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路遇劫匪 ...

  •   萧景知看着面前的人,眼神中透露着几分玩味。

      “你竟然没死。”萧景知笑道,她身穿一袭藏青色的裙装,腰间随意配着一枚金色锦囊,头发被玉簪简单束起,显得干净又利落。

      林雨廉沉思许久才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听闻这话,不禁有些好笑,”殿下很期盼我死在那吗?“

      她面前这位劲装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宁安公主。

      宁安公主早已经褪去她之前在宫中遇到她时的华美服饰,简单利落的打扮更是平添几分潇洒之气。这样来看,倒不像是公主,像是个游走江湖的侠客。

      两人面前摆着一个简易棋盘,上面黑白子成对峙之势,各占据半边,黑子棋风锐意奇诡,白子则温润守成,实力一时间也是难分伯仲。

      萧景知执着白子,饶有兴致地看了林雨廉一眼,“林大人看着温文尔雅,没想到棋风竟是如此杀伐果断呢。”

      林雨廉随意道,“殿下的棋艺才是让臣刮目相看。”

      萧景知一边将白子放在棋盘,一边笑问,“林大人之见,我与姐姐的棋艺相较如何。”

      “陛下棋风老辣,殿下您……”林雨廉话说到一半,执棋的手便慢慢停在半空,她看了棋盘几眼,便失笑摇摇头。“殿下还是神机妙算。臣自愧不如。”

      宁安公主笑吟吟收拾着棋盘上的残局。“林大人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只不过放眼天下之下,棋艺比过我的,支手可数。况且……林大人的几步走法跳脱诡谲,我一时间也有些难以下手呢。”

      林雨廉听闻这话,一时间有些心虚,心道,“这几步走法来自21世纪,你自是会觉得稀奇……”

      两人收拾完残局,便一起出了轿子。

      此时日头已然偏西,一轮血红残阳缓缓坠入戈壁尽头,赤金光辉混杂着赭红,如同将熔铁泼洒于天幕。

      远处的沙丘如同伏兽背脊,被残阳镀上暗金。风卷着黄沙划过,日头沉入地平线,天幕暗去几分。

      “殿下,外面风沙大。您还是回轿子里吧。”林雨廉出声道。

      萧景知恍而不闻,只怔怔盯着眼前壮阔的戈壁落日景象。她呢喃。

      “如此大好河山……”

      林雨廉也沉默了,与她一起并肩立于马车上。两人的身影被残阳余晖投在沙上。

      此时已经是离开京州的第二十日,也是进入戈壁的第二日。

      夜色渐浓,风过沙鸣。两人回到轿中,林雨廉借着微弱的灯光,将今日的路线在舆图上细细标注。萧景知则在一旁默默看着,偶尔低声询问几句沿途的地形。

      翌日午后,戈壁的天空却失去了昨日的澄澈。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远处传来,一名哨探翻身下马,快步来到队伍前,抱拳急报道:“启禀殿下,西北天际有异,黄雾弥漫,似有黑沙暴将至,请殿下早作防备!”

      赵烈闻言脸色一变,立刻上前道:“殿下,黑沙暴凶猛,需即刻寻找背风处扎营,加固辎重!”

      萧景知眉心微蹙,目光却望向远方起伏的沙丘,那里正是她们明日的必经之路。她沉吟片刻,忽然道:“既然如此,我更要去前方探探路,若能找到一处避风之所,队伍也好有个准备。”

      “殿下万万不可!”赵烈急忙劝阻,“沙暴将至,此时外出太过危险!”

      “赵统领,”萧景知打断对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正因沙暴将至,我才要亲自去看。若前方有沟壑或岩壁可作屏障,我们便可提前部署。若只是寻常风沙,也可安众人之心。”

      林雨廉也上前一步,低声道:“殿下,哨探已报,不如由她们再探,您坐镇中军更为妥当。”

      萧景知看向林雨廉,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又摇头道:“林大人,舆图之事非你不可。我去去就回,你在轿中把昨日的路线再核对一遍,并将前方可能的避风处标注出来,等我消息。”

      她转向青黛,吩咐道:“取我的劲装和那匹枣红马。”

      青黛迟疑着看向赵烈,见她面色铁青却无法反驳,只得领命而去。

      不多时,萧景知已换好装束,腰间束着银带,背负弓箭,翻身上马。她勒缰回望,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我走后,赵统领即刻组织人手加固营帐,林大人留在轿中修订舆图。一个时辰后,无论我回不回,都按原计划扎营!”

