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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保险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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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是要生的,但走是一起走的。
不过20分钟,两人就偷偷溜了出来。
“还生气吗?”
“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我们两个像偷情似的。”
“怎么说?”
解骅想了想,语出惊人:“我是进退两难的丈夫,长辈们是无知无觉的原配,你呢,就是那个到处点火的小三。”
离凇:“……你很有想法,但我可不是小三。”
“那就是到处点火的男朋友。”
离凇没有任何犹豫地应下,“确实。”
解骅觉得在外面没什么意思,把离凇带到了自己家,从行李箱里拿出那两张在杂货店买来的信纸,准备和他一块儿写。
“你说写什么呢?”解骅咬着笔杆子开口。
“当然是写信了。”
“好古老的方法,我爷爷追我奶奶时才会用到。”
离凇拿着信纸,半天都没落笔,窗外的月光漫进来,在纸上洇开泪痕般的光团。他对于解骅,有太多太多想写的东西。想写他站在梨花树下对他一个人笑,想写他靠在他肩膀上认真规划两个人的未来,想写他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取暖……他低头看着手下的信纸,忽然明白了——他不是不会,是怕写少了,装不下那些藏在日常小事下的爱意;又怕写多了,泄露了藏在冷静外表下的疯狂。
千言万语汇成一个人,他终于动笔,在纸上沙沙地弄着什么。
解骅也正愁写什么好呢,忍不住探头看向他的信纸,却被离凇及时地挡住,护得严严实实的,他连一个墨点都没有看着。
“至于吗?我就看看。”
“写你自己的。”
解骅撇了撇嘴,这怎么搞得跟考试一样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梦回语文中考考场了,一场让人想逃的噩梦。但想想如果是跟离凇一起,那他也会很愿意再重新考一次。
解骅也挺纠结的,两个人在一起似乎那样顺理成章、理所当然,他们从记事起就记得了对方的名字和脸,小时候天天黏在一块儿,在一起也是无比顺利,两人双双告白。
梨花树下的身影永远那样迷人,解骅不自觉地想着,手上的笔也不自觉动了起来。
两个人干什么都很有默契,心有灵犀地同时搁下笔。
解骅煞有介事地将信纸装入提前准备好的信封里,又将两个信封锁入一个保险箱内,眼里带着郑重的期许。
“一起啊,”解骅拉着离凇的手按下“录入”键,将自己与他的右手大拇指一同按了上去。
屏幕渐渐熄灭,两人的心一同乱了节拍。
在后来的日子里,解骅每看到那个保险箱时,都会想起两封信紧挨在一起的样子。他这人好奇心重,很想知道离凇在纸上写了什么,可保险箱需要两个人的指纹同时录入才能打开,他也就慢慢歇了这种心思。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这种浪漫的事情需要一点神秘感,就像是覆着面纱的美人儿,那种朦朦胧胧的美才是最会勾人心魄的。
这个暑假注定是不快乐的。
解骅看着自己的中考成绩,他觉得还不错,应该有希望跟离凇进同一个班。他高兴地给离凇打电话,跟他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对面的人沉默不语,离凇看着电脑上全市初三毕业生前二十人的中考成绩名单,心渐渐地冷了。
名单里面只有冷冰冰的“离凇”,没有暖乎乎的“解骅”。
解骅立刻就明白了,他强颜欢笑地安慰着离凇,“没关系,虽然不能在同一个班,但也是同一所学校啊,下课也可以来找你玩。”
“嗯。”电话那头的声音仍然响着,像是烈日下渐歇的蝉鸣。
解骅望着窗外悬在楼角的圆月,忽然想起两人在晚自习换座,他趴在一叠试卷上面,两人共享同一份草稿纸算题。那时躁动的风里都染着青春的甜,他以为未来的高中生活会像那张摊在两人面前的白纸,只要认真计算,就一定会得出正确的选项。
挂了电话后,他把脸埋进臂弯里,窗外梨子的清香混着酸涩涌上心头。明明不过是分在两个班而已,可他的心就是很难受,他想每天一抬头就能看见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脊背永远挺直,普普通通的校服在人群中是最耀眼的那个。他不想在下课的时间两个班级来回跑,他想几步就走到离凇的身边,两个人趴在窗台边吹着风,看着不远处的风景,眼睛里只能容得下彼此。
解骅甚至想让父母找人为自己预留一个名额,进入跟离凇一样的班级。但他也知道这不可能,他的父母绝对不可能同意这样的事,而且可能会提前暴露两个人的关系。他可以随便在父母面前跟离凇搂搂抱抱,就连贴在一起撒娇也没事,可他却不敢把两人的关系摆在明面上,不敢说两个人不只是单纯的好朋友,而是想过完一辈子的人。
晚饭上,解家父母难得没有应酬,跟解骅一起吃晚饭。
解骅存着心事,胃口自然不太好,他看着父母,带着试探地开口:“爸,妈,你们怎么看待同性恋?”
“好端端的问这个干什么?”裴女士一脸的古怪,解先生也满脸的不解。
“之前在利切夫科看见过一对男同性恋,很恩爱的样子。”解骅没底气再说下去,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脑子里却控制不住地想着离凇。
“同性恋也好,异性恋也罢,只要喜欢上一个人,哪管什么性别呢?”
