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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双生子主教 ...

  •   僵硬的氛围让曲南信没有一点再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的想法,他当然看得出来其他人是因为可能存在的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才对这个孩子这样,他当然也看得出来就算是态度最鲜明的迟束,也并非是出于厌恶才这样。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觉得讨厌。

      在挣开了迟束的手之后,他礼貌地以想要回去休息为理由告别了这间让他高度不适的医务室,独自回了七区。
      这次没有跟踪,没有监控里的视线,也没有半路跟什么身材娇小的小孩打起来。

      七区还是很安静,安静得曲南信根本无从判断整个七区到底有多少人,莫默夫人不在,安静得好像这层楼只有他一个人住。
      生物信息确认完毕,12号的房门向他打开。

      灯光自动地亮起,照亮这间装修风格没有丝毫改变的房间。
      哪怕已经包扎好了,也打了促进修复的真迹,才受过伤的手腕还是在隐隐作痛,没有监控的视线,曲南信在房间的门自动关上之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厚厚的绷带无不体现出莫默夫人给他包扎时的细心。

      经过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插曲,时间已经很晚了,曲南信沉默着洗漱完,躺在了床上。
      “关灯。”
      随着他的一声语音指令,房间的灯光自动地关闭,仅在一些柜子的转角处还保留着几盏不会影响人睡眠的暖黄色小夜灯。
      贴心得不像是监狱。

      尽管他的主人并不需要。

      在这种错位的温馨中,曲南信不着痕迹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连续好几天的跟踪降低了他的耐心,也也许是今天生死一瞬的打斗耗费了他的精力。
      甚至可能是莫默夫人这些日子里不遗余力地让他融入尖顶监狱这件事真的取得了进展。
      曲南信不得不承认,在看见自己自以为的性格的人在面对另一个怎么看都很无辜的人时表现出和他以为的完全不同的态度之后,他还是不能免俗地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尽管还没交付,但是已经感觉到自己的信任好像被背叛。
      在这种自己都觉得好笑的儿童心理中,曲南信在睡前下意识的把手伸向床内侧和墙的交界处。

      一片冰冷。
      再下是一片空荡。

      原本这个缝隙中刚好卡住的箱子。

      不见了。

      4月30日,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联邦大部分普通民众家的阳台的时候,星网上教廷的官方账号突然放出了五月赐福日的公告。
      教廷的公告一如既往地简洁又充满力量,用词准确地向民众表达了新一年对新生儿的祝贺之外,一笔带过地说出了今年整个赐福日活动的重点——仪式将在位于第六和第七选区交界小镇的曦月教堂举办,主持仪式的将是第六和第七选区的两位主教。
      配图是在一片麦田中被花圃所包围的洁白教堂,建筑风格充满两个选区的传统特色。
      只在图片的右下角,那个所有人都很熟悉的教廷图标之后,跟着一个小小的双刃剑标识。
      像是故意的,如果不是特别注意的话,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把双刃剑。

      “塞拉大人!”
      同一个清晨,侍女长的惊呼打破了宁静。
      两道环形的回廊包围着整个露天的庭院,花圃中时令的花朵都还没来得及绽放,天空中温柔的阳光轻蹭过庭院中间那座三米来高的洁白神像,均匀地铺洒进来,又因为回廊两侧的石柱,被切割成数块。
      红发的小少年穿着长及小腿的白色睡袍,光脚在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回廊中奔跑着。

      红色的火焰在数块阳光中跳跃。

      神像垂着首,只能看见祂温柔的眼睫,像是也在为新生的生命力而悦然一笑。

      但是端着金盘跟在后面跑的侍女长却笑不出来。
      教廷对圣职人员的要求是苦修和务实,所以为所有联邦人都大开方便之门的科技产品几乎可以说是在教廷人员之间绝迹——除了通讯器,没有人能在没有通讯器的情况下在联邦正常生活。
      但是通讯器对于追逐自家调皮的小大人来说毫无作用。

      侍女长从早上推开大人的门,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还躲在门口故意吓她的大人吓了一跳之后,就这么一直端着装了衣服的金盘被大人在这个庭院里溜了半个小时。
      从骑士长维塔大人在来曦月教堂的半路上接到消息说有事情要之后再来之后,她就这么水灵灵地过上了当塞拉大人的玩具的日子。
      连带着现在其他托着饰品和鞋子跟在她后面跑的侍女一起每天大把大把地掉头发。
      才四天,但是她觉得自己已经老得可以退休了。

      看着前面完全不准备停手,甚至一边跑一边哈哈大笑的小孩,侍女长忍不住再次崩溃大叫:“塞拉大人!!”

      红发的小孩回头看她一眼,嬉笑着学着她的语气:“侍女长女士!!”

      侍女长女士快哭了。

      小孩边跑边回头看,一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因为她脸上滑稽的表情而变得弯曲,任谁来了都能看出来他现在很开心。
      稚嫩的小脚在冰冷的石板路上奔跑着,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侍女长视力很好,稍微低头就能看见自己的小大人泛红的脚趾头和奔跑的间隙露出来的沾满了灰尘的脚底板。
      再往上看,洁白的睡袍也被跑得凌乱不堪,背后更是已经有了汗渍,一头鲜艳漂亮的红发更是乱七八糟地顶在头上。

      侍女长痛心疾首。
      戒律!我的戒律!

