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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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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邹茜因为白天落水事件,受到了惊吓,喝过感冒药后,早早地睡下了。
黎朝朝从昏迷中醒过来,发现邹茜躺在床上,黎朝朝上她身后,又顶着邹茜的脸,去找程淮。
今早,赵屠户子已经上山被抬去埋了,黎朝朝走到赵家院子,听到里面传来争执的声音。
王村长站在一群村民前,对赵贵大声道:“赵贵,无论如何,你不该把程淮放到后面的小房子,那里哪有吃的?你要饿死他吗?他还是个孩子,你这么做不怕遭报应?”
赵贵据理力争:“村长,你放心,这只是暂时过渡,我要喊人来看房子,你也晓得我要在城里安家了,放心,我离开前先去程家村,把程淮的亲生父亲找来把他领回去,这几天我好吃好喝供着他。放心,后山有水有电的。”
王村长说着要去后山小木屋看看程淮。
赵贵赶忙拦住了,怕程淮住牛棚的事情被王村长发现,又连忙说了一大通。
王村长看赵贵说了一大通,确实天色也晚了,只能叮嘱赵贵务必要送吃的给程淮,后山冷,还要多拿两床棉被给他盖。
赵贵再三保证,绝对不会亏待他。
“什么玩意,村长了不起啊?老子还是市长呢!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王村长走了后,赵贵呸了一声,“老子就是让他去住牛棚,还拿棉被给他,我去他的,冻死这狗日的。”
黎朝朝听到这话,赶忙朝着后山找去。
后山果然有一处小木屋。
小木屋已经被改成牛棚了,牛棚里没有牛,却隐隐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黎朝朝心头一紧,推开半掩的木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阴暗又潮湿,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瘦削的身影。
程淮身上裹着一件破旧单衣,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头满是冷汗,胸口剧烈起伏着。被冻得湿透的头发贴在脸侧,嘴唇干裂,整个人像是随时会倒下。
“你怎么了?”黎朝朝声音发颤,跑过去蹲在他身边。
程淮半睁着眼,眼神迷离而阴郁,看到她时,却还是本能地别过头去。
黎朝朝心头发酸,伸手去碰他,却被他虚弱地抬手挡开。
“走开!”他嗓音低沉,带着病中压抑的倔强。可话音一落,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整个人蜷缩得更紧。
黎朝朝一把将怀里的塑料袋拿出来,然后脱下自己身上的羽绒服,强硬地给他裹上。
“你都发烧了,逞强干什么。”她眼睛红红的,想到前世他死时,自己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我找到你,费了这么大劲,不是为了看你死在这里。”
程淮颤抖着,嘴唇开合,想说什么,却被高烧和虚弱压得无力。
牛棚里冷风呼呼灌进来,程淮额头滚烫得吓人,浑身颤抖。黎朝朝慌了,担心这样下去他会被烧坏。
她咬咬牙,把他的胳膊扛到自己肩膀上,“我带你去看医生。”
黎朝朝无比愤恨自己此刻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为什么不穿成一个大胖子,这样背着他就不会要被压得跪下了,但她还是咬紧牙关,把他一点点驮起来,程淮长手长脚,几乎把她整个人都遮住,像挂在她身上一样。
雪地湿滑,路又陡。
黎朝朝每走一步,鞋子都陷进冰雪里。程淮的头耷在她肩上,呼吸滚烫而急促。
她喘着气,边走边不停对程淮说:“我告诉你,你给我坚持,老娘可不许你再出事。”
可下山的坡道结满冰,终于,在一个拐弯处,黎朝朝脚下一滑,整个人连同背上的程淮一起滚了下去。
“啊——!”
雪地里砰然一声,两人重重摔倒。程淮昏沉得几乎没反应过来,身子被惯性抛出去。黎朝朝眼看他要撞到山石,猛地伸开双臂,把他死死护在怀里。
她背部重重撞在冰硬的地面上,疼得眼前发黑,却还是牢牢护着程淮的头和胸口:“我靠,真TM痛。”黎朝朝痛得破口大骂,望着呼啸风雪,四周一片死寂,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黎朝朝脸色苍白,气息急促,双手还紧紧抱着程淮,看着他:“没事的,没事的,继续加油。”说完又吃力地在雪地里把他往下拖。
程淮在半昏迷间,似乎听见了她的声音。迷蒙中,他感受到胸口传来微弱却固执的温度,那种从未有人给过他的守护,让他混乱的心海微微一震。
他想张嘴说话,可嗓子里只发出极轻的喘息。
“程淮,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千万不要再给别人可乘之机,被人杀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然后把我风光娶回家,这样才对得起我在冰天雪地受的这番苦。”
黎朝朝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一点点拖着程淮往山下走。雪地没过脚踝,她的鞋子早就湿透,冻得脚趾麻木失去知觉,她自言自语地说些笑话,让自己撑下去。
一路上,她摔倒过无数次,膝盖磕在石头上,破了皮,血顺着雪水往下淌。可每次她都迅速爬起来,把程淮重新扛住,再继续往前挪。
“快到了……快到了……马上就到了!”
