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纪元]如果来到石器时代》炘光续昼

4、第 4 章

　　现代人当然更喜欢城市生活。

　　我是这么对他说的。

　　然后千空怔了一下摆了摆手，他的口吻很平和，“不是这个意思啊，现代人的生活也分城市和乡村，放在发展落后的地区，二十一世纪人类的生活水平可能还不如我们。最明显的差异当然是卫生条件，在乡村的话，老鼠昆虫可是满地跑的，即便再努力打扫屋子，也会从窗户地缝钻来不速之客。”

　　他坐了回去，重新和了下泥巴，似乎明白了什么，含糊的自言自语了一句，我隐约听到了“即便如此”“不动声色”等字眼儿，可惜我没有心灵感应。

　　其实我觉得我并不害怕昆虫。
　　因为楠雄在场时，我就是能愤怒的用手抓起蟑螂并把它狠狠丢进马桶再完成冲水按键等一系列完美反应的人。
　　但如果妈妈在场，我就会和楠雄一起抱头尖叫，因为妈妈面对小强要信手拈来得多。

　　我讨厌昆虫这点应该也是受楠雄遗传，不，我们之间应该用“遗传”这个词吗？因为无法瞬间移动，所以我面对昆虫的方式自然就是逃避＋把它交给在场另一个人，如果在场没有另一个人，我当然能化身奥特曼上了。

　　而且昆虫实在长得太对不起人了，我单方面那么认为。

　　千空笑了两声，他突然像是被提及了感兴趣的领域般说，“那你知道苍蝇是火箭的一部分吗？”

　　他说的是由苍蝇翅膀启发而造出的振动陀螺仪吧，用了这么微妙的关联形容，隐隐像是要炫耀知识库的孩子一样。

　　像蜻蜓的翅痣让飞机两翼加了重量块平衡机身一样。

　　“哦~！你也知道啊！”
　　千空的眼睛微微亮起，“你在哪里上的高中？”

　　出事前我还是个初中生。

　　“……？”

　　千空呆了一瞬，“初中生？”

　　我长得应该不着急吧。

　　算上石器时代活动的日子，别让我说敬语了。

　　“那种东西根本无所谓吧。”

　　我们枯燥的捏泥巴环节涌入了新鲜话题，比如互相交换一下我们两个的家庭成员和生活环境。

　　鉴于我是穿越者，我觉得我聊什么都不重要，以“爸爸很普通”“妈妈很普通”的回答就能应付过去，再具体点儿也不过是“爸爸在漫画公司当编辑”“妈妈是家庭主妇”罢了。

　　千空说：“那他们的石像在哪，你知道吗？”
　　千空：“我醒来的地方，周围倒是有不少熟面孔，都是我的同校生，你呢？”

　　我的回答要升级了，我说爸爸妈妈恰巧去英国旅游了。
　　毕竟在这个世界是找不到他们的石像的，说了他们3700年前的所在地大概率会延伸出“那我们去找吧”的任务支线，到时候还得再演一出“哪里都找不到家人”的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的戏码。

　　千空沉默了两秒说，“那好吧，等我们到了英国再说吧。”

　　啊？
　　他刚才说了什么？

　　千空：“英国，位于西欧，我们早晚都会去的吧。我们可是要复活全人类的。”

　　我们捏了两天的土，千空立即开始了实验。首先是判断硝酸对解除石化的作用，因为硝酸难得，他是先把燕子洗干净了，再整体泡入硝酸器皿，又按序减少硝酸量，整个十组燕子作对照。

　　“接下来就是时间问题了……”

　　实验很枯燥，而且没什么进展。

　　天气终于暖和了一些，每天晚上不会冻得我们蜷缩在一起了，我便想把热石床收了起来，千空说这点儿小活他来做就好，让我去烤鱼。

　　值得一提，我烤鱼技术相当不错。

　　把鱼处理好挂在火堆上时，我意识到千空好久没出来了。

　　我在树下叫他的名字，他应了一声，然后一阵拾掇，拖着那堆石头说，“这些都丢掉吗？”

　　丢掉就行吧，反正没有用。入冬了再找新的。

　　“可是……”

　　石头上是我自暴自弃打发时间的证据，我刻了一堆数理化公式，以及乱七八糟的心流吐槽。

　　没想到千空还会觉得可惜。

　　“因为蛮意外的啊……”千空神色莫名的说，“你到底一个人做了多少事啊……”

　　然后因为储藏这些石头的确没什么意义，千空还是把它们都挪出了房子，最后因为太重哼哧哼哧的扶着树干喘气。

　　当天晚上实在无聊，我就捡出几块圆润的石头，给千空表演抛石子，千空初看时睁大双眼，惊讶极了，“你在马戏团打过工吗？”

　　是的，学校的杂技团，我扮演小丑。

　　然后我学了一段小丑开场独白，用英文说道，“Alright, ladies and gentlemen, boys and girls……”

　　我说，“Witness the greatest show on earth! Or what’s left of it.”

