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幽灵(二)*已修 ...
2
你逐渐从黑沉的睡梦中脱离,还没睁眼,手先习惯性地往旁边摸索。乱摸一通只摸到有些凉的床铺,没摸到手机。
你脑袋一懵,迷迷糊糊的半睁眼,抬头看了下发现自己只睡了半张床,过了几秒才意识到你昨晚不是一个人睡,手机自然也不在原来的地方。
往你的枕头下一模,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11点41分。对你来说不算很晚,你正打算放下手机再睡一会儿,延迟的消息提示就蹦了出来。
[14点疗养院]
是固定设置的日程提醒。
你坐起身,盯着身边的空挡发了会儿呆。
客厅的厨房传来动静,大概有人拉开冰箱门,从你囤积的饮料里拿了一瓶出来,瓶瓶罐罐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随后是向卧室靠近的脚步声。
越前龙雅打开卧室房门,见你坐着,挑了挑眉。
“醒了?”
你下意识的捕捉这动静,目光跟随着他,看着他在你身边坐下。
他看了你一会儿,伸手把你滑落的睡裙肩带提上去,顺手理了理你乱散的头发。
“还没清醒吗?”
“……醒了。”
昨晚泡在浴缸里的时候你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对外界全无反应,连越前龙雅起床晨练的动静都没一点感觉。
你掀开被子下了床,随便从衣柜里找出卫衣和长裤。
越前龙雅看着你找出来的衣服,问:“今天要出门吗?”
“嗯。有点事。”
“这样啊。”
你突然想到,这人回国快一周,你几乎一直在加班,也没有什么和他单独相处的时间。现在好不容易周末清闲了,还把他一个人放着,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你有些犹豫地开口:“你中午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有的话我们可以出去吃。”
越前龙雅思考起来:“出去吃吗?我想想——”
趁这段时间,你转过身换衣服,脑子里计算着时间。
从市内打车去疗养院,正常需要四十分钟,再预留二十分钟以防万一……这样的话,如果你们12点出门,那么就有一个小时能吃午饭……算上从公寓出发去餐厅的时间以及上菜的时间,只剩半个小时。
好吧,好像有点睡得太晚了。根本来不及吃什么。
你原本没考虑到这件事,打算随便塞块面包就走。
话说回来,你这几天都吃的面包,之前的囤货应该被你吃得差不多了,又需要进货了。
既然如此,从疗养院回来的路上,顺便去超市采购吧。
“嗯……想吃拉面,就去旁边那家店吃吧?”越前龙雅给出回答。
你一怔,转头看他。
越前龙雅微微笑着,眼睛有些拉长了。
像狐狸。
“还是说你不想吃拉面?”
“也不是……”
他说的店就在附近,走路不用五分钟就到了。你有时候懒得做饭,就会去那家店吃。价格便宜,味道也挑不出什么错,胜在距离近又极具性价比。
你猜他或许知道时间比较紧张,毕竟他从来都是一个洞察力很强的人,在你未曾意识到的时间里,他把你所有的行动和情绪都看在眼里,然后自然地给予体贴的反应。
但你不确定,因为太过自然,而他什么也不说。
这份体贴又或许是你的错觉。
越前龙雅善于给人错觉。
你拿起卫衣往头上套:“那就吃拉面吧。”
声音隔着衣服,有点闷。
你行动迅速地洗漱完,简单地把头发往脑后一夹,换了双运动鞋就拎着包出门了。
等你们在拉面店落座,才刚刚12点。
你点了一份奶油咖喱乌冬,越前龙雅点了豚骨拉面。你说他们家炸猪排还不错,于是又加了一份炸猪排。
正值饭点,店里客流量不错,你估摸着要一会儿才能把面端上来。
桌上摆了谷歌打卡的牌子。你记得上次来还没有这个东西,没想到这家店还挺跟得上潮流的。
你想和越前龙雅分享这个新变化,转头却正好撞进他琥珀色的眼睛里。
他大概是在想别的事情,习惯性找点什么当视线落点。视线落在你的身上,好像一直在看你,实际上当你转头时,他的眼神才活起来,眼里自然地呈现出轻松的笑意。
越前龙雅问:“怎么了?”
你反问他:“在想什么?”