      塞拉并不是一个非常活泼好动的孩子,至少在她照顾塞拉的这几年里都是这样的,尽管偶尔有点调皮,然后经常性的非常好奇,但是真的并不是一个像现在这样活泼好动的孩子。
      真的不是!

      无助的侍女长甚至开始思考是否是曦月教堂的风水对小孩不好。
      或者只是单纯地对她不好!

      她开始庆幸幸好他们来得早,现在曦月教堂里除了平常守着教堂的人员之外,就只有他们。
      不至于丢脸丢到别的选区去。

      又这么被遛了二十分钟,体力条终于见底的邪恶小孩才慢慢地停了下来,半点不担心自己被追上会被教训的小红毛干脆直接在庭院里坐了下来。
      一屁股坐在了神像的脚背上。

      侍女长呼吸都快停了。
      但是来不及为心中的神的至高形象被玷污而感觉到愤怒了,被强行拉练了快一个小时的侍女长只来得及一边在心里感谢平常从不偷懒省略每日苦修的自己和终于力竭的小大人,一边赶紧把邪恶小孩从神的脚背上抱了起来。
      还习惯性地拍了拍小大人的尊臀:“真是的,都坐上灰了呀,塞拉大人。”

      塞拉跑累了,没注意侍女长在说什么,也没觉得自己坐神像脚背上这件事很冒犯,他配合着侍女长的动作被抱起来,汗湿的睡袍就这么直接地贴上了侍女长的皮肤,他习惯性地揽住侍女长的脖子,拿脸颊去蹭侍女长的脖颈。
      肉嘟嘟的脸庞稚嫩又Q弹,几乎是立马就让侍女长开始在心里感谢神的馈赠。

      “莎夏,”小小的孩子在耳边呼唤侍女长的名字,语气中带着孩子的天真和身居高位者的直白,“曦月教堂和我们教堂好像差不多。”

      侍女长抱着柔软的大人,缓步走在回房间的路上,尽管刚刚跑得上期不接下气,但是抱着孩子的双臂依然稳定有力。
      她早就把托盘交给了别的侍女,现在这些娴静的侍女正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沉默地跟随在他们的身后。
      “当然差不多啦,塞拉大人,”侍女长优先回答了小男孩的问题,“我们第六选区和第七选区本来就因为地理和历史的原因拥有非常相近的文化,本身建筑风格区别就不大呢。”
      “而且曦月教堂本身就融合了两区的建筑风格。”
      “维塔大人上课的时候大人你又走神了是不是?”侍女长越想越觉得苦恼,“大人你得赶快记住,等维塔大人回来了,要是提问没答上来又会被教训的。”
      她好像忘记了刚刚还在被塞拉遛着玩,语气认真地在为塞拉担忧:“真是的。”
      “到时候维塔大人又要说——”

      她学着男人严肃的声音:“‘塞拉大人,我没见过这样不合格的主教。’”

      身后沉默的侍女觉得莎夏大人的语气学得好笑,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

      然后和把头靠在侍女长肩膀上的孩子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视线。
      在短暂到似乎是幻觉的沉默之后,跑得脸颊红扑扑的孩子向她一笑,做了个她们经常看见的鬼脸。

      “略。”第六选区的小小主教说道。

      “蒂娜诺拉大人,曦月教堂到了。“高大的金发骑士等马车停稳之后才驾马走到了马车旁边。
      风格古朴的马车即便看起来并不新了,但是无法掩盖它身上用料和花纹本身显示出的出身教廷的身份,一路上,尤其是在路过小镇的田野之时,不停有休息的农人脱帽向马车致敬。
      与没有单独出席过什么活动的第六选区主教塞拉不同,作为双生子姐姐的第七选区主教蒂娜诺拉,已经在第七选区的信徒心中有了小小的声望。

      年仅十岁的小女孩没有急着出来,隔着一层窗帘,她喊了一声骑士的名字:”维塔?“
      尽管对方看不见,男人还是点了点头:“我在,蒂娜诺拉大人。”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女孩才不紧不慢地道:“感谢塞拉主教的厚意,这样和骑士长大人对话倒显得我怠慢了。”
      她亲自拉开门帘,显然她的马车里没有侍女,也没有骑士。

      年仅十岁的女孩拥有一头红色的长卷发,和她直发的胞弟截然不同。
      雪白的袍子整齐地穿在她的身上,古朴又恰当的饰品一个不少。
      一双红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维塔:“好久不见,维塔骑士长。”

      维塔微微垂头,符合礼仪地避开了蒂娜诺拉的视线,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好久不见,蒂娜诺拉大人。”

      “塞拉主教呢?”
      蒂娜诺拉自然地扶着维塔伸过来的手下来马车,崇尚节俭的教廷代代相传的马车当然不会考虑到他们历史上也是头一次出现的年仅十岁的主教大人,但是尽管这个高度并不方便十岁的孩子上下,蒂娜诺拉还是借由维塔的手仪态自然地下了马车。
      她又看了维塔一眼:“你看上去并不像是来了有一阵子的样子,我记得塞拉主教的队伍应该已经到教堂有几天了?”
      “你们分开走的?”

      维塔的马匹脚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显然他也才刚到这件事是无从辩驳的。
      而且也没有辩驳的必要。

      他从怀里拿出一封火漆封好的信件。
      红得和两位双生子主教眼眸如出一辙的火漆上印着每个联邦人都认识的图案。

      一把锋利的双刃剑。

      “家主的信。”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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