在线等?”细看还配了条十几秒的监控视频切片,荒郊野外,一个人形的“东西”四肢着地,身上裹着撕碎的血衣,正贪婪地啃食地上一团红鲜鲜的像生肉的物体。它咬过的地方很快接触空气被氧化成黑色,变色速度比见手青还要快几倍。再听声音,“嘶嘶”“咯咯”既像漏气的轮胎又像指甲在刮黑板,还带着点儿电流干扰的滋啦声,叫人无端心惊。
视频的最后一秒,那“东西”像知道有监控在看它一样,低头抬眼瞪了一眼摄像头,眼里闪着诡异的红色的光,随即一跃而起,头也不回地向远处奔去。
讨论区自然众说纷纭。
有人说“一看就是p的,博主想火想疯了吧,装神弄鬼骗浏览量和关注呢,散了吧散了吧。”
有人说“看着倒像熊瞎子扮人。跑车的兄弟都知道,保护区有熊瞎子顶着牛粪装帽子,站在路边冲人招手!它那爪子,一个顶脸盆大,连车玻璃都能拍碎!”
有人说“这万圣节玩笑也太low了,还学国外过洋节扮丧尸嘞,釜山行看多脑袋都看坏掉。”
有人说“不是丧尸,是深山里的‘狼孩’,它们是被丢弃的婴儿,被狼养大,所以习性和人类不同……”
有人说“博主这是在哪儿拍的视频?敢不敢拍清楚点儿?!”
我笑笑,哗众取宠的小把戏。这个流量为王的年代,拍几条座机画质视频,加点诡异音效,配上似是而非但能引发争议的文案,一旦爆火就是起号成功坐享千万流量。爆雷呢——也大可以一推三二五,就说自己从未进行明确舆论引导,一切都只是网友推测。法不责众嘛。
道理都懂,但好奇心还是驱使着我的手指继续下滑,去刷下一条回复。
“仓仓,过来帮我看看这件衣服搭哪条裙子好看啊?是伞裙还是鱼尾裙?”今天她们专业没课,闺蜜江枭要下去跟男朋友约会,已经画好了妆,在两条裙子之间举棋不定,只能叫我过来二选一。
我撂下手机,翻身下床。她妆容精致、底妆服帖、睫毛根根分明,甚至涂了个港风大红唇。
“卧槽好美……不是,你都画成这样儿了,还在纠结裙子?鱼尾鱼尾鱼尾,步步生莲绝了好吧!再搭个风衣你就是超级无敌御姐,直接给狗男人钓成翘嘴!”我转头又从化妆架上掏出香水,“整点儿香水不鸟哥?”
“秦!沧!!澜!!!”她力拔山兮气盖世地冲我吼:“说了多少次了,我是枭哥不是鸟哥!!!”
“好好好,是是是~”我假意撒娇投降,事实上贩剑被朋友骂比烈日炎炎猛灌一口冰可乐还爽,如果挂到朋友圈那更是爽上加爽。说起来鸟哥这个名字也有渊源,当年大一分宿舍,宿管员文化有限,加上她写字潦草,硬生生把“江枭”念成“江鸟”,自此就成了宿舍打趣逃不开的梗。
“所以鸟哥你喷香水吗?”
不出意外地被追着打。逃到楼梯间,我俩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伸手掏兜,异口同声地问“来一根?”
风从窗户吹进来,卷起带着爆珠甜腻的烟雾绕出宿舍楼晃啊晃。
“仓,你刷到那个丧尸帖子了吗?”