“唔。也没什么。”他轻描淡写,“只是在发呆。”
你盯了他几秒,他就任你盯着,也不说话。
分不清。你想。
分不清他到底是真的发呆,或者只是在说一个委婉拒绝你继续发问的托辞。
过了一会儿,越前龙雅又问你:“天音呢?刚刚想和我说什么?”
你只是想和他讲你的新发现,再发表几句没什么营养的感慨;但他问起来时,你垂眸看着那块花里胡哨的牌子,突然换了个话题。
“我一会儿要去的地方……”你说了个开头,“龙雅,我在想……”
你在想,他要不要一起去。但是用什么理由、以什么身份。
你该不该问他。
或许你问出来了,他会说想一起去,但真的想还是假的想,你也不知道。
也有可能他会拒绝你。如果这样的话,倒不如不问了。
也是。倒不如不问了。
你说:“我在想,吃完饭你就去做自己的事吧。公寓的钥匙也给你了。”
“是吗。”他说,“你在想这个吗?”
“嗯。”
“好吧。”越前龙雅话锋一转,“可是天音,我没有什么别的事。你下午要去的地方,我能陪你一起吗?”
他说着,身体朝你凑近了一点。
店里空间本就不大,每个人的位置也卡得很小,这样一动,他的手臂就挨上了你的。
你好像有些缺氧,大脑发懵,几秒后生涩地开口:“……我下午要去疗养院。”
“这样啊。”
你忽然意识到你之前从没主动和别人说过这事,该知道的都知道;不知道的好像也没必要知道。你不打算和任何人谈论这些事。
更何况,越前龙雅也属于“没必要知道”的那一类里。至少原本是这样的,
但真要对他说起来,你除了一些陌生之外,心里并不感到抵触。
话一旦开了头,往后说就顺利了很多。
“我去……看望我的母亲。平时周末,有时间我就会去看看她。”
他问:“我可以一起去探望吗?”
“你想来吗?”你反问,看了眼他,马上又说,“你想来的话,可以。”
你们的餐点端上来了。热腾腾的水汽往人脸上扑,扑得你连耳边的人声都听得朦胧起来。
“那太好了。我想去的。”
于是那个问题又重新回到你的脑子里。
你埋头吃饭。
3
在两点前,你们抵达了目的地。
你母亲所在的疗养院坐落在郊外。周围一大片区域被划做生态园,连同农田一起被国内的大集团买了下来,建起了东京圈内最有名的疗养院之一。
这座疗养院无论是环境还是服务都是顶尖的,不过价格高昂,并且入住名额很少。
你能拿到入住名额,还是走了大学学长的人情关系。
来之前,越前龙雅问你需不需要带点礼物。
你回答说:“没关系,她用不上。”
越前龙雅没说话。
刷家属卡进了门,上四楼。
四楼的前台护士看见你后,起身迎了过来,和你打招呼:“天宫小姐,您来了啊……这位是?”
你犹豫了一下,介绍到:“是我朋友。”
越前龙雅对护士笑了笑:“您好。”
护士也冲他笑了笑:“先生,您好。”
她也不多问别的,熟门熟路地引你去了房间,一边走一边说:“令堂最近的情况依旧很稳定呢,肌肉萎缩的状况也很轻。”
你扯了扯嘴角。
很稳定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中午刚刚给令堂按摩过。”护士给你们打开门。
与其说是疗养院,这里其实就是高级的私人医院。一打开门就能听见心脏监测仪“滴滴”的声音。
越前龙雅停下脚步,站在门口,没往里看:“我就在外面等你吧。空手也实在不好意思进去。”
“……她又不会跳起来把你赶出去。”
你觉得有些疲倦,在外面等着也好。
护士见你们商量好了:
“那先这样,一会儿有需要您再叫我吧。”
她说着,轻轻把门带上。
床上的女人无知无觉地躺着,吊瓶里的药水彻夜不停地顺着滴管流进她的身体。
你看着她,很安静地看着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着她已经没什么话可以说了。
一见到她安静躺着的样子,心里就一片漆黑,像是空空的口袋破了个大洞,只从深处往外一声声地喊着。
妈妈、妈妈。
心电图正常地起伏着。
你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望着她扎着针的手发呆。由于常年扎着针,这只手的手背上有一块揉不散的淤青。
你摸了摸她的手指,凉的吓人。你没摸过死人的手,忍不住疑心是不是和这只手一个温度;抬起头看心电图,曲线起起伏伏。
于是又放下心。
没一会儿,你发现她的胸膛没什么起伏。
你站起来检查了一下,呼吸机供氧正常;又小心翼翼地半坐在床上,附身轻轻地贴在她的心口,放缓了呼吸认真去听。
听着听着,你几乎要屏住呼吸。
属于你的心跳逐渐激烈起来,从你的耳朵传进另一个胸腔,不见回音。
这具驱壳里藏着个巨大的黑洞,它把一切都吞掉了。
呼吸,心跳,体温,血液循环。
吞完了她的,又要来吞你的。
早就吞完了她的,马上也要把你吞完了。
妈妈。
“我要被吞没了。妈妈。”
妈妈。妈妈。
你站起身。床头的花瓶插着几支新鲜的百合。你给花瓶换了水。
越前龙雅没在外面等多久,你就出来了,见你这么快就出来,他有些诧异,观察着你的表情。
你向他投去疑惑的眼神,他便问:“嗯……结束了?”
