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惹冬藏》蒜香香

3、第三章

　　第三章

　　一二年九月开学了。

　　凃酥先去看了12届高一新生的入校分班通知栏，一共9个班。她在一班，柳安安、章琛、韩雪争在九班。

　　是开头和结尾，中间隔着人海，可视线却总能越过人群，穿过缝隙，找到他。她胆怯，但足够赤诚，少年全然不知。

　　他觉得凃酥像是他的报应，总是折磨他。不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靠近，又会在什么时候后退，让他觉得自己像个玩物，而她总能任心意把玩……可能是报复，又或许是真心，几年里他的花边儿不断。

　　不能出现在阳光下的早恋，又何尝不是这段关系中相对自由的借口呢。起初听说时，凃酥的气息有些乱，心脏会停跳一拍，再后来也就没什么波动了，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

　　毕竟他们之间，除了严重违级的早恋关系，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实际交际……

　　后来才明白是少时爱慕起贪念，她曾以为的寥寥无几的交际，如今细数回忆，双手竟然都不够用……

　　可能邴秋华一开始对她严防死守般的保护是对的。离经叛道的年纪，少女固执的爱慕，静越山海。

　　高中开学第一天。凃酥来的不算早，教室门口的走廊，徘徊着零星几个学生，教室几乎已经坐满，只剩第二排，第三排，前后两个位置……

　　翁扬絮抬眼看见站在教室门口找位置的凃酥，兴奋大喊，招呼她过来。

　　“凃酥凃酥！坐这儿！”

　　翁扬絮天生一头弹弹的自来卷，常常管理不当就会爆炸，像极了她火辣的性格，脸上几颗俏皮的雀斑，配上厚厚的桃心唇，很洋气。

　　凃酥心里暖暖的，笑盈盈走过去坐下，同桌是她不认识的女生，翁扬絮大大咧咧的给她们介绍了起来：
　　“她叫余思，以后你俩就是同桌了。”

　　余思，人如其名，是他们是四个人中难得头脑稳重的。娃娃头，单眼皮儿的杏眼圆溜溜的，常被大大的黑框眼镜遮住，小麦色的皮肤下是软绵绵的肉肉，丰韵有余。

　　话刚落，一个齐刘海儿女生走过来：
　　“翁扬絮！咱俩竟然一个班！”

　　季葭大喊着走来，很自然的坐在了她旁边。翁扬絮此刻像极了招揽生意，忙于寒暄的交际花：

　　“季葭！啊啊啊！太好了！我们又能同班了～”

　　季葭是最与众不同的，家境优越，却一直都很清醒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丹凤眼配薄薄的微笑唇，自由洒脱嬉笑男色……

　　“来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季葭，伯仲季的季，蒹葭苍苍的葭。有她在，咱们的数学作业就有盼头了！”说完看向她俩邪魅一笑。

　　“这！你俩应该都知道，二班儿凃酥。不出意外的话，我看咱班班花……好像……也没别人了……”翁扬絮说着话的同时，还打量了一圈教室里的人，确实没有了。

　　简单来说，翁和季，在初三是同班同学。翁和余，是隔壁班同学，但是他俩是邻居，家都住弯果苑。

　　凃酥跟他们都没有同班过，只不过是她和翁扬絮在初中时，都在学校各种文艺活动的必选人员名单上，所以时间久了，活动多了，俩人自然就熟识了。

　　高中三年无论如何变幻，她们始终是最坚固的小团体以及后来十几年的朋友。

　　班主任还没来，教室里人声鼎沸，初识的彼此寒暄，旧识的嬉笑吵闹。

　　男孩们在争论哪套装备输出最强，扛伤最牛，最后变成一阵狗叫。无话可说时，也会讨论起哪个女生最好看，谁又喜欢着谁。

　　而女孩们破冰的永恒话题——帅哥！美女！八卦！

　　“韩雪争你们知道吗，他也在咱们九中！”

　　凃酥愣住，神情不自觉的开始发虚。

　　她不是没看到通知栏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只是没想过这个名字会这么快的就出现在她的高中生活里…

　　季葭兴奋的两眼放光， “初中毕业的时候我还遗憾来着，以后没有如此仙品净化眼球了，没想到啊！竟然！如此！有缘！这下好了，我的高中生活有救了！”

