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怪物佩戴王冠》落十天

17、血色计时6

　　临走前，江岁和通知佘蚺明天早上去恒星集团找她，届时会给佘蚺她想要的东西。
　　佘蚺耸肩表示知晓，好在今晚这一趟不虚此行。至于监控原件什么时候到手，悉听尊便。
　　经过几年的相处，她早就学会了不对江岁和的节奏抱有任何质疑，属实是被磨得没了脾气。
　　恒星集团顶层，神谕中枢会议室——
　　清晨的光线穿过巨大的弧形落地窗，为冷灰色的精密空间镀上一层晕染的金边。
　　环形会议桌前，各部门高管正襟危坐。她们面前悬浮着由神谕实时演算的数据流，没有人敢轻易触碰。
　　空气凝滞，落针可闻。
　　当会议室沉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绷直了脊背。
　　江岁和步入会场。
　　她换下了昨夜的睡袍，穿着一身剪裁极致的哑光黑西装套裙，每一道线条都彰显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颈间唯一的装饰，是衣领上流转着冷光的「星河」徽记。
　　未施粉黛的脸上，眉眼间的锋芒比任何妆容都更具压迫感——那是一夜餍足与绝对权力共同淬炼出的锐利。
　　她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
　　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发出稳定而清晰的回响，如同倒计时，敲在与会者的心尖上。
　　她走到环形桌的主位后方，双手撑在光滑的桌面上，微微前倾的身姿带着审视的意味。
　　“几个小时前，”江岁和开口，音量不高，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贯彻了整个空间，“我收到一份‘有趣’的情报。有人怀疑，我们恒星为新大陆提供底层支持的神谕，它的核心安防数据，可能被系统性篡改，而且做得天衣无缝。”
　　话音一顿，室内温度骤降了几度。
　　“有人能回答我，这份情报，是对我们恒星技术壁垒的质疑，”她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叩，发出清脆的一声，“还是对我们内部忠诚度的……审判？”
　　一片死寂。
　　几位技术高管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说话。”江岁和的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千钧重压。
　　安全部门负责人李英茨硬着头皮开口：“江总，情报的来源尚且有待考察，况且它里面的内容简直是无稽之谈，绝无可能发生！神谕的加密协议和分布式日志……”
　　“我不想听可能与否。”江岁和打断她，声音铿锵有力，“我需要的从来不是自证清白的铁证，而是一个答案，一个揪出蛀虫的手段！在座各位，你们的身家、名誉，乃至呼吸的空气，都与恒星紧密相连。恒星的信誉，就是你们的信誉。若恒星从内部蛀空，你们，”她的目光再次扫过神色各异的每一个人，“都将无处容身。”
　　她直起身，双手抱臂，倚在桌沿，一连串指令清晰落下：
　　“技术部，一小时内提交一份涉及金南区失踪案相关人员数据流的完整溯源报告，任何微秒级的异常波动，我都要看到标注和解释。”
　　“安全部，同步启动内部人员行为审计，权限下放至三级主管，重点排查所有拥有数据修改权限，或曾接触相关核心节点的员工，彻查过去六个月内的所有操作记录。”
　　“公关部，做好舆情预案，在得到我的允许前，我不希望在任何渠道看到关于‘恒星数据漏洞’的只言片语。”
　　一条条命令，逻辑缜密，堵死了所有退路。没有商量，只有执行。
　　“我要的不是推脱，是结果。诸位，我们荣辱与共。”
　　最后，江岁和的视线落回李英茨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李主管，既然你坚信技术壁垒牢不可破。那么，现在就用你的技术，来证明你的忠诚。如果最终问题出现在你的部门……”
　　她没有说完，但冰冷的眼睛里传递出的信息，比任何威胁都有杀伤力。
　　“散会。”
　　所有人如释重负，迅速而安静地起身离开，不敢有丝毫怠慢。
　　江岁和依旧站在原地，直到会议室只剩下她一人。
　　转身望向窗外笼罩在晨曦中的城市，这是她的王国，由代码、资本与钢铁构筑。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干净修长的手指，眼底掠过极寒的兴味。
　　有人妄想在她的领域里搬弄是非，隐藏罪恶？
　　她会让这些腌臜货色好好地看清楚，在她江岁和的猎场，谁才是唯一的猎人。
　　与此同时，恒星集团天台上正上演一出极为抓马的好戏。
　　陈照理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蒙混到了天台，若是在平日，可能不会那么快吸引来安保团队。