      “殿下——”赵烈还想再劝。

      “赵统领!”萧景知的声音陡然转厉,“军令如山!”

      赵烈一震,只得抱拳领命:“末将领命!”

      萧景知不再多言,双腿轻夹马腹,枣红马长嘶一声,四蹄翻飞,卷起一阵沙尘,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很快便化为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苍茫的戈壁与昏黄的天色之间。

      待萧景知骑马消失没多久。

      风沙骤起,天地色变。

      起初,远方天际仅泛起一抹暗黄,不一会便迅速晕染开来。转瞬之间,那抹暗黄便化作一头狰狞的巨兽,翻滚着,咆哮着,从地平线那头席卷而来,气势磅礴,不可阻挡。

      狂风如万马奔腾,裹挟着无数沙砾,如锋利的刀刃般狠狠砸向这支行进在戈壁中的队伍。

      太阳被厚重的沙尘吞没,白昼瞬间沦为昏暗的黄昏。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土腥味,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下无数细小的刀片,割得喉咙生疼,令人难以忍受。

      营帐在狂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被连根拔起。绳索被拉得笔直,发出"嘣嘣"的断裂声,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灾难。固定辎重的木桩在沙暴中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被连根拔起,让辛苦装载的物资瞬间化为乌有。

      马匹受惊,发出惊恐的嘶鸣,奋力挣脱缰绳,四处狂奔。被风掀起的沙尘如同无形的鞭子,无情地抽打着每一个暴露在外的人。士兵们弓着身子,艰难地在沙海中跋涉,四处寻找可以避风的地方,却发现茫茫戈壁,无处可藏。

      有人被狂风直接吹倒在地,瞬间便被流动的沙丘掩埋,只留下微弱的挣扎痕迹。有人死死抓住同伴的手,却被无情的风沙扯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彼此消失在混沌的沙幕中,无能为力。

      驼铃声早已被狂风的怒吼所淹没,只剩下各种呼喊声、咒骂声和物品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旗帜早已被吹得不知所踪,只剩下光秃秃的旗杆在风中瑟瑟发抖,仿佛在为这场灾难默哀。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黄色和黑色,视线被压缩到极致,几步之外便什么也看不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凝固,时间也为之停滞。

      狂风卷着巨石在沙海中滚动,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如同远古巨兽的低吟。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与混沌之中。

      林雨廉在轿中坐不住了。

      车帘被狂风灌得猎猎作响,缝隙里钻进来的沙砾打在舆图上。

      她攥着舆图的手越收越紧——方才萧景知策马远去的背影还在眼前,此刻却被漫天黄沙吞没,连一丝踪影都寻不见。“殿下……”她低念一声,再顾不得舆图,猛地抬手掀开轿帘。

      刚探出头,一股夹杂着沙砾的狂风便迎面砸来,呛得她剧烈咳嗽,眼睛也瞬间睁不开。她慌忙用衣袖护住口鼻,眯着眼看向营地:帐篷的帆布被撕裂成条,像破布一样在空中狂舞;几名士兵正死死拽着一匹受惊的马,马蹄蹬起的沙尘几乎将他们埋住;不远处,一辆粮车被风吹得侧翻,麻袋滚落在沙地里,瞬间就被流沙覆了半截。

      “林大人!你怎么出来了!”

      一声沙哑的呼喊穿透风啸,林雨廉循声望去,只见赵烈正背对着风,弯腰将一名被吹倒的士兵扶起来。

      他的甲胄上积满了沙,鬓角的发丝被沙砾磨得凌乱,脸上还划着一道浅浅的血痕,显然已在风沙里拼了许久。

      林雨廉弓着身子,几乎是半跑半挪地冲过去,抓住赵烈的胳膊:“赵统领!公主还没回来!”