　　“看得出你很激动，但你先别激动。听说他有女朋友了，就是还不知道是谁…”余思很淡定。

　　“姜斯艺啊！是不是！初中我就听说他俩在一起了！真牛啊！”翁扬絮感慨无比！“果然！勇敢的人先享受校草！”

　　“凃酥，你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快！分享一下！”

　　凃酥可太心虚了，支支吾吾犹犹豫豫，这能说吗，好像不能吧……刚开学就自爆踩高压线，怕不是想先被打残然后去捡破烂。

　　“额……我不熟……”

　　憋了半天说了四个字，翁余季三人眼里八卦的大灯瞬间熄灭……

　　但是，八卦之神不死不休。

　　“可我听说的是，他好像有新女朋友了，那应该是和姜斯艺分了吧……”，余思见状补充。

　　“分了！？为什么分啊？他俩谁追的谁啊？我的天哪！太刺激了！……”

　　翁扬絮像瓜地里的猹，急得上下乱窜，哇哇大叫，季葭眼里的大灯也瞬间重燃。余思在猹堆儿里，显的格外沉稳。

　　唯独凃酥眼神躲闪，好像很忙，但又不知道在忙什么。其他人急于吃瓜，没发现凃酥心虚的一塌糊涂。

　　“听说，是姜斯艺追的韩雪争，总有女生来找他，嫌烦就随便答应了。”

　　“但是！不到一个月！他就把人给甩了！说他喜欢别人了……”

　　“姜斯艺都哭的不行了，毕业考试直接发挥失常，去十七中了……”

　　众人唏嘘。

　　翁扬絮摇头晃脑，拍手叫绝 “666！好狗血！好刺激！好想知道呢女的是谁！！！”

　　“好渣一男的”，季葭的滤镜碎一地：“不爱干嘛答应啊，这男的怎么这么随便！”

　　凃酥很想扒开地缝逃走。好在无解的话题很快就会被翻篇。

　　下一秒，大家就聊起了其他早恋对象，以及颜榜上的男男女女……

　　凃酥不想露头，只平平静静的过完高中三年。大学就自由了，到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大家他们的关系。

　　她很清楚人传人的威力，事情如果宣扬到邴秋华的耳朵里，那她不仅可以重入轮回，还可以堕入畜生道。同时，邴秋华也一定会给她办转学，她和他就别想再见到了……

　　也并不是韩雪争不想配合她低调做人，是他太惹眼了。

　　二楼九班教室的动静儿格外大。

　　章琛和韩雪争在一个班，俩人出门的时间比较早，教室只有三五个人的时候，他俩就已经到了，挑了个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九月初秋，盛夏未散尽的暑气引得少年一阵躁热。

　　韩雪争皱着眉头推开窗，早上七八点的微风拂过少年轮廓分明的脸，眉头松动，随即眼神也聚焦到了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上……

　　目光随着她移动，直到盲区才收回视线。

　　九班的位置，刚好对着校门口，透过窗，可以清楚的看到学校进进出出的每个人。

　　十几分钟的时间，九班教室里陆陆续续坐满了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教室前门后门，时不时的就有女生三三两两扎堆……果然，仙品不管换到哪儿，都是仙品。

　　他不爱说话少言少语的，懒散靠在椅背儿上，好像挂了个生人勿扰的牌子，加上章琛卡在外侧坐，替他挡了不少欲语还羞的女同学。

　　倒也不是他有多忠贞不渝，实在是跟凃酥不能相比罢了。

　　一眼就能看穿的干净，让他想要保护。

　　他也想过要不要等成年后再下手，却又实在担心，三年有太多发生变故的机会了，乖小孩得到名声，坏小子得到一切。

　　只要他克制一些就不会影响她这三年的高中生活。他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可到底是少年心气儿，自以为可掌控一切……

　　“班主任怎么还不来。”太吵了……

　　韩雪争掏出耳机，音量持续放大，直到可以覆盖外界的喧哗。耳机里的音乐章琛都能听的清清楚楚……是周杰伦的《晴天》

　　你会等待还是离开，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
　　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
　　还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边，
　　等到放晴的那天也许我会比较好一点，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好不容易又能再多爱一天，
　　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说了拜拜。

　　八点整，各班班主任就位，开始cue新生报到流程，自我介绍环节。

　　“韩雪争，
　　朔云积雪暗城皋，万骑射生争挥刀”

　　“凃酥，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它们似乎有种莫名的关联，又好像没什么太多的关系。

　　青春也不过是一个季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