　　巧就巧在，就在刚刚，江岁和宣布全面戒严。
　　陈照理瞬间无所遁形，只能说点儿背极了。
　　他一如往常，摆出那副跋扈的嘴脸，挣扎着叫嚣：“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家父李彻，放开我，我要见江总。凭什么开除我？我要见江总……”
　　安保人员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陈照理喋喋不休的嘴，“我管你是谁，在恒星就要守恒星的规矩，还见江总，你以为你是谁？江总每天日理万机，你以为是你这种阿猫阿狗想见就见的？”
　　陈照理被几人五花大绑地架了出去。
　　佘蚺在角落目睹了这场闹剧，看得津津有味，奈何戏份太短，唯有暗叹可惜。
　　等到天台彻底没了人影，她才不紧不慢地直奔总裁办公室。
　　细长的鞋跟敲击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发出孤独而权威的回响，在这极尽空旷的二百七十七层，宣告着唯一主宰的归来。
　　办公室厚重的暗色木门感应到江岁和的接近，无声滑开。
　　门开启的刹那，门内的景象也映入眼帘。
　　佘蚺姿态闲适地靠坐在她那张宽大得近乎夸张的办公桌边缘，一条长腿随意支地，另一条微微曲起。
　　她似乎刚结束一场无聊的等待，手上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桌上代表恒星最高权限的寰宇531。
　　墨绿的长发有几缕垂落在颊边，与她颧骨上的鳞片折射出相似的低调冷光。
　　听到动静，佘蚺抬起琥珀色的竖瞳，精准地捕捉到门口的身影。
　　江岁和的脚步在门口没有丝毫停顿，步履从容。
　　她的目光与佘蚺在空中短暂交汇，没有惊讶，仿佛早已料到对方的出现。
　　她一边走向办公桌，一边随手解开了西装最上方的纽扣，一个微小的动作，让刚才在会议室里无懈可击的紧绷感，微妙地松弛了一线，流露出独属于私人领域的、一丝慵懒的真实。
　　“你办事的效率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江岁和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她绕过宽大的桌案，走向自己的主位。
　　在经过佘蚺身侧时，视线极快地从她指间的寰宇531上扫过，“还是说，佘队长对我这里的风景，格外留恋？”
　　佘蚺放下531，它落在桌面发出一声轻响。她没有从桌沿下来，反而就着这个居高临下的位置，微微俯身，靠近优雅入座的江岁和。
　　“风景确实不错。”佘蚺的声音偏低，带着一丝砂质感，像蛇类爬过光滑的叶片，“尤其是……主人待客周到。”
　　她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江岁和解开的领口，以及之下若隐若现的暧昧咬痕上，意有所指。
　　江岁和放松地靠进皮质座椅，抬眸迎向佘蚺逼近的视线。
　　这个角度让她不得不微微仰视，但气场却丝毫未减，反而因此生出一种沉静的睥睨。
　　她唇角轻扬，勾勒出一个极淡却意味十足的弧度。
　　“看来，你十分笃定自己的猜想。”她伸出手，指尖并非推开佘蚺，而是轻轻搭在了她撑在桌面的小臂上，感受着布料之下紧实而冰凉的肌肉线条，“满意你看到的……效率吗，我的警官？”
　　佘蚺的竖瞳缓缓收缩，近距离地凝视着江岁和眼中洞悉一切且乐于奉陪的冷静与傲然。
　　“效率卓著。”佘蚺低语，终于直起身，拉开了些许距离，眼神依旧锁定在江岁和身上，“希望我的‘推测’，没有给江总添太多麻烦。”
　　江岁和收回手，在扶手上轻轻一点，座椅转向巨大的落地窗，将窗外浩瀚的城景尽收眼底。
　　“麻烦？”她浅笑一声，侧颜在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傲然而强大，“佘蚺，你给了我一个很好的理由，来清理我的王国。或许，该说谢谢的是我。”
　　她的语气平静，蕴含着不置可否的力量。仿佛无论外界风波如何，她永远是那个掌控着风暴的王。
　　「星河」的提示音打破了此刻的微妙，“主人，李英茨主管来了。”
　　李英茨？佘蚺眉梢微挑，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吗？
　　她起身回避，准备到江岁和的休息室避避风头，一只踩着细跟高跟鞋的玉足拦住了她的去路。
　　带着疑问，佘蚺试图从江岁和意味深长的神情中品出些许端倪，但时间不等人。
　　江岁和突然攥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
　　佘蚺猝不及防，踉跄着撑住座椅两侧才稳住身形。
　　身形尚未站定，江岁和抬脚在她小腿上轻轻一踢，佘蚺直挺挺地单膝跪地，隐没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江岁和一点儿不心虚，反倒理直气壮地示意佘蚺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