      赵烈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重重捶了一下身旁的断木桩,木屑混着沙粒飞溅:“都怪我!当初就该把她拦下来!这沙暴来得邪性,她一个人在外面……”话没说完,一阵更猛的风卷来,他下意识将林雨廉往身后护了护,声音里满是焦躁,“我刚想派两队人去找,可你看这鬼天气——派出去也是送死!”

      林雨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两名试图往西北方向探路的士兵刚走出营地边缘,就被一股旋风卷得踉跄,若不是同伴及时拽住,险些被风沙带向远处的沙丘。

      她的心沉了沉,知道赵烈说得对——沙暴正烈,能见度不足丈许,贸然寻人只会徒增伤亡。

      “再等等,”林雨廉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涩意,“公主马术精湛,又熟悉戈壁地形,她定然会找地方避一避。我们先稳住营地,只要风一小,立刻派人去找。”

      赵烈攥紧了腰间的刀柄,指节泛白:“我知道!可我这心……”他话锋顿住,突然指向营地东侧,“你看!那边的辎重车快被吹翻了!得去固定!”

      林雨廉顺着看去,果然见三辆装着水囊的车正被狂风推着往沙丘下滑,几名士兵趴在车辕上,身子几乎被吹得与地面平行。她立刻道:“我去帮她们!你这边盯着马匹,别让它们冲散了!”

      说罢,她便顶着风沙往辎重车的方向跑。沙砾打在背上,每一步都要费尽全身力气——脚下的沙子是软的,风又在身后扯着她,稍不留意就会栽倒。

      她追上一名正往车底塞木桩的士兵,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绳索,两人合力将绳索缠在车轴上,再往沙地里钉木桩。

      “林大人怎么也来干这个?”那士兵抹了把脸上的沙,声音沙哑。

      林雨廉咬着牙拽紧绳索,只道:“多个人手,快些稳住。”

      好不容易将三辆辎重车固定好,林雨廉直起身想喘口气,却突然被赵烈拉到一旁。“你看西北方向!”赵烈指着远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雨廉眯眼望去,只见那片昏黄的沙幕里,似乎有一个小黑点在晃动——像是马匹的影子,正艰难地朝着营地的方向移动。

      “是……是殿下吗?”一名士兵忍不住问道。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着那个黑点。风还在刮,沙还在扬,可那黑点却越来越近,隐约能听见马蹄踏在沙地上的“哒哒”声——虽然微弱,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赵烈猛地拔出弯刀,对着士兵们喊:“都打起精神!准备接应!要是殿下……”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要是殿下回来了,立刻带她去帐篷里避风沙!”

      林雨廉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指腹蹭过衣袖上的沙粒,掌心竟渗出了冷汗。她望着那个越来越清晰的身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是她,一定不能有事。

      刚稳住心神,天际突然传来更刺耳的呼啸——第二波沙暴竟比先前更迅猛,像翻涌的黄色色巨浪,瞬间就压到了营地上空。

      林雨廉只觉一股蛮力从背后撞来,整个人踉跄着往轿子方向扑去。风沙迷得她睁不开眼,只能凭着记忆抓住轿帘,跌跌撞撞钻了进去。

      可轿内早已不是避风港:帆布缝隙里灌进的黄沙铺了一地,烛火被卷进来的风扑得只剩一点火星,连舆图都被沙粒粘得皱巴巴的。

      她刚想抬手拂去脸上的沙,轿帘突然被人从外狠狠掀开!

      一股冷意瞬间缠上脖颈——冰凉的刀刃贴着她的喉咙,力道刚好用到让她不敢动弹。

      林雨廉瞳孔骤缩,借着微弱的光看清来人:全身裹着黑色劲装,脸上蒙着同色面巾,只露出一双冰冷的淡漠眼睛。

      “敢出声,就杀了你。”黑衣人的声音嘶哑低沉,是刻意被压低过的。

      林雨廉喉结滚动,刚想挣扎,手腕就被对方死死扣住——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蒙面人拽着她往轿外拖,狂风瞬间灌满她的衣领,沙粒打在脸上生疼。

      她瞥见营地乱作一团:士兵们要么死死抱着木桩,要么缩在辎重车下,竟没人注意到轿子这边的动静。

      “你是谁?要带我去哪!”林雨廉压低声音质问,手腕用力想挣脱,可蒙面人另一只手的刀又贴近了几分,喉间传来尖锐的刺痛。

      “废话这么多,走!”