“说啥的都有,让子弹先飞一会儿嘛。”
“也是。”
沉默不长不短,她掐下明灭火光,随手抛出窗外,连同着剩余的一抹唇印。我把剩下的半支塞进她手里,伸个懒腰,“我下去觅食了,下午还有一节课——给我带那个带芦荟的喝的回来,多加冰多加果粒。”
跑到楼下一掏兜,哦豁完蛋没带手机。宿舍在五楼,再爬上去必然累个底朝天。拿饭卡凑合一下吧,也不知道这个月的饭卡补贴有没有发。
打了一份饭,坐在食堂角落慢慢嚼嚼嚼。
吃完看一眼手环,惊觉还有半小时上课。火速冲到教室。
下午第一节课总是昏昏欲睡的。老师也困、同学也困。这与北方地区的饮食脱不了干系,恨不得个个都晕碳睡过去。
老师不经意提及的一句话如石子入水,别的同学困得迷迷瞪瞪,我倒一下子清醒过来。
“……我们现在学的只是沧海一粟,是最基础的东西。像那些行业前沿最新的知识,L-0622丧尸病毒一类,可能读到博士都不一定能接触得到。”
什么定律来着?反复出现的知识点给人留下的印象最深刻。
所以我一节课下来,啥也没记住,就记住了个丧尸。
不刷手机确实能让人专注于身边的东西,下课回宿舍的路上,我难得地抬头望了一眼平滑如镜的蓝天,和天空下被秋色染黄的树叶。
风刮过来,我紧了紧外套领口,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一点,顺带掏出火机——谁教我的来着?冷的时候抽一根可以暖身子。
只顾着低头走路,一头撞上另一个不长眼的。
“对不起。”
“诶我草。”
我俩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骂完了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很有礼貌诶!对比起来我像个泼妇。
他看起来并不比我大多少,甚至好像有点被吓到了,愣着神儿指着我衣服下摆还冒着青烟的一个黑洞,讷讷道“同学,你的衣服…不好意思啊…”
“撞你是我不对,对不起。衣服算我倒霉。毕竟也不是你烧的。”
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只是吐槽一句自认倒霉,已经是看在他那张脸的份儿上给他面子了。
“我帮你拿去补,你留个联系方式,洗好补好还你。”他再度提出建议。
“不用了,谢谢。”我再次拒绝,绕开他并加快脚步。人在马上就要冻死的时候是无心在意美色的。
“为什么?”他跟在我后面满脸疑惑。
“我冷。我要回宿舍。别烦我。”
“我的外套给你穿——”他穷追不舍。
“不用。谢谢!”
一路狂奔跑回宿舍,总算是甩掉这个黏人的狗皮膏药。宿舍暖气滚烫,屋里温度始终保持在二十来度,快速回温的我换掉衣服,把自己扔进被窝继续躺平。
大概是在外面冷到了,脑袋里还没盘明白此人的逻辑,就觉得眼皮打架发涩,没打出来两个哈欠,已经陷入沉沉梦境。
晨雾、被踩烂的秋英、看不清路、阴风和口哨、似人似鬼的尖叫、话筒电磁干涉的锐响、清脆的“咔吧”折断声、摸起来黏腻滑烂、腐臭和腥气……
“滚啊,都给我滚!!”我猛然坐起,后背睡衣全然被冷汗沁透。大口喘着气,想起梦里真实又诡异的种种,心有余悸。
夜色已深,屋里灯火通明,桌上摆着我点名要喝的饮料,江枭没在屋里。
“怎么了沧澜?做噩梦了?乖,不怕不怕,没事的没事的…好了好了捏捏耳朵,秦沧澜回来了,秦沧澜回来…”对床的云锦书被吓了一大跳,笨拙地跳下来哄孩子似的捏我耳朵叫魂。我呆着随她摆布。
许是心理作用,也可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数术当真管用,竟真的渐渐平复下来。
锦书是这样的,她会对所有人都很好。我深呼吸几下调匀心率,扯出个笑,“没事锦书,刚才做了个噩梦,现在已经好了,谢谢你啊。”
她又不放心地盯了我片刻,确认我真的没什么事,才安心地爬回自己床上,关了电视剧跟我八卦。
“我跟你讲——有个帅哥找我要你联系方式。”
“?要我的?那你给了吗?”
“给了,当然给了!他长得可帅可帅,你就是个铁树也该开花了吧!”
我沉默。
他有病。
“我谢谢你俩…我有点困先睡了…”
“好的好的晚安沧澜!”
“晚安锦书!你也早点休息!”
电视剧声音被往低放了放,若隐若现,倒也不干涉睡眠。
我心想“大概是没吃药”,也不管什么睡前睡后,从床头药盒里掰出一粒盐酸曲唑酮,切了四分之一,没喝水,丢嘴里生吞下去。
除了烧嗓子眼儿,倒也不算很苦。
就睡吧。睡一觉明天太阳还会升起,梦终究只是个梦罢了。
手机屏幕闪了闪,熄灭了。
定格在屏幕上的最后一条回复是“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你们还记得…("♀?^{<)>▽?>}※?﹊╮被屏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