“还没。”你说,“我还要去找一下医生。你是要一起来,还是在这里等我?”
“一起吧。”
你点点头,让护士带你们去找医生。
在路上,你和越前龙雅解释:“前段时间我母亲的负责医生换人了,我来找他聊点事情。很快就结束了。”
越前龙雅难得有些语塞:“……我不是在催你哦,天音。”
“我知道。”你反而有点迷惑他为什么会这么想,“本来也没什么大事。是我想早点回去,下午还要去超市买东西。”
“好吧。”他摸摸鼻子,“好吧。”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越前龙雅照例等在门外。
你进门后随手把门关上,和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对上视线。
他穿着一席符合人们对医生印象、但与你对他印象有些偏离的白大褂,黑发打理得整齐。
见你进来,俊秀的脸上端起微笑,他推了一下眼镜,道:“天宫,你来了。”
你冲他鞠了一躬:“凤前辈,我的母亲烦您照顾了。”
凤镜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套?坐下吧——”
你依言坐下:“不是客套,是尊敬。”
凤镜夜是你大学认识的前辈,这家疗养院是他们家建的,有一半的股权属于凤镜夜个人。之前提到的你走了人情关系才拿到入住名额,说的就是他。
甚至知道你的情况,连费用都给你打了折——如果说原来的价格是把你卖了都负担不起的话,那么人情价就是你累死累活给甲方当牛马,除开最基本维持生存的费用和一些不得不解决的债务之外,每个月月薪能交得起的。
为此你非常感激他。
也因此,听说他在国外进修后回国,你母亲的主治医生换成他时,你也没多说地答应了。
反正,主治医生换成谁都没太大差别。
凤镜夜说:“真高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嘴贫。”
没多说嘴,他直接切入主题:“也没别的事,今天主要想和你聊一下令堂。”
“我看了下近年令堂的脑波监测图,发现她的脑波有逐年活跃的趋势。如果说最开始她的脑子里只有一片黑暗的话,那么这些年来她慢慢地开始做梦了,并且今年做的梦可能还特别丰富多彩。”
大脑缺氧般的眩晕,眼前的画面变成一粒粒的像素色粒溶解。
手抖、胸闷、心悸。
“……什么意思。”
“意思是,之前有人和你说她醒不过来——那作废了。”凤镜夜说,“依照这个活跃度,她有很大可能会醒过来。”
漆黑。
色彩溶解后是五彩斑斓的黑。
很难用语言描述这个画面。
你感觉有那么一瞬间你的灵魂脱离了身体,它在空中飘着,由你的□□机械地出演人形。
在说什么。谁在说什么。你要说什么。
听不见。不知道。
耳边只有蜂鸣。
不、不是耳边。是脑子里。
在想什么。脑子在想什么。妈妈在想什么。别人在想什么。
脑子里只有尖叫,那不是蜂鸣,那是尖叫。
撕裂的、尖锐的、哨音、开水壶、高速公路车速飚到190、飞机在高空打开舱门往下跳——剧烈的落地声,剧烈的碰撞声。
音调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变成尖叫。
真的有人在耳边尖叫了:“……天宫……天宫!”
