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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出好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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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疑烧脑预警
*脑洞
*无限流题材
拍卖会的灯光如同垂死的夕照,一寸寸暗淡下去,最终只余下一片昏黄的光晕笼罩着空旷的会场。人群早已陆续散去,座椅空荡,寂静像一层薄纱般悄然覆盖。唯有零星几人仍固执地留在原地,仿佛被某种无形的丝线牵引,等待着一场尚未揭幕的戏剧。
主持人站在台上,目光如探灯般缓缓扫过每一张留下的面孔,他的微笑像是精心测量过的面具,精准却毫无温度。
“请几位随我去后边的别墅稍作休息。”
何景霖不动声色地压低帽檐,提起手边的黑色箱子站起身。他环视四周,敏锐地察觉到主持人并非邀请了所有人——几位看似重要的买家已在黑衣保镖的护送下悄然从侧门离去。留下的这一小撮人,彼此陌生,却仿佛被某种隐秘的标准筛选出来,默契地共享着这个被悬疑笼罩的夜晚。
拍卖厅坐落于偏远的山顶,白色的低矮建筑线条冷硬,像一只伏卧的兽。而后方那栋别墅却极尽富丽堂皇,尖顶直指阴沉的天穹。两栋建筑风格迥异,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被强行拼接在一起,在朦胧的月色下投射出扭曲的阴影。
何景霖与拍卖行老板往来多年,时而卖画,时而买画,却是第一次被邀请至后山的别墅。他心中警铃微作,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黑色箱子的皮质把手,那上面已经留下了岁月磨损的痕迹。
踏进别墅大厅的瞬间,一股复杂的气味扑面而来——陈年古董木质的沉香、某种不明的灰尘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仿佛时光在这里沉淀后又悄然变质。内部的装饰极尽奢华,却毫无美感可言。
鎏金边框的油画被随意挂在镶嵌宝石的墙面上,欧洲中世纪风格的家具与东方古董摆放在一起,形成一种突兀而令人不安的视觉冲击。水晶吊灯投下过分明亮的光线,在每个角落都制造出过于清晰的阴影,仿佛随时会有东西从那些暗处跃出。这空间像一个对“富贵”一知半解的人凭想象堆砌出来的梦境,华丽中透着诡异,奢靡中藏着不安。
主持人微笑着示意大家就座:“我姓陈,大家叫我老陈就行。麻烦各位先稍作休息,我先去处理一下前面的事情,一会儿还要与在座的各位买家嘱咐一些东西。厨房里有咖啡和酒,可以自行去取,我稍后就回来。”他的笑容标准得像是量角器量出来的,不多不少正好露出八颗牙齿,而那笑意却未曾抵达眼底。
厅内约有十余人,彼此谨慎地打量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感,仿佛每个人都在评估他人的分量,同时又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底牌。沉默在蔓延,只有古董钟摆的滴答声规律地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一个中年男人率先打破了沉默,朝着角落里一个气场强大的男人走去:“您就是严寒星严总吧?”他的声音里带着过分热络的恭敬,在过分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被称作严寒星的男人缓缓抬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用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凝视着对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人心最隐秘的角落。
“哎呦严总,之前竞标赛我见过您一次,您好您好,我是陆氏集团的董事,我叫陆峰,这是我女儿陆霏,来霏霏,叫人!”陆峰低头哈腰,满脸堆着过分热情的笑容,每一个皱纹都在努力表达着讨好。
陆霏应声站起,裙摆如水波流动,勾勒出窈窕曲线,声音娇滴滴得几乎能滴出蜜来:“您好,严总,我是陆霏。听说严总喜欢喝红酒,恰好家中在法国有一处酒庄,若是严总喜欢,哪天我亲自给严总送过去。”
严寒星喜欢红酒,这在上流圈子里早已不是秘密。多少人为了他手中的生意和资源争相投其所好,但那点兴趣爱好早已被无数人研究透彻。陆家父女似乎过于自信,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打动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男人,一个在商界和名利场都拥有上帝视角的存在。
穿着墨绿色西装的男人看不下去这场面,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同伴:“走,梁煜文,喝点东西去。再看下去我尴尬癌都要犯了。”
两人走向厨房区域,取回两瓶价格不菲的红酒和两壶现煮咖啡。梁煜文随后拿来一组高脚杯和咖啡杯,玻璃器皿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仿佛某种倒计时的信号。
沙发上,一位穿着红色丝绒修身礼服的女人优雅起身,裙摆如血般浓郁,她为自己倒了半杯香槟。
严寒星突然抬头看向她方向,挑眉道:“一杯,谢谢。”他的声音低沉,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女人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将为自己倒的酒递给了严寒星,然后又取了一只杯子重新斟酒。严寒星轻轻摇晃酒杯,红褐色的液体在杯壁上划出优雅的弧线,但他并未品尝,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那荡漾的波纹。
另一边,一个食指戴着奇特银戒的男人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尝了一口便微微皱眉,是过甜的卡布奇诺。他不喜甜食,将杯子放下后转向一旁的何景霖:“要喝吗?”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书卷气,与现场的浮华氛围格格不入。
何景霖摇头:“不了,谢谢。”他打量着眼前这个气质文雅的男人,“我叫何景霖,先生贵姓?”