终于,村口的一盏昏黄油灯出现在风雪里,那是村医的小屋。
黎朝朝几乎要笑着哭出声,跌跌撞撞冲过去,嗓子嘶哑:“医生!快救他!”
屋里那位上了年纪的林医生被吓了一跳,抬头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浑身湿透,怀里死死拖着一个比她大出一头的少年。
程淮面色煞白,头垂着,呼吸急促得吓人。黎朝朝双手通红,胳膊在发抖,却依旧死死不放。
“天啊,你这孩子!”林医生认识邹茜,赶紧上前帮忙,把程淮从她怀里接过去,急忙放到木床上检查。黎朝朝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额头、手背全是擦伤,雪水顺着她的发丝滴下来。她抬头看着林医生,声音哑得厉害:“他发烧了……你一定要救他……”
林医生惊讶地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全是心疼和不敢置信:“你这么小的身子,居然能把他从山上背下来?!这赵贵真不是人,竟然不帮一把手,让你一个小女孩把他拖过来,哎。”
黎朝朝累得不想接话。
村医叹了口气,一边急忙取出草药和热水,一边柔声道:“你放心,他没事,只要退了烧就行了。”
听到这话,黎朝朝才整个人软下来。
天微微亮,邹茜睁开了眼睛,背上传来一阵酸痛感,猛然意识到不对,低头一看,脸上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脸色瞬间吓得铁青。
此时的黎朝朝,在半空中飘着微闭着眼睛,这段时间总感觉很累,莫非是因为没有身体支撑,没有休息好的原因?黎朝朝还没有想出原因,就被邹茜的那股拉力往外带。
邹茜觉得事出蹊跷,连忙朝着王栋国家中跑去,正在洗漱的王栋国看着自己家外孙女到处都是伤痕,加上邹茜断断续续说着,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安慰了她几句,然后让老婆子陪陪她,王栋国一个人跑到镇上去,看老友回来了没有。
向师傅的邻居说:“听说后天回来,你后天再来!”
王栋国道了谢,嘱托道:“麻烦你帮我转告他,让他务必到王家村一趟,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王村长刚进村头,就听说程淮昨日发高烧的事情,立马跑到赵家找赵贵,赵贵不在,于是他又去了村诊所,碰到了刚从村诊所出来的程淮。
王村长很是懊恼,自己昨天怎么也该去看看,就不至于发生这种事情了。他拉着程淮到了自己家里吃饭,程淮推脱不掉,于是,程淮只能跟着村长去他家。
邹茜本来很烦躁,看到程淮出现了,瞬间心中郁结散了一大半。黎朝朝虽然飘在半空中,但是魂体脆弱,有时候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昏迷了,感知不到外界,只知道自己一直飘在空中,跟着邹茜。
王村长对着程淮说:“这是我外孙女,邹茜,你们年龄相仿,可以聊聊天,我先去村上处理点事情,马上回来,我先去喊老婆子做饭,你们先坐坐。”
邹茜看着程淮,表情忽然有些害羞。
程淮看到邹茜的一身伤,想到昨夜她费了很大力气才将自己背下来,心中有些触动,主动问她:“痛不痛?”
邹茜正愁自己不知如何搭话,没想到他主动问自己,心中顿时亮起希望,以为他是在问自己落水后还痛不痛的事情,连忙嘟起嘴:“怎么不痛,很痛!”
程淮低着头,半晌才道:“对不起。”
邹茜心中诧异,为何他要跟自己道歉?莫非是终于认识到自己的态度问题了?思及此,邹茜不自然哼了一声,“没关系,我原谅你了。”说完又补充了两句:“你跟村里那群脏兮兮的乡巴佬都不一样,程淮,你以后就这个态度。”
程淮拧眉,觉得有些说不上来,好像眼前人跟昨夜又不是一个人了。
正在疑惑间,王村长的老婆秦秀端着一盘花生出来了,把花生往桌上重重一搁,粗声粗气道:“吃花生。”
秦秀正是秦兰的姐姐,今年五十岁,是王村长的第二任老婆,她并不是邹茜的亲外婆,但是邹茜有钱,她愿意讨好她,可程淮就不一样了,穿得破破烂烂,那赵贵不想要她,王栋国又是个烂好人,所以秦秀十分怕王栋国将程淮带回来养着,目前只能等这一顿饭吃完后,赶快将程淮赶走,不然赖在自己家可不行。
秦秀又阴阳怪气:“哼,有些人啊,就是枯草命,别看其他人家里好,就来沾边。”
邹茜瞪了秦秀一眼:“你在说什么批话,老巫婆。”说完又将花生推到程淮面前,示意他吃。
程淮没动,他不喜欢吃花生。
秦秀不敢瞪邹茜,这可是财神爷,但她却瞪了程淮一眼,才进了里屋。
程淮摇摇头,然后出门走了,他本来就不打算来村长家吃饭,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村长是个好人,但他的老婆过于精明算计,不喜欢自己,他其实不在乎别人的态度,但是他还是不想给王村长添麻烦,毕竟从自己进这个村子开始,王村长一直还是很关心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