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一抹糖》初柠之

7、第七章

　　严司决似懂非懂地点了个头、说了个“懂”。
　　叶寻尧：“那就行了。”
　　雨势不小反大，到叶寻尧家楼下时，
　　住：“严司决，来我家吃饭呗？”
　　严司决正欲道别离开，却被叶寻尧叫
　　“这……不好吧？”严司决撑着把大伞，站在单元楼门口。
　　“有什么不好？你把我送回来，我总得有个表示不是？”
　　“我送你回来是怕你生病，又不图什么。”
　　“我当然知道你不图什么，但我不能不知恩图报啊。”叶寻尧怕一会儿有人进出，赶紧把他拉进来，顺便帮他把伞收了，“你看，现在已经十二点十分了，你再走回去食堂就不剩什么吃的了，吃泡面不一定能吃饱，也不太健康，还不如吃我做的呢。”
　　严司决略显惊讶：“你每天中午都是自己做饭？”不是说有阿姨么？
　　“对啊，我爸妈给我租的这个房子，平时就我一个人住，他们经常忙得脚不沾地，基本上不在这落脚。阿姨只负责送菜和蒸饭，做菜什么的还是我来，我爸妈说是为了锻炼我自理能力。”
　　“这样啊。”
　　见他还在那杵着，叶寻尧直接拉住他的手将他往里带：“好了好了快走吧，我要饿死了。”
　　一进门，叶寻尧就给严司决拿了双男士拖鞋，让他随意、不必拘谨，把伞往阳台一放，一溜烟又进了厨房，并问严司决吃不吃青椒炒肉和土豆烧鸡。
　　严司决说：“都可以，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然后不好意思干坐着，起身去厨房帮忙。
　　叶寻尧正洗着青椒，见严司决来了，忙说：“你坐着去，我来就好。”
　　“你不是说你很饿？两个人弄快一点。”
　　不容他再说什么，严司决就拿起灶台上的刨子给土豆刨皮。
　　为了避免削得到处都是，严司决蹲在垃圾桶旁，叶寻尧站在池子前沥起青椒时朝他瞥了一眼，觉得还挺有趣的。
　　“其实你可以站着弄，削完后把皮子请到垃圾桶里就好了。”叶寻尧道。
　　“蹲着更直接，可以省掉清理这一步。”
　　叶寻尧笑着说：“行吧。”
　　有了严司决的帮忙，叶寻尧做饭进度就快多了，不出十分钟，两菜一汤就被端上了桌。叶寻尧每出一道菜，严司决就端一道到餐桌，还贴心地给他盛好了饭、摆好了筷。
　　“谢谢啊班长，送我回来还帮我做饭。”
　　“是我该谢谢你，邀请我一起吃饭。”
　　“不说那么多了，开动吧，看合不合你胃口。”
　　“嗯。”
　　看严司决吃了几口饭菜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叶寻尧不禁有些忐忑：“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
　　“嗯，好吃。”
　　简简单单三个字，叶寻尧瞬间放心：“那就好。”
　　严司决问：“话说你每天中午都走回来自己做饭，不会觉得很麻烦而且浪费时间吗？”
　　“唔，有时候会吧，但就像我爸妈说的，锻炼锻炼我，没什么坏处。况且平时我一个人，一般一道菜就够了，花不了多长时间。”
　　“虽说是一个人，可是一道菜真的够吗？”
　　“够，有时候做了一大盘子还吃不完呢。”
　　“吃不完就倒掉吗？”
　　“哪能啊，那不浪费么？放冰箱、留到晚上回来热热，当宵夜吃。”
　　“噢。”
　　做菜以两人分工合作，洗碗就没必要了，为了“谁洗碗”这个问题，两人还差点起了争执。
　　叶寻尧：“进了这个门，我是主人你是客，哪有让客人洗碗的道理？”
　　严司决：“你做了饭，我当然得洗碗。总不能白吃你一顿。”
　　叶寻尧不喜欢磨迹，听到这里直接气笑了：“下雨我没带伞、是你送我回来的，饭也是一起做的，你哪白吃了？再做老好人，你就是真白痴。”
　　见他还在犹疑，叶寻尧直把他往厨房外推：“行了行了，就那么几个盘子我洗了得了。你要累了就去我房间休息，不累就去刷题，资料都在桌上，我房间门口贴了个‘勿扰’。”
　　严司决前脚刚走，后脚夏朗的电话就来了，叶寻尧往池子挤好洗洁精，边放水边接电话：“喂？找我干什么？”
　　“想找你打盘游戏。不过……你在干什么？我怎么好像听见了水声？”
　　“我在洗碗。”
　　叶寻尧这才围了一条深灰色围裙，把手机放围裙口袋里，联着耳机说。
　　那头的声音差点将叶寻尧震聋：“什么？你在家？你不是没带伞吗？”
　　“你小点儿声，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我是没带伞，严司决有，他送我回来的。”
　　“然后他又回去了？”
　　“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么？留他一中午，跟他一起吃了顿饭。”
　　“我是说怎么给你发消息半天不回呢，原来还在吃饭——哎不对，他不是住读么？为什么会送你回家？”
　　“怕你生病”。
　　这四个字再次回荡在叶寻尧耳边，他一时有些说不出口，直到对面“喂喂”两声，他才慢悠悠开口：“老好人呗，一起做的饭，还抢着要洗碗。”
　　“哈哈哈哈，班长看着生人勿近，其实还挺可爱的。”
　　“是吧？不过他好像不自知。”
　　“行了不说他了，你给个准话，一会儿上不上？李随太菜了，跟他三把输了两把。”
　　“上上上，你等我洗完碗的。”
