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长生》Seno森诺

25、试探

　　“那处水流，至今未改。”
　　这句话如同魔咒，在柒渊脑中盘旋了整整一夜。她无法理解，一个修了无情道、断情绝欲的人，为何要保留那段充满“欺骗”与“背叛”的过往痕迹？
　　除非……他的无情道，并非无懈可击。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在她心中疯狂滋长。她需要证实，需要撕开他那张冰冷的面具，看看下面到底藏着什么！
　　于是，在九澈次日如同例行公事般踏入房门时，柒渊改变了策略。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冷眼相对，或出言讥讽。而是慵懒地倚在窗边的软榻上，在他放下食盒，准备如同往常一样沉默离开时，轻声唤住了他。
　　“仙君。”
　　九澈脚步顿住，侧身看她。
　　柒渊缓缓坐起身，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向他。她身上那件素净的仙侍衣裙，因她刻意的姿态，竟穿出了几分惊心动魄的风情。她脸上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却又极具侵略性的笑意，目光在他冰封的脸上流转，最终落在他紧抿的淡色薄唇上。
　　“仙君每日来去匆匆，”她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媚意，“可是嫌弃本尊这里……太过无趣？”
　　九澈冰澈的眸子看着她靠近，没有任何表示，既无排斥，也无欢迎，如同看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物在移动。
　　这种漠然更加刺激了柒渊。她走到他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清冽仙气。她伸出手，并未触碰他，只是虚虚地拂过他雪色袍服的衣襟，指尖带着若有若无的冷香。
　　“还是说……”她仰起脸，眼神如同钩子，直直地望进他眼底，“仙君是怕……与本尊独处？”
　　九澈依旧沉默，只是那冰封的眸底，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漩涡在凝聚。
　　柒渊心一横，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举动。
　　她忽然向前一步，在九澈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侧身，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温香软玉骤然入怀，带着独属于她的、清冷又魅惑的气息，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那层无形的屏障！
　　九澈的身体，在她坐下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那双万年冰封的眸子，终于出现了明显的波动，虽然极其短暂，却清晰地映出了瞬间的错愕与……一丝被冒犯的凌厉。
　　但他没有立刻推开她。
　　他只是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曾让他道心破碎的脸，声音比以往更加冰冷，甚至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下去。”
　　柒渊非但没下去，反而伸出双臂，如同藤蔓般缠绕上他的脖颈，将身体更贴近他，红唇几乎要贴上他的耳廓，吐气如兰：
　　“若本尊……说不呢？”
　　她能感受到他腿部肌肉的紧绷，能听到他胸腔内心脏沉稳却似乎加快了一拍的跳动。他的身体是温暖的，与她记忆中的冰凉截然不同。他的手臂就垂在身侧，指节微微蜷起，仙力在皮下隐隐流动，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屋内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柒渊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她在赌，赌他的无情道，并非真正铁板一块！
　　良久，九澈缓缓抬起手。
　　柒渊心中冷笑，以为他终于要动用仙力将她震开。
　　然而，那只骨节分明、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却并未落在她身上，而是……轻轻按在了她缠绕在他颈后的手腕上。
　　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禁锢意味。
　　他的目光如同最冷的冰刃，剖开她所有的伪装，直刺灵魂深处：
　　“柒渊，”他唤了她的本名，声音低沉而缓，“你究竟，想试探什么？”
　　“试探吾是否……对你余情未了？”
　　“还是试探你这般作态，能否动摇吾之道心？”
　　他的话语，像一盆冰水，夹杂着尖锐的冰碴，瞬间浇灭了柒渊心头那点孤注一掷的火焰，让她从那种试探的狂热中清醒过来，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毫无波动的脸，看着他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冰原，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无比可笑。
　　她猛地想要抽回手，挣脱他的禁锢，却被他更紧地按住。
　　他俯下身，冰冷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那双眸子里没有任何情欲，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清明：
　　“收起你的把戏。”
　　“无论你做什么，”
　　“都毫无意义。”
　　说完，他松开了手，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力道，将她从自己腿上推开。
　　柒渊踉跄一步站稳，脸上血色尽褪。
　　九澈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丝毫未乱的衣袍，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比昆仑之巅的积雪还要寒冷。
　　然后，他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柒渊独自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被他触碰过的手腕，和他推开她时那冰冷的眼神，比任何酷刑都更让她感到……
　　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