      蒙面人拽着她往沙暴最烈的方向走,狂风像无形的手推着两人,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林雨廉回头望了一眼——营地的帐篷已经被掀翻了大半,赵烈正举着刀嘶吼着指挥士兵,却连她的方向都没扫到。

      黄沙越来越浓,身后的营地渐渐被沙幕吞没。刀刃始终贴着她的脖颈,蒙面人的力气大得惊人,拖着她在沙地里疾行,只留下一串很快就被风沙覆盖的脚印。

      林雨廉心里发沉:这戈壁之中,对方突然掳走自己,到底是冲着她来,还是冲着萧景知?

      黑衣人拽着林雨廉的手腕,在茫茫戈壁里又奔了近半个时辰。林雨廉的靴子早被沙粒灌满,脚踝磨得生疼,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呼吸里满是沙尘的涩意,到最后几乎是被对方半拖半架着走。

      直到前方出现一片黢黑的岩壁——那是一处天然的凹陷,足有两人高,刚好能挡住夜里的寒风。

      黑衣人猛地将林雨廉往前一推,她踉跄着撞在冰冷的石壁上,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身体软了一下,最终倒在地上。

      林雨廉不由得暗骂一声。

      她两世都算是娇贵大小姐,哪怕前些天被打入地牢,那些狱卒也没多苛待她,谁曾想如今受到如此对待。

      此时天色已彻底暗透,头顶的夜空群星璀璨,四周寂寥无声。

      黑衣人蹲下身,从腰间的布袋里摸出火石和干燥的枯草。

      “咔嗒”几声,火星溅在枯草上,很快燃起点点橘红。火焰渐渐旺起来,映亮了岩壁内部。

      林雨廉靠在石壁上喘息,刚想开口。

      黑衣人却突然起身,从布袋里扯出一根粗麻绳。她上前一步,不由分说攥住林雨廉的手腕,将其反剪到身后,绳子绕着腕子缠了三圈,再狠狠系了个死结。麻绳勒得皮肤发紧,林雨廉试着挣了挣,只换来手腕处一阵刺痛。

      “嘶——”林雨廉被刺痛的忍不住发出声音。

      黑衣人冰冷的眼眸扫过她,伸手将麻绳不耐烦的扯了扯。

      林雨廉苦笑,“这位大侠……”

      黑衣人懒得听她的话语,只将剩下的麻绳扔在一旁,转身坐回火堆边,背对着她拨弄着柴火。

      火星噼啪溅起,落在地上很快熄灭,岩壁里只剩柴火燃烧的声响,和外面偶尔掠过的风声,气氛沉闷得让人窒息。

      “这位大侠……”林雨廉尝试着动动手腕,麻绳勒得自己还是十分疼痛,她不死心的尝试和黑衣人搭话。

      “你看这戈壁的夜多冷,也就这堆火能暖会儿。你把我绑在这儿,总不能一直耗着——我身上没值钱东西,若有别的需求,咱们其实能商量……”

      话还没说完,火堆旁的黑衣人突然动了。他几乎是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腰间的弯刀“唰”地出鞘,冰冷的刀刃瞬间抵在了林雨廉的腰间。

      刀刃的寒气透过衣服渗进来,林雨廉瞬间僵住,剩下的话全被吞进了肚子里。

      黑衣人似乎很满意林雨廉的反应,他冷笑一声,又打量了林雨廉好几眼。终于说出今晚赶路后的第一句话。

      “早闻你们夏族人如此娇气,比不上我......族儿女的半分。”

      他声音不像绑架时的那般沙哑低沉,而是清越中带着几分不耐,这就是他原本的声音。

      林雨廉不敢乱动,深怕下一秒就被这人捅了个对穿。

      “公主都如此娇弱,还如何给天下人作个表率。”黑衣人冷冷道。

      林雨廉沉默了,心里却浮现起大大的问号。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