　　我说，见证这地球上最伟大的表演——至少是残存的部分。

　　千空很捧场的发出了笑声，他鼓掌时眯着眼睛微微低下了头，我好像看到他在用这个表情掩饰眼角的湿意，他同样用英语回我，“Well, that's exhilarating！”

　　我们两个自娱自乐到高潮部分时，他还玩起了焰色反应，假装这是舞台上的彩色灯。

　　我说Science is beautiful。

　　那一刻他眼底的光很绚丽，静静注视了我长达三秒，才叹息般肯定了一声。

　　到了六月中旬时，我把收起来的吊床绑回去了，下午的时候我会躺在上面小睡。

　　我还给千空做了一个，凑巧有距离适合围成了等边三角形的三棵树，更巧妙的是三棵树的树冠没有紧密挨在一起，形成了的天然的天窗。于是我们的休闲活动又多了，比如在晚上燃着篝火，躺在吊床上看星星，虽然只是一小片星星。

　　千空拿着艾草严谨的把周边都熏了一遍，最后把还在冒烟的艾叶安插在我的吊床上，才摇摇晃晃的躺下。

　　“今天也是没什么进展啊……”
　　他枕着胳膊发起了其实不怎么带负面情绪的牢骚，“虽然才过了两个月，但却感觉遥遥无期一样，哈哈。”

　　没有正常的人类活动，时间显得特别漫长，不是说一日的时间感知，而是人类早已经把日子分好了期限，标好了阶段性终点，比如开学，假期，节日…没有这些，盼头少一半。

　　不过这点儿不适放在我和千空身上好像都是毛毛，我们两个开始讨论起了到达成功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一年，两年？五年？”

　　进度有点儿太慢了吧。

　　“毕竟目前可以说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你解除石化的地方是在河里，大概是水流冲击导致石像表面出现裂痕，但说到底，从河里解除石化，死掉的概率高到可怕啊。搞不好我们连相见的可能都没有。”

　　我将食指中指点上额头，闭上眼睛。

　　千空：“怎么了？头痛吗？”

　　别吵，我在使用“发生未知之事就自动得知结果”的超能力·手动版。

　　我一言不发，半晌后，我睁开眼睛，平静的吐出两个字，“一年。”

　　千空：“嗯？”

　　一年后石化的解法就会被我们找到。

　　千空愣了一下，然后他闷声笑起来，“好吧，那我们就把一个未知期限的试验，加上DDL的条件。”

　　他把我的超能力当成激励玩笑了。

　　算了，毕竟我的超能力就是这么鸡肋的东西。

　　七月份，天终于热了起来，我和千空来到了海边捡贝壳。

　　我在沙滩上做好了热身，要下去捡海藻制作肥皂。

　　千空微微皱眉看着我，“没问题吗？”

　　没问题，如果不是其他季节水太冷，我早就造出肥皂了。

　　但千空不同意，死挡着我不让我下水，并说明天做好了准备再来。

　　回去后他就开始搓绳子，搓得异常认真，他说潜水不是那么轻松的活动，只有笨蛋才能做，起码他就完全不具备这种能力。可惜条件匮乏，我们甚至没有小船，只能用这种简陋的保险措施了。

　　我则给自己编了个泳衣，如果不是有千空在，我就裸奔下水了，真麻烦啊。

　　下水的时候千空异常紧张的攥着绳子，只有小腿没在水里，他说水再深的话，他能拽绳子的力气就只会有一点点，相当于没有。

　　我不禁若有所思的盯着他。

　　千空：“……干什么？”

　　我邀请他游泳。

　　他真的需要学习游泳。

　　我们回去后，只要正午阳光热烈的时候，我就带他下水，然后千空就意识到他已经忘记怎么游泳了。

　　“原来如此，据说有水手五年没有下水，再一次游泳时却怎么都无法走水，明明脑袋还记得理论和动作，却连漂浮都做得古古怪怪，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完全不熟悉水下劳作了。”
　　千空在水里扑腾时还能给这种现象给予案例解释。

　　他在浅水区，水深一米二，完全不需要担心把自己淹死。

　　我趁机抓了两条鱼。

　　我把鱼丢进容器里，检查了一下岸边的石头牢不牢固，没有人工修缮的河床周围是长满青苔的，我人工做了泳池的攀爬架，这样他出来时不会弄得一身脏。

　　上来吧，再泡小心感冒。

　　我对千空说。

　　在水里，劳累的感觉会变得迟钝。

　　我搭了把手，千空握住我的手腕，很聪明的借力方式。

　　随后他就抬脚上跨，下一秒，我们两个都因为‘察觉到某件事即将发生于是下意识看了过去’而低头。

　　他的泳裤荣幸的松开了，飘走了。

　　千空：“……”

　　千空刷的坐了回去，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敏捷的动作。

　　我也从来没见过他那么仓皇的低下脑袋，我从水面的倒影上看到了他猝然睁圆的眼睛，迅速涨红的脸和耳朵，他整个人都好像在发抖。

　　值得提一句，我们没有松紧带，所以泳裤只能采用缠系的方式。

　　我冲了出去。

　　“啊喂！栗子！”

　　放心吧！你的泳裤我来守护！

　　那是我们千辛万苦打到的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