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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顶楼邀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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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航空总部大厦矗立在城市CBD的核心地带,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泽,像一柄插入云霄的银色利剑。
林颂站在大厦门口,仰头望着这栋高达五十层的建筑,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机长制服的袖口。
昨晚他几乎没合眼,反复推演着今天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却从未想过“合作”会和“结婚”扯上关系。
走进旋转门,大堂里空旷而奢华,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前台小姐穿着剪裁得体的职业装,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我叫林颂,和白野先生约了十点。”
前台小姐的目光在他的机长制服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熟练地在系统里查询:“林先生您好,白总已经交代过了,周特助正在电梯口等您。”
林颂点点头,跟着指引走向专属电梯。
电梯门缓缓打开,周特助站在里面,依旧是昨天电话里那种恭敬却疏离的态度:“林先生,请进。”
电梯飞速上升,数字不断跳动,从1到50。
林颂靠在轿厢壁上,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紧张的情绪,却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一股味道
不是电梯里的消毒水味,而是一种极淡的、类似雪后松林的清冷气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这是白总的信息素。”周特助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轻声解释,“白总患有腺体激素过敏症,信息素被药物压制到了最低浓度,不会对您造成影响。”
林颂点点头,没有说话。他知道,顶级Alpha的信息素本应具有极强的威慑力,能轻易让Beta和Omega感到臣服,可白野的信息素却淡得像一层薄雾,这让他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更添了几分好奇和警惕。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顶层到了。
这里和楼下的繁华截然不同,整个楼层只有一间办公室,门口没有任何标识。
周特助做了个“请”的手势:“林先生,白总在里面等您。”
林颂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密密麻麻的航班起降
这里的视角正好对着不远处的国际机场。
一个男人坐在落地窗旁的真皮沙发上,背对着他,身形挺拔,穿着一身黑色的定制西装,指尖夹着一份文件,似乎正在翻看。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流畅的肩背线条,却也在他脚下投下一片深沉的阴影。
空气中的雪松味比在电梯里更清晰了些,带着一种冷冽的质感,像寒冬里凝结的冰。
“白总,林先生到了。”周特助轻声说了一句,便转身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出风口轻微的嗡鸣。
林颂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背影,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男人缓缓转过身。
林颂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从未见过如此具有攻击性的长相。
白野的五官深邃立体,像是上帝最精心的杰作,眉骨很高,眼窝微微凹陷,一双黑色的眸子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能穿透他所有的伪装。
鼻梁高挺,唇线清晰,薄唇微微抿着,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他的信息素虽然被压制到极淡,可那种属于顶级Alpha的压迫感却丝毫未减,像一张无形的网,缓缓笼罩住整个房间。
林颂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作为Beta的本能让他想要避开这种压迫,可他知道,自己不能退。
“坐。”白野的声音低沉悦耳,却没有任何温度,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林颂走过去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尽量让自己的姿态显得平静。
他能感觉到白野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停留,从他的机长肩章到他的皮鞋,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
“林氏航空零部件厂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白野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他将指尖的文件放在茶几上,推到林颂面前,“三千万货款,一周内还清,否则工厂易主,员工遣散。”
林颂的手指微微蜷缩,这些他都知道,可从白野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不过,我可以给你另一个选择。”白野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黑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我给你三千万注资,不仅能还清货款,还能让工厂正常运转,保留所有员工的岗位。”
林颂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又迅速被警惕取代:“什么条件?”
他知道,白野这样的人,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白野的薄唇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份文件,又递过一张诊断报告,推到林颂面前:“条件很简单,和我协议结婚,期限一年。对外,你是唯一能缓解我过敏症的人。”
“协议结婚?”林颂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击中,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白野,“你说什么?”
“字面意思。”白野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这份是我的诊断报告,你可以看看。”
林颂颤抖着手拿起诊断报告,上面的字迹清晰而冰冷:“腺体激素过敏症,对Omega信息素及相关激素严重过敏,接触后可能引发过敏性休克,危及生命。经检测,特定Beta体质可分泌特殊信息素中和剂,缓解过敏症状。”
报告的最后,是权威医院的盖章和医生的签名,日期就在上个月。
林颂的心跳越来越快,他抬起头,看着白野:“为什么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的体质符合条件?”
白野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动作优雅而从容:“林氏是白氏的供应商,你的资料在公司系统里有存档。医生检测过,你的体质是目前找到的最佳适配者。”
他避重就轻,没有回答“为什么是我”,反而补充道:“协议期间,我们分房睡,互不干涉私生活。一年后,除了三千万注资,我再给你额外五百万作为补偿金。”
林颂的手指紧紧攥着诊断报告,纸张边缘被他捏得变了形。他看着报告上“过敏性休克风险”的字样,又想起工厂门口那些员工焦虑的脸,想起病床上父亲憔悴的模样,心里像被撕裂成了两半。
协议结婚,这听起来像一场荒诞的交易。
他是一个民航机长,有着自己的骄傲和底线,怎么能为了钱,和一个素不相识的Alpha假结婚?