你回过神来,感觉耳膜要被穿透了,脑子都被这声喊得木木的:“……前辈,我听得见……”
凤镜夜松口气:“你听得见才怪!”
你抽了张纸擦擦手心里的汗,把纸巾扔进垃圾篓。
凤镜夜看着你没什么变化的表情,有些无奈:“天宫,你还有在吃药吗?”
“什么?”你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什么,“没有了。”
他的表情明显不赞同:“为什么停了。”
你老实说:“不想吃了。吃得整天没精神,还想吐。”
看他脸色不好,想到刚才可能真是有点吓到别人了,于是你安慰他:“没关系的前辈,我好得差不多了。”
凤镜夜:“……那你刚刚怎么回事。”
你说:“我刚刚发呆呢!”
凤镜夜用脸骂脏话。
刚想继续说什么,外面传来敲门声:“打扰了——刚刚发生了什么吗?我听到里面有人在喊。”
是越前龙雅。
他听到凤镜夜喊你的动静,但由于房间隔音效果太好,只模糊听到了一点,没听清具体,放心不下,于是敲门询问情况。
凤镜夜挑眉:“外面是谁?”
你说:“我朋友。”
“你朋友?”他重复一遍你的话,表情又恢复了你熟悉的耐人寻味,“他知道你的情况吗?”
“我什么情况。”
“那就是不知道。不知道你的情况,但你把人带来这里。”
凤镜夜意味深长地下定论:“好朋友。”
你不想和他讨论这个,站起身:“没有别的事的话,那我先走了,前辈。”
他一针见血:“又要逃走了?”
……你偶尔会觉得凤镜夜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他没几个交心朋友这件事也是自找的。永远一副看透别人、高高在上的模样,开口非要掀开别人粉饰太平的遮掩。
但你也清楚,他并非不会体面待人;他体面起来简直像端坐高台的神佛,对谁都周到,只一颗心隔着厚厚的金身,没有人能看到神佛的心。
凤镜夜这么对你,无非是因为他把你认作那“没几个”中的一个。
你简直幸运得没边了。
就和当初那些人说的一样。
你真是幸运极了。
哪怕身边遭遇那么大的变故——可是那之后立刻有财阀帮你收拾烂摊子。
太幸运了,你可是加入财阀了。
那么变故呢——可是你因此实现阶级跃迁了,这不是幸运是什么呢?试想一下,如果没有变故发生,你现在应该待在那个苦难的家里,抛妻弃子的懦弱父亲,早出晚归却赚不了几个钱的母亲,一天见不了一面,爱在哪里?钱在哪里?都没见到——
……别说了。
别想了。
有只手搭上你的肩,眼前是凤镜夜严肃的脸。
“天宫,又一次。”他说,“五分钟内你解离了两次。这就是你说的好得差不多了吗?你真的不能这样下去了,你得继续治疗。我给你开你之前吃的药,你先继续吃着,尽快排时间去看医生,让医生给你调整药方。”
可是他又不是你的医生。
凤镜夜说:“如果你继续这样的话……别逼我联系别人好吗?”
听到这话,你好像笑了两声。
“我知道了……”你恍惚地说,“我知道的。我会的。”
凤镜夜给你开好处方,甚至没让你交钱,只叫你直接去药房拿药,然后把你送出门。
打开门,越前龙雅紧抿着嘴唇,先是仔细打量一遍你的模样,见你面色如常,才和凤镜夜点头:“医生,您好。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凤镜夜也没把刚才的事说出来,只说:“没事,不小心打翻了杯子。”
越前龙雅扫一眼他干燥的白大褂。
凤镜夜微笑:“好在是空杯子。”
越前龙雅也配合地笑,一边伸手牵过你,碰到了你湿凉的掌心,他稍稍停顿了一下。
你才发现你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打算挣开他的手,却被牢牢地握住了。
“那我们先走了,医生。”越前龙雅说。
凤镜夜:“我姓凤。有机会还会再见面的。”
越前龙雅:“有机会的话。”
你像个话题外的人,等他们两个交流完了,才说一句:“今天谢谢您,凤医生,今后还要麻烦您了。”
凤镜夜微笑:“客气了。”
而后你和越前龙雅离开了。
离开疗养院前,你说想去趟洗手间:“手掌黏糊糊的,我去洗个手。”
洗手间的隔间里,你把凤镜夜妥帖放进你口袋里的处方单细细地撕碎,冲进马桶。
洗了手,擦干。
外面越前龙雅在等你,你主动迎上去,牵住他的手腕说:“走吧。”
4
你们按照原计划,在回公寓的路上去到超市采购。
你不是会在超市里逛很久的类型,每次进入超市后直奔目标区,将早已想好要买的东西放进购物车,随后结账——这一系列动作基本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这次也不例外。
之后几天的食材、囤货的吐司面包,以及便宜量大的意面,把这些东西放进推车后,你们直接去收银区结账。
路过收银区摆的小货架时,你看到越前龙雅从上面拿了两盒保险套。
“……?”你有些疑惑,“床头柜里的用完了吗?”