　　不管严司决在不在这里，叶寻尧中午一般都会窝在沙发，所以刚才直接让他去了自己房间。
　　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去看一眼——
　　果然，某位憨憨班长正倚靠在窗台前，侧对着门口刷手机。
　　叶寻尧：“你不坐吗？”
　　旁边就是把椅子啊。
　　严司决抬头看他：“啊，我想着你洗碗会很快、不一会儿就要进来坐，所以我就没坐。”
　　“我一会儿跟夏朗打游戏，在客厅，不会打扰你，你快坐着吧。”
　　叶寻尧语气充满了无奈，不知是被他这么考虑感动的，还是被他想太多而忽略自己气的。
　　严司决站着没动，问：“你不是说中午跟我差不多？”
　　“可是我本身就不是你啊。”叶寻尧快没了耐心，直接上手把他摁坐在椅子上，打开台灯，对他说：“要写就写，不写就上床休息。别考虑那么多，多想想你自己！”
　　直到叶寻尧出了房间并把门带上，严司决才回神。
　　他刚才，就那么愣愣地望着叶寻找那个方向，满脑子都是那六个字。
　　“多想想你自己”。
　　这句话，也曾有个人对他说过。
　　不过话说回来，叶寻尧刚才那个样子，真的很像生气了，严司决一边听他话借用他的资料写着题，一边琢磨怎样道个歉、把人哄好。
　　叶寻尧刚在沙发上坐下打开手机，夏朗就催着他上线。
　　叶寻尧开了队内语音：“你爹我来了，催什么催。”
　　夏朗忽略掉他占自己便宜那半句话，开麦道：“再不快点儿一中午就要过去了，你们不就两个人吗，要洗的碗筷应该不多啊，难不成你做了一桌子菜？”
　　“怎么可能？就两道，都有肉，应该不算亏待他。”
　　“那你这么慢？离我给你打完电话快过去二十分钟了。”
　　“……处理点事情。准备好没？开局了。”
　　“开！”
　　时间总会在专注做事中溜走，不知不觉，叶寻尧定的两点钟的闹钟已然响起，他关掉手机，起身朝自己房间走去，见门还关着，他抬手叩了两下，便压下门把走了进去。
　　严司决握着笔，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叶寻尧知道这是因为太累了，其实不太忍心叫醒他，但午休时间差不多结束，再不走就很可能会迟到，他轻轻拍了两下严司决的肩膀，并轻唤了声：“严司决，起来了。”
　　严司决动了下，坐起来揉了把脸和头发，开口第一句不是“几点了”，而是：“抱歉，在你桌上睡着了。”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叶寻尧哭笑不得，“跟我还客气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不熟。”
　　……其实道歉不只是为这个。严司决心说。
　　雨不见小，天更是阴沉沉的，叶寻尧关了台灯，道：“走吧，该去上学了。”
　　出门的时候他还来了句：“下雨天就适合待家里睡觉，阴雨绵绵的，上课能不犯困么”
　　“所以下雨天你上课都在睡觉吗？”严司决问。
　　“啊，那倒没有，实在困得不行才睡，其他时候可能听课，也可能干别的。”
　　“……”那不是跟平常一样么？
　　严司决没见叶寻尧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便猜想是不是放他桌柜上的巧克力他没看见。所以到了晚上，叶寻尧回来坐在桌前刷题时，看见一个经常空着的格子里被放了东西还有点诧异，心想自己什么时候随手放的，拿出来一看，他更诧异了：居然是一条某知名品牌的巧克力。
　　他可以确信，他近两个星期是没有买过任何糖果的。
　　而他爸妈就算来也不会进他房间，夏朗与李随最近也没来过……
　　严司决。
　　只有他了。
　　叶寻尧先是拍了个照发给他，然后问：你放的？
　　[憨憨班长］：嗯，补偿。
　　y：？补偿什么？
　　y ：你别告诉我是做饭、洗碗、资料，我说了，饭是一起做的，洗碗是我作为主人应该的，资料也是我自愿的，你哪需要补偿我？
　　[憨憨班长］：我的犹豫与纠结给你造成了困扰，按理讲我还差个道歉。
　　[憨憨班长］：对不起。
　　他这一说，叶寻尧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中午他的确是有些烦严司决的各种“礼貌”，因为他觉得太过了，不过也跟自己的急性子有关，才会表现出那般不耐烦，况且是自己邀请对方来的，还那样对人家，他觉得自己也应向严司决道个歉。
　　y ：我也得向你道歉，毕竟是我邀你来的，不该那么对你。抱歉。
　　[憨憨班长］：那巧克力你收吗？
　　y ：收。
　　当然收，不收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塞别的给我，叶寻尧想。
　　[憨憨班长］：太好了，还以为你不喜欢吃呢。
　　y ：还行。
　　y ：话说你怎么会随身携带巧克力？低血糖吗？
　　[憨憨班长］：嗯。
　　y ：可是巧克力容易化诶。
　　言下之意是你真的是低血糖吗？
　　而且看着也不像。
　　那边不知为什么半天没动静，叶寻尧手机屏幕上也没有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这就很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