可如果不答应,工厂就会倒闭,几百号员工会失业,父亲的心血会毁于一旦,甚至父亲的病情……
林颂的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白野那张冷漠的脸,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像一个精准的猎手,早已算准了他的软肋,等着他主动走进这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从白氏总部出来,林颂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阳光刺眼,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可他却觉得自己像一个局外人,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走到一个公交站台,坐在长椅上,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份诊断报告。
风一吹,纸张哗啦啦地响,像是在嘲笑他的狼狈。
“为什么是我……”林颂喃喃自语,他不明白,白野明明有那么多选择,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他?是真的因为他的体质是“最佳适配者”,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他拿出手机,想给张叔打个电话问问父亲的情况,却又怕听到不好的消息。犹豫了很久,他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小颂?你和白总谈得怎么样了?”张叔的声音带着急切的询问。
林颂苦笑了一下:“还在谈,没那么快有结果。我爸呢?他今天怎么样?”
“你爸今天精神好多了,还问你来着。”张叔的声音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刚才医院催缴住院费了,说再交不上,就要停止用药了。”
林颂的心又是一沉:“多少钱?我现在转过去。”
“不用了,我先垫上了。”张叔叹了口气,“小颂,你也别太为难自己,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我们就再想想别的办法。”
“我知道了,张叔。”林颂挂了电话,心里更加烦躁。
他站起身,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不知不觉走到了机场附近。
一架架飞机从头顶飞过,轰鸣声震耳欲聋。
林颂看着那些飞机,想起自己在驾驶舱里的日子,想起那种掌控全局的感觉。
可现在,他连自己的人生都掌控不了。
他走到一家咖啡馆,点了一杯最苦的黑咖啡,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飞机起起落落。
咖啡的苦味在舌尖蔓延,像极了他现在的心情。
他拿出手机,搜索“腺体激素过敏症”,想要了解更多关于这种病的信息。
网上的资料很少,只提到这是一种罕见的遗传病,目前没有根治的方法,只能通过药物压制和避免接触过敏原。
而特定Beta体质能缓解症状的说法,更是只在一些学术论文里提到过,并没有广泛的临床案例。
白野的诊断报告是真的吗?他真的需要通过和自己协议结婚来缓解过敏症吗?
林颂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他又找不到反驳的证据。
白野手里握着他的软肋,无论这场交易多么荒诞,他都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一直坐到傍晚,林颂才起身离开咖啡馆。他打车回到家,刚打开门,手机就响了,是医院打来的。
“喂,请问是林建国先生的家属吗?”电话那头传来医生急促的声音。
“我是他儿子,怎么了?”林颂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病人刚才突然出现心肌缺血的症状,情况很危急,需要立刻进行手术,手术费用大概五十万,你赶紧来医院一趟,签字确认。”
“五十万?”林颂的脑子一片空白,“医生,我爸他……他怎么会突然这样?”
“病人之前就有高血压和冠心病的病史,这次又因为工厂的事情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病情突然加重。”医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你别问那么多了,赶紧来医院,再晚就来不及了!”
挂了电话,林颂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他扶着墙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五十万的手术费,加上之前的三千万货款,这对现在的他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他走到客厅,瘫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那份从白氏带回来的协议草稿,心里的挣扎越来越激烈。
答应?他要和一个陌生的Alpha假结婚,放弃自己的骄傲和底线,甚至可能要面对外界的流言蜚语。
不答应?父亲的手术费凑不齐,工厂倒闭,员工失业,他会失去所有他在乎的东西。
林颂的手指微微颤抖,他拿起手机,翻到周特助的号码,犹豫了很久,终于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的却是白野低沉的声音:“考虑好了?”
林颂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答应协议结婚,但我有三个条件。”
“你说。”白野的语气依旧平静,没有丝毫意外。
“第一,不公开我们婚姻的任何细节,对外只宣称我们是商业合作伙伴,你资助林氏是因为看好我的能力。”林颂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二,不干涉我的飞行工作,我不会因为这场婚姻放弃我的职业。第三,禁止用我们婚姻的名义,打压我的同事或者干涉航空公司的内部事务。”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白野的声音,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可以。”
林颂的心猛地一松,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可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莫名的失落和不安。
他知道,从他说出“我答应”这三个字开始,他的人生就彻底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走进了白野为他设下的协议陷阱里。
“周特助会把修改后的协议送到你家,你确认无误后签字。”白野的声音再次传来,“手术费我会让周特助先打到医院账户,你不用担心你父亲的情况。”
林颂愣住了,他没想到白野会考虑得这么周到。
他张了张嘴,想说声“谢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白野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这场交易顺利进行,并不是真的关心他和他的父亲。
“明天上午十点,我会让周特助来接你,去民政局领证。”白野说完这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忙音,林颂握着手机,呆坐在沙发上。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却没有一盏能照亮他此刻迷茫的心情。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机场的方向,一架飞机正缓缓起飞,在夜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光轨。
林颂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想立刻穿上机长制服,登上飞机,飞向遥远的地方,逃离这一切。
可他不能。
他的父亲还在医院等着手术,工厂的员工还在等着他的消息,他身上背负着太多的责任。
林颂叹了口气,转身走到茶几前,拿起那份协议草稿。
上面的条款清晰而冰冷,每一条都在提醒着他,这场婚姻,只是一场交易。
他不知道这场为期一年的协议婚姻会带来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过这一年。
他只知道,从明天开始,他不再仅仅是民航机长林颂,还是白野的协议妻子。
夜色渐深,林颂坐在沙发上,一夜未眠。
他看着窗外的天空从漆黑变成鱼肚白,心里充满了忐忑和不安。他知道,新的一天,将是他人生中最艰难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