“已经没有了哦。”
“噢,好吧。”
你总记得上次看还有的。但是——
“两盒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这个应该有使用期限吧……”
“嗯?”他思考一下,随后目光落到你的脸上,很刻意地对你笑了笑,“还好吧,用不完放着嘛。”
你被他看得浑身发麻:“肯定用不完的……”
他不置可否,又从架子上拿了几盒水果硬糖,混合热带水果风味的。
这回你没问了,你压力一大嘴里就喜欢含点什么,你的医生告诉你这是儿童时期口腹欲没被满足导致的,建议你可以适当满足一下。
水果硬糖你吃的完。
结账的时候你打算刷你的卡,被越前龙雅阻止了。他拿出自己的卡付好钱,你也没和他客气,这里面有不少是要进到他肚子里的。
但紧接着,越前龙雅把他的卡往往你的方向推了推。
你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没接。
他像是随口一提:“这么说起来,网球比赛的奖金其实挺多的,存在卡里日积月累也存了不少,我平时也没什么大额支出……全都给你好了。”
你怔住。
一种奇异的情绪倏然升起。
你突然有点想笑,放声大笑。
你以为这种桥段只会在十年前黄金时段播出的爱情电视剧中出现。生活拮据的坚强女主遇见愿意为她花钱的男主,女主看着男主上交的工资卡心里非常动容,然后二人幸福美满地恋爱、结婚,全剧终。
你从来就不爱看这种爱情剧——这些故事总在结婚桥段便戛然而止,没人比你更清楚它们的后续是什么样的。不平衡的爱构成了虚假的幸福,像是从打桩开始就倾斜的桥,能建成吗、建成后又能维持多久,不知道——唯有一点是确定的,崩塌如山坡滚石,不可逆转、不可躲避……不可自欺欺人。
换个角度想,越前龙雅也不一定是觉得你生活很拮据。他大概真如他所说的那样,觉得用不上这些钱,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来做点好人好事了。
而你有那么一瞬间也闪过了“真好啊这下可以放松了”的想法。
想要呼气。想要驼背。想要躺着沙发上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想要每天最大的运动量就是从床的一边,移动到越前龙雅的怀里。
然后。
想要……想要和他结、打住。
你也动容。
你只是,更为自己的动容感到一种由衷的恐惧。
——不可自欺欺人。
你接过他的卡塞回他的衣兜里,垂着眼说:“……怎么会用不到呢。这种东西还是你自己收着比较好吧。”
语气好像听起来有点过分冷淡了。
“好吧。说得也是。”
越前龙雅没坚持,提着购物袋和你慢慢走回公寓。
一直到把买来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你们之间始终笼罩着一股平静的氛围。
若无其事地一起做饭。
再一起挑选了电影。
你坐在沙发上,他坐在地板上,脊背若有似无地挨上你的小腿。
客厅只留了壁灯营造观影氛围。
等到电影播完,电视自动暗下去了,你们谁也没说话。
理应感到尴尬的,但你却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同样是狭小的房间,同样是沉默地看电影。
上一次还是——
“感觉有点熟悉呢。”越前龙雅先一步打破了沉默,他往后一靠直接贴在你的小腿,半仰头看着你,“之前是不是也一起在酒店的房间里看过电影?”