“孟津祈。”男人微笑,眼角泛起细微的纹路,那笑容似乎隐藏着更多未说出口的话。
“孟先生有拍下什么展品吗?”
孟津祈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我不太懂,我陪朋友一起来的。”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向严寒星的方向,又迅速收回,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何景霖挑眉。孟津祈身上有种书卷气,与那个气场强大的商界大佬似乎是两个世界的人,竟是朋友?
此刻陆霏已急不可耐地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完全忽略了品酒礼仪中“酒不过杯三分之一”的规矩。她举起几乎半满的酒杯,刻意碰向严寒星手中的杯子。
玻璃急速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几乎刺耳。
“那严总,我先干为敬了。”陆霏一饮而尽,然后一脸期待地看向严寒星,脸颊已经泛起红晕。
在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陆家这位千金分明是想借机攀上高枝,做着灰姑娘的白日梦,妄图以美色吸引严寒星的注意。
严寒星轻轻摇晃手中的高脚杯,最终却将酒杯放回桌面,未沾一滴:“陆小姐好酒量。”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讽刺,却让陆霏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红礼服女人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仿佛在观看一场早已预知的戏剧。她转向对面戴着金丝框眼镜的男人:“喝酒吗?”
赵泽逸摆手:“不用了,咖啡就好。”他的手指修长,推眼镜的动作显得格外斯文,和整个屋子里的人都不是一个磁场。
女人递过咖啡壶,赵泽逸为旁边穿着黑西装的年轻人倒了一杯。
“哥,那个酒一看就贵,我尝尝呗。”黑西装男子说道,眼睛不时瞟向酒柜方向,像个好奇的孩子。
赵泽逸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苏远翔你爸怎么跟你说的?你还真想当酒鬼不成?”
苏远翔嘟囔道:“这不是没喝过吗,还不让尝尝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在赵泽逸不赞同的目光中消声。
这时陆霏再次起身,看了眼被严寒星放下的酒杯,自作主张道:“严总是不喜欢喝吗?那我去给严总换一杯酒。”她的脚步稍微有些虚浮,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不确定的声响。
红礼服女人嘴角微扬,似乎早已预料到接下来的发展。
果然,陆霏一个踉跄,一个“不小心”摔倒在严寒星身上。
“哎呦…严总…不好意思…酒有点喝急了…头昏昏沉沉的…有点晕…没有站稳…”陆霏借机趴在严寒星肩膀上,朝着他的耳朵呵气如兰,秀发也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手臂和脖子。
严寒星轻笑一声,声音冷得像冰:“怎么,陆小姐的头里是有千斤顶吗?怎么说沉就沉?”他的话语像一把精致的匕首,优雅却锋利,瞬间划破了陆霏精心营造的暧昧氛围。
陆霏被怼得措手不及,原本计划多在严寒星身上趴一会儿,此刻只得尴尬地起身,脸上的红晕更深了,这次却是源于羞恼。
梁煜文拍了拍邓晨旭,低声说:“旭哥,这女的对星哥有意思,能没调查过吗?她这是真不知道?”
邓晨旭撇嘴:“自从严寒星分手之后,就再也没有女人敢接近他。像陆霏这么不怕死的,这么多年还是第一个。不过,呆着也是呆着,不如看看戏呗。”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梁煜文好奇地问:“所以,星哥前女友到底是谁啊?一直听你们说,但从不告诉我。”
邓晨旭神秘地笑了笑:“要不你去问问他?”
梁煜文缩了缩脖子:“别吧,我哪儿敢啊…”他的表情活像被提议去摸老虎屁股。
“往后你会知道的。”邓晨旭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梁煜文无奈:“什么啊…说了像没说一样…”
何景霖默默观察着这一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黑色箱子的把手。他与他们其他人都不相识,看着他们在这里阿谀奉承感觉有些无聊。这些上流社会的游戏在他看来既浮夸又无趣,远不如他箱子里那些画作来得真实。
老陈离开的时间似乎过于长了。何景霖想看看外面的情况,却发现别墅的所有窗户都被厚重的窗帘遮挡,看不到外面的景象。这种被隔离的感觉让他不安,仿佛他们不是来做客,而是被软禁于此。墙上的古董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拉长着等待的时间,也加剧了空气中弥漫的不安。
夜色渐深,窗外的风开始呼啸,偶尔拍打着窗户,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进来。或者,是想要阻止什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