听完母亲的话,解骅的第一反应是错愕的,这是他第一次跟父母讨论这个话题,原以为母亲会嗤之以鼻,会无比厌恶这个群体,但还好……他母亲并不介意。
他又看向自己的父亲,听见他说:“我虽然不理解,但我赞成她的话。”
解骅结结实实地松了一口气,他父母这边搞定了,那离凇他父母呢?离叔顾姨会怎么想?他们会有这么开明吗?
又过了几天,他才接到离凇的消息,离叔叔顾阿姨的想法跟他的父母不谋而合,尽管是长辈,但都出乎意外地不排斥。
解骅很兴奋地在视频电话里跟他讨论着两个人的未来,他觉得双方父母都如此开明,以后的事情都会很顺利——他们会如愿以偿地在18岁去利切夫科举行婚礼,在雪山下的教堂里得到祝福,是所有人都会承认的关系。
离凇也显得很开心,之前因为两人不能分在一个班里的阴霾也散去了不少,眉舒目展间显得更是迷人。
“那我们再等三年,三年后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对!三年而已。”解骅兴奋地喊着,一千多个日夜而已,就当这段时间是一段花期,最好的时光从不是花开叶展的轰轰烈烈,而是满树梨花落尽,两个人站在硕果累累的树下笑着对彼此说:“我们等来了。”
……
可等到开学那天,解骅才体会到什么叫异地恋。他的教室在1楼最左边,离凇的教室在2楼最右边,他亲自丈量过这段遥不可及的路程,一脸怨气地盯着桌上新发的校服发呆。
“你没事吧?那么严重?”
说话的人是云知,他中考同样没发挥好,跟解骅分在了同一个班,而且两人仍是同桌。
“你不懂。”
“我确实不懂,毕竟你是个恋爱脑。”
”那也比你这个没对象的人强,你又没谈过恋爱,怎么会懂我?”
前排的女生一脸八卦地凑了上来,“你谈恋爱了?”
“是,是啊。”
“能详细说说吗?”女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焦糖味儿的瓜子,看了看后面的两人,还是在他们的桌上各放了一小撮。
看着两张错愕的脸,女生大方地介绍起自己:“我叫宋可新,一中的,没发挥好才进了这个班。”
“好巧,我也是。”解骅满脸苦闷。
云知点点头,“我也是,看来我们还挺有缘分的。”
本来也是开玩笑,只是想跟两个人交个朋友,并无意打听解骅的私事,等到上课铃响起,宋可新很利落地把头转了回去。
等到下课时,解骅拿出一个朴素的木盒递给云知。
“这是什么?”
“从利切夫科给你带的礼物,你绝对喜欢。”
“你可真行啊,两个月前去的,现在才把礼物给我。”
“是我不想给吗?中考后你就跑回了老家,谁找得着你?”
“好好好,我的问题。”
既然收了人家的礼物,自然是不好与别人再争辩什么。云知解开系着盒盖的红绳,榫卯结构的木盒发出一声轻响,露出了里面的手术刀——不算很长,银亮的刀刃像是被冷淡的月光渡边,精巧的弧度里满是锋芒,指腹轻轻扫过时,能感觉到一丝微麻的冷。
“怎么样,送到你心里去了吧?”
“确实,我很喜欢,不过只能留作收藏,不能实践。”
云知将刀放回木盒中,不经意地扫了眼监控,老师们应该没那么闲,不会每时每刻都盯着监控监视学生吧。
解骅又从书包里抽出一叠明信片,是利切夫科专属的纪念品。最上面的一张印着雪山,早晨的霞光漫过雪岭的弧度,犹如神明的祝福。
他拍了下宋可新的肩,“这个送给你。”
女生转过头,眼底闪过惊喜,“哇塞,这是利切夫科,你跟你对象去过哪儿?你们挺浪漫啊。”
“谢谢你,这个好漂亮,我回去就把它好好收藏起来。”宋可新见周围没人注意到这边,眼睛亮亮的,“那你们在那个木屋留下过照片吗?”
解骅点点头,带着藏不住的得意。
“嗯,不错哦~那我祝你们长长久久,一辈子幸福下去。”
这倒是把解骅整不会了,这么敢说的吗?看着宋可新一脸正气又真诚的表情,看来他还是太保守了。
解骅接下了她的祝福。
云知凑上去,笑得又贱又狗,“你看看你,还没人家姑娘大方呢。”
“小云知,损我的时候就这么来劲?”
云知的长相属于清俊那一挂,眉骨生得高,眼窝便陷出浅浅的阴影,睫毛又密又长,明明是气质偏冷的眼型,笑起来的时候又会弯成月牙。按照解骅的说法,那就是笑起来傻里傻气的,跟不笑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
云知哼了两声,声音带着点倦怠的哑,像是炭火余烬偶然燥出的火星,低低地漫出:“那肯定来劲,损你的时候可不多见。”
“你能别用这种中年油腻大叔的气泡音说话吗?我犯生理性恶心。”
“就是要恶心你呀,哈哈哈……哇,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