是的。
就是那个时候。
你们在慕尼黑遇到暴雪封路,火车无法启动,只好就近找地方住下。
车站附近的酒店人满为患,你们找了四五家,只有一家还剩一间大床房,没得挑,你们只能硬着头皮住。
洗完澡才晚上七点,睡觉是睡不着的,于是你们其中的一个提出可以看电影。
酒店里能点播的电影全是德语原声,你们没一个人精通德语,只能靠感觉选了一部封面是雪景图的电影。
事实证明你们的感觉不太靠得住。电影演到中途,男女主在床上意乱情迷脱起衣服。
你按灭电视。第一下还按错增大了音量,令人耳热的声音一瞬间贯穿了你的脑袋,手忙脚乱地按了第二下,电视才“啪”地熄灭。
漆黑的屏幕映出你们的脸,你表情一片空白地和越前龙雅的影子对视,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脸上模模糊糊地含着笑。
“还是直接睡觉吧,说不定一会儿就有睡意了。”你说。
但是错了。
错得离谱。
你闭上眼,耳边只有暖气口出风的声音,这让你想到外面的大雪。
随后是无法进站的火车。
铁轨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
车轮。
轨道。
躺下去。
脆弱的脖颈枕着轨道。
列车开过,像压扁一块奶油蛋糕。
你在半小时后感到呼吸困难,心脏像压着块石头一样吃力地、叛逆地跳着,又重又快。
你无法控制地哽咽出声。
越前龙雅也没睡,他半坐起来问你怎么了,一边想去开床头的灯。
你按住他的手,如同溺水之人抱着浮木一样,你抱住他的手。
“别、别开灯。”
你的脸紧紧贴着他的手臂,眼泪失了闸门般往外涌,差点没把你自己淹死。
淹死就好了。
你发出抽泣混着轻微窒息的艰难喘息。
越前龙雅听着有些慌了,他不住地抚摸你的头发试图让你冷静下来:“天音,你怎么了?让我看看你好吗?”
不要看你、不要看你。
你不想任何人看到你这样的姿态。
你埋着脸摇头,更加用力地把自己挤在他的手臂上,口鼻都被捂着,越是哽咽越是缺氧。
熟悉的晕眩缠绕上来。
于是痛苦连同灵魂都轻飘飘地升上高空,落不到实处就愈发轻松。
等模模糊糊恢复意识的时候,越前龙雅已经在给你人工呼吸了。
你瞳孔涣散了好一会儿,唾液和眼泪湿哒哒地糊在脸颊,沾湿了床铺和衣服。这让你看起来简直一团糟。
越前龙雅也被你搞得一团糟,他的睡衣湿了一大片,手臂上还有你失控时被你掐出的红印。
但他来不及去在意这些,他轻轻拍着你的脸颊,声音艰涩:“天音,天音?你到底怎么了?”
内心的声音喧嚣着回答他的问题。
好想。
……好想死。
想不到任何可以称之为快乐的事。未来也不见任何快乐的希望。
为什么活?到底为了什么而活?
脑袋好疼、心脏好疼、手疼脚疼。
妈妈。
好痛苦、好痛苦。
——好想死。
但是不可以,至少不可以在这里。
越前龙雅是无辜的。他不应当在被你大晚上的癫狂给惊吓到后,还要承受这些。
但你实在是太痛苦了。
大脑和心脏被虚空之物拧紧、攥干。
“对不起、对不起……帮帮我好吗?龙雅,帮帮我……”
“我在,我在呢。”他安抚到。但他没意识到你到底想要什么。
“对不起、我真的很难受……”
你颤抖着引着他的手覆上你的脖子,压抑着哭声说:“掐我——救救我——”
越前龙雅的手很大,仅仅是一只手就把你的脖颈握住了一半。他的手僵在那块软骨上,指腹下是你生机勃勃的颈动脉。
你希望他用力,又觉得抱歉,只能一边呢喃着细碎的“对不起”和“救救我”,一边焦躁地用力地按着他的手。
你按着他的手来掐住自己。
你并非有什么特殊癖好。你只是很痛苦。这份痛苦使得你渴求更加爆裂的释放。
越前龙雅也没有。基于人类正常的道德水准来说,他甚至有点排斥这个、排斥可以被认为是暴力的方式。
但如果你真的需要这个……他会做的。
比起不知道的什么人,他相信自己至少更有分寸。
于是顺理成章,很荒谬的、发生了。
你在越前龙雅的手掌下变成破烂的旧风箱。
心脏沉沉地下落,灵魂渺渺地升起。
你顺着越前龙雅的话回忆起你们第一次发生的事,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
垂下视线,越前龙雅目不转睛地看着你;你放下手,搭在膝盖上,离他很近的位置。
他侧过脸贴了贴你的手背,放低了声音,咬字呈现出一种有意的模糊:“天音,你刚刚……在想什么?”
说话间又轻又缓的吐息拂过你的手背,你忍不住蜷起手指,被迫分开双腿——越前龙雅侵占了那片空间。
他本就比你高了许多,跪直后朝你压过来,稍微低一低头就和你脸对脸。
越前龙雅捧着你的脸,大拇指拨弄你的下唇,按住你的唇肉,其余的手指轻轻揉着你下巴连接脖颈那块的软肉。
离得太近,他的气息全喂到你的嘴里。
“说话,天音。”你听到他慢条斯理地声音,“为什么摸脖子?”
低头,亲吻落在下颌、停在颈动脉的位置,好像把你逐渐激烈的心跳含在嘴里。
你仰起头,眼前是慢慢扩大的彩色像素点。
他还在问:“为什么不说话?”
也不等你的回答,抓着你卫衣的下摆往上提:“手,举起来。”
身体先一步预知到之后的事情,率先放弃抵抗。
在你的配合下,他顺利脱掉了你的卫衣。
随后往下。
你喘了口气,抓住他的头发:“等、洗澡……啊!”
被咬了。
你用了点力扯住他的头发,阻止他的脑袋继续靠近:“先洗澡——”
越前龙雅没继续了,他抬起脸,一截舌尖缓缓地收进嘴里。
他是故意让你看到的。
即便意识到这就是他的目的,你也难以遏制地、浑身烫了起来。
越前龙雅笑了一声:“洗完澡可以给我吃吗?”
……
……太超过了。
你早就明白他的风格,但可能是因为长久没有见面,你仍觉得他……做得太超过了。
从客厅到浴室的路上就没有停过作乱的手指,回到卧室前客气地让你在浴室里懵了一次。
回到卧室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手指、唇舌。
你像一口丰沛的泉眼向越前龙雅完全敞开,但与此同时心脏开始下坠,一泵一泵往外涌的水液似乎是你的心脏压榨出来的血液。
快乐和攀岩而上的痛苦交织缠绕着你。
你抱着越前龙雅伏在胸脯上的脑袋,手指痉挛地穿梭在他墨绿的发梢。
真奇怪啊。
明明是对外只能介绍为朋友的关系,却在做着这么亲密的事情。
有那么一瞬间,你脑袋里又想到了超市里上演的爱情剧。身体的欢愉配合着脑袋里的剧情,让你失控地、强烈地“动容”。
分辨不出吻持续了多久。
晚上八点,你设置的固定闹钟响起的时候。你几乎没有意识了,瘫软着回不过神。
反倒是越前龙雅意识到什么:“到点了吗?”
他短暂的抽身,从你平时背的包里找出来一板药片*,又从保温壶里倒了杯温水。
随后他把你叫醒:“天音,该吃药了哦。”
没成功。
他无奈地一笑,低头看了看药板,把你今晚该吃的那片喂进你嘴里,给你灌了点水。
然后他用手指压住你的舌头,借着水把药片推进你的喉咙,卡着你的脖子让你咽下药片*。
你咳嗽着半睁开眼,吞咽着他喂到你嘴边的温水,听着他安抚地摸着你的后颈说:
“好乖……都好好吃下去了呢,天音。”
*是短效。
不知道是不是多余但总之提一嘴做措施最好是男女都做,毕竟【正确】使用保险套的情况下成功率也不是100%,并且戴套这个事情主动权基本在男方那边,以防万一(比如被偷偷摘了什么的)女方最好还是在【医生的指导下】进行一些措施。
*卡脖子喂药完全是二次元处理,现实当中请不要这么做,有窒息的风险
审麻了哈哈。
专栏见吧家人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幽灵(二)*已修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打开/关闭本文嗑糖功能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